第717章再活一次

一個人回到茶園,大門上貼著封條。茂密的樹枝探出牆外,夜色下,茶園幽靜的陰沉。

我繞道茶園一側,徒手爬上牆跳入茶園中。

憑著記憶來到人字房,藍白警戒線在黑夜中顯眼奪目,廳房大門敞開,裏麵比黑夜更黑,像是一張張大的嘴等著我進入。

院子裏蟲鳴時不時響起,伴隨著風吹起樹梢發出的沙沙聲,曾奢雅的茶園儼然成為了埋屍的凶宅。

我深吸了口氣走上台階跨入廳房,蘇家建築了茶園,為什麽隻有這間房動用了機關?

廳房內留下警察辦案的痕跡,房梁上的木條與我離開時沒有任何變化,一根根交疊靠著房頂邊緣,中間空出來的白色頂麵在黑暗中更為突出,相對之下,木條的輪廓也更加明顯。

易水寒的死因一直都是我很糾結的地方,一個人在荒山裏埋了三天,被人發現救出,這真的可能嗎?我沒有勇氣去親身體驗,不過剛剛碰到白骨那瞬間的感受卻很真實。

壓抑窒息下的痛苦呐喊,絕望的掙紮,還有狹小黑暗的空間,因恐懼瞪大的眸子,在我腦海裏不斷閃現。如果這裏是案發現場的話,棺材是如何提上去的?

四副棺材六具屍體,三種死因,除了易水寒窒息而死,另外五人分別為毒殺與鈍器致命傷,死者死後被移動到這裏,藏於房梁中。

最初我以為凶手是為了隱藏自己身份才把屍體藏起來,但藏屍的方式有很多,他保留了屍體在房梁上,或許是因為某種儀式,這不禁讓我想起一個人。

拍下房梁後,我離開人字房,經過天字房的時候,屋裏隱約透著光,我愣了下,考上前聽了會裏麵的動靜,並沒有人。

茶園已經被查封,誰會在這裏留盞燈?

好奇心驅使下,我壯著膽子推門而入,庭院小橋流水,中間的堂屋裏點著兩盞燭燈,東西兩邊廂房黑壓壓一片。

牆壁上的龍形雕刻在光線下栩栩如生,防造蠟燭的燈光下煙霧徐徐升起,飄到半空與龍雕混為一體,乍眼一看整麵牆的龍雕像是要騰雲升天,龍頭朝著天花板,有種一怒衝天的既視感。

原來這裏不是沒有祥雲,而是沒有到時候。

隨手拍下這幅畫麵,我沒有逗留直接離開天字房,回眸的刹那,堂屋的燈滅了。

我咦了聲,心生寒意,加快腳步離開茶園。

回到小旅館已經快淩晨三點,剛進屋就察覺到生人的氣息,操起門口的雨傘朝著床邊靠近,就在我舉起雨傘刺下去的時候,床上的人大喝一聲翻身挑起打開床頭燈,一張緊張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戚蘇南!”看清對方後,我放下雨傘,摸著自己狂跳的心髒呼出一口長期。“你在我床上做什麽?”

戚蘇南被我嚇白了臉,沒好氣道:“這不是廢話嘛,當然是睡覺咯!”

我呸了聲,舉起雨傘對著他道:“有賓館不住,你上我這睡?”

戚蘇南拍掉我的雨傘,盤腿靠在牆上,哀怨道:“我這次是私派,沒有公費的,住不起賓館,隻好上你這蹭吃蹭喝蹭睡咯!再說了,咱們這是第二次合作,住一起方便辦案,嘻嘻!”

信你有鬼!

我在心裏咒罵了句,瞪著他那張消瘦的臉問道:“帶藥了沒?”

戚蘇南舉起三指跟我發誓道:“天天準點嗑藥,保證身心健康,你就好心收留我唄!”

放下雨傘,拿著衣服去浴室,順手上了鎖!

洗掉一身疲憊,人精神了,戚蘇南在爐灶前忙活,說是為了討好我,以後每天給我做宵夜,一鍋方便麵兩人吃,他吃的還比我多。

辦案上,戚蘇南是專業,我把晚上拍下來的照片遞給他看。點上煙問道:“之前調查少女失蹤案時,你說過案子還沒有真正的完結是什麽意思?”

“案子是完結了,不過失蹤少女裏還有一個沒找到,還記得那個富家千金嗎?”

戚蘇南這麽一提醒,我頓時想起那個卷發小太妹打扮的女孩子。“可是劉隊接手後,這個案子就已經結案,我後來也沒聽說富商追究,當時秦家如何擺平這件事,你跟我細說下。”

對於這件事,秦無陽一直是守口如瓶的,而且自打戚蘇南離開後,他也很少來找我,唯一一次還是偶遇,約了飯,但至今沒有吃上。恐怕這次戚蘇南回來,秦家那邊還不知道吧!

戚蘇南拿了根煙默默敲擊著煙盒,他落寞的眼神讓我有些後悔問這事,許久後,他點上煙道:“我姓戚,不姓秦。”

短短六個字說明了一切,最終秦家還是沒有認他!

“七年前,南部賭莊徐家一夜之間被屠殺,下庭庭主徐廣義也在其中,屍體一直沒有找到!徐家唯一的兒子從國外趕回來繼承了下庭庭主之位,現在是警方通緝的犯人。”

我扯開話題,把注意力轉移到案件上,失蹤的富家小姐,從體態年齡上,都與六人中的一具屍體相符,會不會是其中一個?

戚蘇南彈了彈煙灰道:“你想用南部賭莊的事牽連楚白,這不是一個理智的選擇。”

“是不是我的選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選的也是你頭想要的!說的直白點我隻是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小混子,需要的是過硬的後台。”

戚蘇南麵無表情的瞪視著我,我毫不避諱的接收他直視的眸子,片刻後,他咯咯笑著道:“我不過離開幾個月,你變得我都不敢認了!為什麽要參與到這個案子裏來?棺材裏的人跟你有什麽關係?不要說你不認識那個窒息而死人。”

我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戚蘇南的眼睛,跟他共事過,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說起易水寒,我聲音哽咽,心頭有把火在燃燒。

“所以殺死易水寒的人是江崇源?”聽完我與易水寒之間奇特的相處後,戚蘇南帶著懷疑的質問我。

我搖搖頭,這隻是我的直覺,看到的直覺。

戚蘇南陷入沉思中,我起身給他熱了杯牛奶。他皺著眉頭道:“十年前的案子,早已過了訴訟期,你想定他十年前的罪,恐怕很難,除非易水寒再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