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 德妃懵了，她沒想到容歆居然會這麽直接。
一時間她有些接受不了，捂著臉跑了。
皇貴妃原本先上前去勸一勸, 然轉眸瞧見小容歆也不大高興，歎了口氣留了下來。
“厲害呀, 小容歆！”
宜妃走到容歆身邊, 對她豎起一個大拇指。
“你竟有如此伶牙俐齒的時候呢, 我可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啊。”
若非現在人多，宜妃真恨不得親一口容歆表示自個兒的讚賞。
“這算什麽。”
容歆原本心裏頭不大高興，瞧見宜妃誇自個兒，方才揚唇笑了。
皇貴妃倒是一臉的擔憂，“其實咱們都曉得她的性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你又何必……”
“皇貴妃, 您也真是的，若非您這些年把她慣成這樣, 咱們又何至於受這麽多氣呢。”
宜妃對皇貴妃的話可就不讚同了, 好不容易有個人出頭挫挫德妃的囂張氣焰, 她自然要舉雙手支持。
“話雖如此, 說的也有些……”
“我已經盡量將話說的好聽了, 隻是您瞧見她那樣對四阿哥，難道不生氣嗎？”
剛進宮時, 容歆還無法理解這孝莊太後為何不願意叫德妃同四阿哥接觸。
如今想來, 不愧是叱吒風雲的孝莊太後，從一開始便瞧出此人心術不正。
平日裏頭的溫婉小意, 不過隻是表麵功夫罷了。
“生氣。”皇貴妃頷首, 其實從前都還好, 自從胤祚去世後，德妃的性子好像變得比從前更為敏感了。
胤禛每每去永和宮見她，回來都要失落許久。
然皇貴妃想著德妃沒了孩子可憐，這才都忍了。
“那不就是了，如若再縱容下去，四阿哥該被打擊成什麽樣子啊？”
容歆說的話不無道理，皇貴妃抿唇，隻是歎了口氣。
“你倒是比我看的長遠些。”
容歆見皇貴妃麵露愧色，忙拉住她的手。
“我曉得姐姐你性子和氣，又覺得自個兒搶了她的孩子對不起她。然姐姐想想，若真的叫她撫養四阿哥，孩子還不一定成什麽樣呢。
這件事上姐姐沒做錯，也不需要愧疚什麽。你是皇貴妃，掌管六宮的人，就算再怎麽和善，是非總得明白。”
真真兒是了不得，這素來隻對吃食有興趣的小容歆竟一口氣說出這麽有道理的話來。
榮妃和惠妃兩個聽罷都覺得極有道理，一同走上前對皇貴妃頷首。
“這話其實咱們早就想說，隻是怕你聽不進去。”
皇貴妃咬唇，她做了一輩子的慈悲好人，叫她改實在為難。
“那從今以後，若有我做的不好的，你們便像小容歆今日這般提出來。”
皇貴妃是很聽容歆話的，在她眼中，容歆不單單是妹妹，更是知己好友。
“嗯。”
眾人齊齊頷首，和諧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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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晚宴之後，康熙居然又叫了容歆侍寢。
今兒個康熙可沒喝醉酒，容歆掀開簾子走將進去。
“臣妾給萬歲爺請安。”
康熙正在看書，聽到容歆的聲音，他抬眸示意容歆坐到自個兒跟前來。
“聽聞你今兒當著眾人的麵罵了德妃，真有此事？”
容歆自打進宮這近十年來，幾乎沒有跟人起過什麽衝突，更別說罵人了。
起先康熙聽到這件事時還不信，直到奴才們將來龍去脈都給康熙講明白了，康熙方才覺得，這的確像是容歆能幹出來的。
“是。”
這些人傳消息還真是快，真真兒什麽都瞞不了康熙。
“你這脾氣倒是日益見長。”
康熙忍不住伸手擰了一把容歆的臉。
容歆這回可沒躲，老老實實的給康熙擰。
“萬歲爺若是想替德妃抱不平的話，那臣妾認罰便是了。”
德妃得寵，容歆也猜到康熙可能會偏向她。
“朕又沒說要替她抱不平。”
啊？容歆抬眸，頗有幾分詫異。
“萬歲爺不幫德妃說話？”
“朕倒覺得這回你做的不錯，胤禛那孩子心思敏感，你的做法反倒適合他。”
康熙微微頷首，隨即像是沒擰夠似的，又扯了扯容歆的臉。
知道康熙不懲罰自個兒，容歆把臉往旁邊一偏，“臣妾就說嘛，我做的沒錯，萬歲爺也不可能生臣妾的氣。”
“給你三分顏色便要開染坊。”
容歆撇撇嘴，“說起來萬歲爺您也有錯。”
“朕何錯之有？”
“胤禛今兒興致勃勃獵了兔子回來，您不但沒誇獎孩子，居然還把那兔子賞給了大臣。
臣妾本來還想著自個兒吃呢，胤禛第一次獵的兔子耶，麻辣兔頭，剁椒兔丁，可好吃了。”
容歆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流口水，可是康熙居然賞給了別人。
“哪有姑娘家吃兔子的。”
康熙眯眼，容歆自個兒就長得一副兔子樣。
“兔子是很可愛，但是也不妨礙她好吃嘛。”容歆小聲嘟囔，顯然很有怨念。
“既如此，那朕帶你去個地方。”
去個地方？這個劇情似乎很耳熟，容歆想起幾年前，康熙帶她去吃了烤羊肉，那今日也能吃嗎！
好好好，容歆一想到臉上便掛起了燦爛的笑意。
康熙回眸，瞧見丫頭笑的正歡，不自覺也跟著揚唇。
“你知道要做什麽？”
“不知道，但肯定是好事。”
容歆搖頭，雀躍的一跳而起。
康熙喜歡這丫頭，便是喜歡她的純粹和簡單。不像他，從沒有輕鬆過。
“走吧。”
二人往前走，隻帶了兩三個奴才。
大概走了有一刻鍾的功夫，已經遠離了營帳，而容歆似乎聞到了熟悉的麻辣兔頭的香味。
她把自個兒的鼻子往前拱了拱，好香啊，而這個味道……
容歆看見不遠處有個男人正在炒菜，而那個背影，是阿瑪！
“阿瑪！”
柯爾坤於烹飪之上頗有幾分天賦，可這尊貴的滿清老爺哪有下廚的呢。
故而柯爾坤隻為容歆做過飯，容歆這小丫頭自打會走路時便貪吃，正好一個會做一個會吃，簡直是天生的父女。
柯爾坤應聲回頭，瞧見女兒朝自己跑過來，不由濕了眼眶。
“長高了，長高了。”
柯爾坤一手拿著鍋鏟，一手拿著辣椒，瞧見容歆卻隻有這麽一句話反複的念叨。
天可憐見的，父女兩個□□年沒見了。一入宮門深似海，柯爾坤不知有多想念這個吃貨女兒。
“阿瑪！”
容歆也眼含熱淚。
“鍋快糊了！快翻炒翻炒啊！”
康熙原本以為會是極為溫馨的場麵，他默默扶額，不愧是小容歆。
“瞧我，光顧著看娘娘都忘了！”
柯爾坤趕緊回頭繼續翻炒，把一大把辣椒盡數倒進鍋裏頭。
“阿瑪，做飯手藝生疏了不少嘛。”
容歆高高興興站在旁邊等著，說起來柯爾坤這麻辣兔頭的菜譜還是她給的呢。
“你額娘又不愛吃，再加上我近來忙得很。”
柯爾坤剛升了三品大員，在兵部任職，整日介忙的腳不沾地。
“我聽說了，你又升職了。”
容歆笑吟吟頷首，給柯爾坤遞上香料。
“不錯，你遵守了咱們的諾言！”
“那是當然，眼下你可是平妃娘娘了，我怎麽能不聽你的話呢。
我要是不聽，萬歲爺頭一個不答應，對吧萬歲爺。”
柯爾坤不像其他朝臣似的害怕康熙，他這人本就隨性。
當官什麽的不是他的興趣，若非為了女兒在宮中有靠山，他才懶得入仕。
一輩子做紈絝，遛鳥逛街的才舒坦。
康熙沒說話，隻是勾唇輕笑了一聲。
“也是，你如今這麽有覺悟才是好事呢。這樣的話，額娘也不會天天生氣了。我先前瞧額娘，比從前還要漂亮了呢。”
“你可別說，眼下你額娘真真兒變了個人。愛打扮了，也愛說笑，瞧著是年輕多了。”
這父女兩個談話還是沒有絲毫的距離感，就跟那普通老百姓家裏頭聊天似的，也全然沒顧及到康熙的身份。
康熙靜靜坐著聽他們兩個嘮嗑，全身上下都極為舒坦。
他這一生都沒有像容歆這般同阿瑪好好說過話，聊聊家常。
而他作為阿瑪，自然也從來沒有對自己的子女有過像柯爾坤這樣的態度。
康熙都沒意識到自個兒如今的神色有多溫和，溫和的不像是帝王。
“出鍋咯！”
柯爾坤朗聲大喊道，容歆也跟著喊了一句，隨即熱烈的拍手。
“萬歲爺您也拍拍。”
容歆真真兒是太高興了，高興地忘了怕康熙，伸手扯了扯康熙的衣袖。
康熙抬眸瞧了容歆一眼，居然真的伸手拍了兩下。
給柯爾坤驚到了，他曉得女兒得寵，卻萬萬沒料到居然是如此的得寵。萬歲爺看容歆的眼神溫柔似水，真金都沒這麽真呐。
“先嚐嚐看，臣還不知好不好吃呢。”
柯爾坤先將筷子呈給了康熙，容歆埋怨似的拍了拍桌子。
“怎麽進宮這麽久還沒規矩？”
“無礙，朕習慣了。”
康熙把筷子遞給容歆。
“就當是一家人用膳，不必拘泥這些規矩，嶽丈大人也坐下。”
康熙淡淡一笑，這還是那個在朝堂上頭冰冷嚴肅的萬歲爺嗎。
柯爾坤仿佛在做夢，他不敢坐。
“阿瑪，你就坐下吧。”
容歆扯了扯阿瑪的衣角，朝他眨巴眨巴眼，別懷疑你女兒的魅力好嘛。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