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胤礽隻得勉強將筐子打開來, 康熙往前走了半步，眯眼一瞧。
“你竟也有自個兒買書的一日。”
竹筐最上頭躺著兩本薄薄的古籍，是胤礽專門買來蓋著的。
“是。”
胤礽雖然心虛, 麵上卻裝的極為坦**。
希望皇阿瑪今兒沒那麽聰明，能叫他蒙混過關。
康熙像是頗為滿意點了點頭, “這兩本書薄得很, 底下是給你歆娘娘買的東西？”
胤礽緊張的手心冒汗, “是。”
康熙瞧見兒子這般緊張，勾唇輕笑一聲。
隨即帝王便要伸手去將書拿開，不過手剛挨到邊，迎麵走過來索額圖和明珠兩位大臣。
“奴才參見萬歲爺，太子爺。”
康熙叫他們來商議朝政大事，雖將手從古籍上拿開，隨意揮了揮示意胤礽先退下。
胤礽當真是狠狠鬆了口氣, 趕忙將筐子蓋好。
一開始還走的頗為穩重，等到拐過牆角後, 小太子便趕緊一溜煙跑將起來了。
“太子爺, 您慢些走。”
“我怕皇阿瑪反應過來又將本太子扣下。”
胤礽連連搖頭, 在翊坤宮門口碰見皇貴妃都沒停下。
皇貴妃原是來找宜妃說事兒的, 瞧見一個黑影閃過, 她張了張嘴。
“這不是太子爺嗎？”
“瞧身形好像是。”
“跑的這樣著急做什麽。”
皇貴妃不解的笑笑，果真還隻是個孩子。
宜妃拿團扇搖了搖, 不以為然道。
“你瞧那一筐子的寶貝, 難道還不清楚麽？”
皇貴妃同宜妃相視一笑，一下子就全明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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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歆剛午睡起身, 春日裏頭容易困。
在紫禁城裏頭又沒什麽事情做, 除了吃飯睡覺以外, 就隻有坐著發呆了。
她迷迷糊糊坐在軟榻之上，任由綠絲幫她洗臉。
洗臉的水溫溫的，帶著一股甜香。
“嗯，好像桃子的香味啊。”
容歆半夢半醒睜開眼，下意識聞了聞。
“主子，您這鼻子當真神了。”
一旁如蘭正在做女紅，聽到容歆這麽說，不由感歎道。
“啊？”容歆轉眸，大眼睛撲閃撲閃，裏頭裝滿了疑惑。
“今兒內務府特意送來的桃花汁子，奴才便往水裏頭滴了兩下，沒想到主子一聞就聞出來了。”
如蘭朗聲感歎道，將自個兒手中的繡樣放到額頭處對著天光比了比。
“嘿嘿，我也沒有那麽厲害啦。”
容歆小臉一紅，走到如蘭身邊。
“姑姑這又是在做什麽？帕子？”
“給主子您做荷包呢。”
如蘭笑吟吟的將繡樣遞到容歆手邊，上頭繡著一隻小白貓兒。
小貓兒正在玩球，憨態可掬。
“姑姑的手真巧。”
容歆不由感歎，這個繡工若是放在現代社會，恐怕一個能賣出四位數。
“春日裏頭蚊蟲多，咱們儲秀宮花兒草兒的也頗為繁茂。等奴才這個荷包做好了，在裏頭擱上丁香、薄荷、紫蘇葉、石菖蒲，甭管什麽小蟲兒都要繞著您走了。”
如蘭說起這些來倒像極為專業的樣子。
容歆重重頷首，正打算問如蘭是否懂歧黃之術時，外頭突然傳來腳步聲。
她一回眸，胤礽和小邱子蹭的一下出現在門口。
胤礽一路小跑過來，眼下還喘著粗氣呢。
瞧見他滿頭大汗，容歆噗嗤笑出聲。
“我的太子爺，您這是怎麽了？後頭是有閻王羅刹在追你嗎？”
她趕緊給兩個宮女使眼色，綠絲正好換了盆新的水，趕忙端過來給太子爺擦臉。
綠霧也趕緊拿了扇子過來，給太子爺扇風。
“我自個兒來。”
胤礽低下腰，隨意用手往臉上撲了兩把溫水，接過綠絲手上的帕子一頓抹。
真真兒是夠敷衍的，腦袋頂上還留著水珠呢。
“勞煩姑娘，我就用太子爺剩下的水擦一擦。”
說話間，胤礽將筐子提到桌麵上，“比閻王羅刹還嚇人。”
“怎麽？”容歆也提起一顆心，小碎步走到胤礽身邊。“被萬歲爺瞧見了？”
幾個奴才相顧無言，真真兒也隻有他們兩個敢在背地裏說萬歲爺的壞話。
什麽閻王羅刹都敢拿來同萬歲爺比，實在膽大。
“嗯，不過好在索額圖和明珠來的及時，否則咱們可全完了。”
胤礽重重頷首。
容歆也狠狠鬆了口氣，拍著胸脯道。“阿牟真不愧是一家人，關鍵時候還是助咱們的。”
快打開瞧瞧，容歆甫一打開蓋子，瞧見裏頭兩本古籍，不由對胤礽豎了豎大拇指。
“不錯，太子爺不愧是太子爺，聰明絕頂。”
胤礽半拉沒頭發的小額頭泛著光，頗為自豪揚起下巴。
把古籍打開，裏頭方才是容歆點的外賣呢。
糖人做的虎頭，還有一個是HelloKitty的樣式。
“難怪你叫本太子同他說是赫舍裏七小姐要的，這種樣式的糖人，我還是頭回見。”
胤礽抱著胳膊，像貓又像狗的。
容歆樂嗬嗬點頭，這還是她親手給糖人李畫的圖，叫他定做的款式呢。
原本她想著HelloKitty生的可愛，做成糖人勢必很多人喜歡，恐怕還能給糖人李大賺一筆。
哪裏想到除了她之外，壓根沒人喜歡吃這個。
“這個是貓貓頭。”
容歆將這個跟她臉差不多大的糖貓拿到自個兒臉邊，做了個鬼臉。
胤礽卻沒心思瞧，他低眸還在往外拿東西呢。
“還有栗子糕，掌櫃的原本說是賣完了，結果本太子說了一句是給赫舍裏家七小姐買的，他便不知從哪變出了一包。”
一大包的栗子糕，外頭拿油紙包著，足有整個竹筐那麽寬了。
這麽多也不過隻夠容歆吃上兩頓的。
“那掌櫃的當日做生意賠本，險些幹不下去了。要不是我每天都買一大包的糕點，他哪裏能像今日開的這樣紅火呢。”
容歆把糖人擱下，隨手將油紙打開。
裏頭栗子糕的香味還是跟從前一樣，頗為濃鬱。
吃上一口，就如同將糖炒栗子剁成泥一般融化在嘴裏。
雖然這栗子糕很甜，但是完全不膩味。
比禦膳房做的糕點還要好吃些，可以算得上是巧克力慕斯的清朝版本了。
“好吃好吃，太子爺你也來一口。”
胤礽一口咬下去，好吃的眼珠子都亮了。
“如此說來，歆娘娘你在前門大街上還是頗有人脈的。”
“那是自然。”
這下輪到容歆驕傲了，自打能夠出門走動以來。
滿京城的小吃飯館兒她幾乎都去遍了，可以說一個人養活了半條前門大街的美食呢。
“你日後若是在京城買什麽吃食，隻管報我的名諱，沒有不給你笑臉的。”
容歆笑吟吟繼續去翻竹筐裏頭的東西，最底下一層便是驢打滾兒了。
每一個都拿小油紙包著，放在一個墨藍色的琺琅盒子裏。
這是避免在路上結成團兒，影響口感。
容歆拿出一個來，放在手掌心聞了聞，一股黃豆味撲鼻而來。
嗯，還是熟悉的味道。
她極為小心的咬了一口，軟糯的口感美味到沒有時間開口讚歎它。
容歆突然想起，自個兒進宮那一日吃的便是驢打滾兒，還是阿瑪親自出門給她買的呢。
眼下一晃一年多過去，驢打滾兒的滋味卻一點兒也沒變。
如此想來，竟還有幾分物是人非的傷感呢。
“歆娘娘，這個好吃嗎？”
胤礽見容歆吃的這般專注，下意識舔了舔嘴巴。
容歆抬眸看向小太子，可巧看見他這幅饞蟲樣，一時間那點傷感也煙消雲散了。
“好吃，你嚐嚐。”
胤礽當真是個懂規矩知禮數的，雖說東西是他一家一家跑著買回來的，錢也是他自個兒掏的。
但若是沒有容歆準許，胤礽是不會吃的。
“嗯。”
胤礽自顧自拿起一塊來，一口咬進去。
原本以為這裏頭軟乎乎的麵團子定然會粘牙，卻沒料到這般的爽口，還帶了一股子桂花香味，好吃！
隻不過，胤礽心裏頭卻有個疑惑。
“歆娘娘，這驢打滾裏頭怎麽沒有驢肉。”
胤礽頗為認真的問，起先聽到這個名字，他還以為是拿驢肉做的麵團團呢。
容歆險些一口黃豆粉噴到胤礽臉上，“驢打滾兒之所以叫驢打滾兒，是因為它這模樣和顏色像極了野驢撒潑打滾時揚起的陣陣黃土。”
怎麽會聯想到吃驢肉呢？真真兒是奇怪。
胤礽這才恍然大悟般點頭，“原是如此，這東西不知道德妃娘娘會不會做。”
“做起來不難，然若想要同燕子張這般不粘牙卻也不容易的。”
容歆聳了聳肩，一口將剩下的都吞了。
二人吃得正歡實，綠霧從外頭回來了。
“主子，今兒個府上的家書到了。”
綠霧輕聲道，話裏有話。
容歆登時反應過來，年前托阿瑪查的事情，興許是有下落了。
“好，你放著我待會瞧。”
容歆心裏頭已然迫不及待想看了，不過念及胤礽還在，隻得先忍著。
“再嚐嚐這個糖人吧，我把貓耳朵給你吃。”
容歆一把掰下HelloKitty的耳朵遞給胤礽，入口甘甜，像是麥芽糖在嘴巴裏頭跳舞似的。
“他們的手藝還跟從前一樣好，下回我再告訴你還有哪些店子好吃。”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