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從醜娘碰上餘書生,居然對讀書識字產生了相當大的興趣,天天抱著本認字書在啃,看的道士相當糾結,剛準備把你練成暗器手,貼身保護道爺,沒想又改成了文職,這技能樹點的有些偏啊。

醜娘不會真喜歡那個書生吧?真要感興趣,道爺我就打八折送了,一口價,三千兩銀子。

正胡思亂想之際,道士被店家領到了客棧後院的冷窖,從梯子爬下,微微有些冷,裏麵堆滿了蔬菜醃肉,都用木箱子盛著,分門別類的擺好,除此之外,地麵上灑了一圈市麵上效果最好的老鼠藥,而在牆縫拐角,則用厚實的硬木嵌入,甚至於連窖壁上的磚石都是上等的紅瓦磚,最堅固不過。

“道長看,就算這般布置,黑鼠依舊隔三差五的光顧這裏,造成了大量的物資損失,哎!除了八字範衝,風水不好,鄙人也實在想不出其他原因了,”店家跺腳道。

“風水?”李道士咧了咧嘴,未置可否,他聽說過旁門有一種引鼠的法子,就是用鼠肺和辰砂相混,製家宅不寧符九道,結穢土印步罡封印,就能破人的家居住宅。

隻不過這都是道門下九流的玩意,隻有風水先生和開墓郎將才會,據說已失傳了許久,應該不會是這個。

左右瞅了瞅,找塊高的地麵,摸出了個水袋,裏麵是昨天才點敕好的法水,先默念了句祝水咒:“清淨之水,日月華開。中存北鬥,內映三台。神水一噀,散禍消災。急急如律令!”

然後把木塞子拔開,往嘴裏灌了一口,劍指並在嘴前,在店家驚訝的眼神中,‘噗’的一下全噴出來,撒在一筐蔥蒜上。

“道長,這是何意?”店家連忙問。

“你猜。”

眼耳口鼻舌,五官對應五髒,五髒又對應著五行,舌尖代表心,而心在五行之中屬火,舌尖混著陰陽氣一吐,火生陽氣,不過片刻,這滿窖的瓜果菜蔬就沾滿了道士的口水,看的黃店家心疼不已,這玩意能拿出去做菜嗎?太不潔淨了,把這想法給道士一說,反被他恥笑一頓,“這古人就是老實,真應該讓你見識見識我們那個年代的路邊攤,不加洗腳水已經算是給你麵了。

黃店家不明白對方說什麽,又問:“道長,我們接下來做什麽?”

“等。”

“等?”

“對,順便叫你們家廚子把午飯給做了,昨個那道油燜大蝦味道不錯,別忘了點上。”

黃店家無語,真不知請這道士來是對是錯,怎麽總給他一種不靠譜的感覺。

“醜娘,”飯桌上,看著正對著比臉還大的飯盆劃拉的小姑娘,道士抹了把冷汗,試探性的問。

“唔唔,嗯?”醜娘小嘴堆滿了飯,其實這姑娘不挑嘴,隻是飯量大了些,也就是常人的五六倍而已。

“話說你最近為啥對寫字感興趣了?跟道爺我說說,”道士貌似無意的道。

“餘哥哥說了,隻有——”話剛說到一半,醜娘才意識到說漏了,小手將嘴一捂,大眼睛眨巴眨巴,漲紅了臉道:“我不告訴你。”

“切,不告訴我,道爺還不想知道呢,”道士撇了撇嘴,“我去喂驢大爺了。”

自從得知這驢子很有可能是八仙中吹簫男藍采和的坐騎後,道士就天天好吃好喝的供著,就為了再從對方的嘴裏掏出些好處來,再不濟把那千年老鬼的來曆給說了,結果這驢子裝傻充愣的本領幾乎不下於他,除了吃草還是吃草,半點神奇表現都沒有,這一次也不例外,道士伺候了半晌,也不見其表示,氣的差點罵娘,沒良心的驢子;在客棧附近繞了一圈,發現除了雙喜客棧,家家爆滿,難道是其他幾家店搞的鬼?

回來後,正好碰上心急火燎的黃店家,看見道士目光一亮,道:“道長,可算見到你了,夥計跟我說,今日又有兩隻燒雞被老鼠給鑽了。

兩人複又回到地窖,找到了擺放燒雞的所在,雞身被咬出十來個拇指大小的口子,礙眼的很,而在東邊的一處地麵,多了個被啃噬出來的小洞,正在被兩個夥計用釘子封死。

“沒用的,有東西在這地窖裏招鼠,你釘也沒用,跟老鼠比打洞,你當你是湯姆貓?”

“道長這是何意?”

李道士不答,隻蹲在地上仔細的看著,窖底通陰,他早上噴的水到現在還沒幹,翻箱倒櫃的找著,很快就盯上了牆角的一個老罐子,灰瓷材質,貌不起眼,而隻有它所在之處的水跡已幹。

“這是何物?”

“應該是放酸菜的吧,”連店家都無法確定,又問了兩個夥計,也不清楚。

“砸開看看。”

夥計用板凳敲碎了壇子,一股子屍臭瞬間散開,那如同老壇酸菜般的酸爽,左邊的夥計一口氣沒喘上,眼一白,直接憋暈了過去,而從屍油中滑落出一隻隻腕粗的白花花,正是拔了毛的老鼠。

店家看的渾身發麻,忙不迭的躲在了道士的後麵,更奇特的是,這些拔毛老鼠一隻隻身子微大,肚皮鼓漲,果然,這都是蒸過的。

“道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道士歎了口氣,道:“中邪有沒有聽過?”

店家連忙點頭,當然聽過,坊間常有流傳,某人邪氣入體,行為反常,又或者是廣為流傳的鬼打牆、鬼上身,都可以算作是中邪的一種,可這與死老鼠相幹嗎?

“中邪聽過,那招邪有沒有聽過?”

所謂的招邪,就是人為的中邪,比蠱咒和邪符還要差一等的存在,若是有什麽特殊,便是招邪往往並不是修行人的動作,而是普通人做的手腳。

道士能夠以特殊的方式溝通神靈,繼而呼風喚雨、飛沙走石、咒殺強敵,其行其為,近乎於神跡,凡人想要動用這種力量,近乎不可能,而這鼠罐,就是不知哪位天才發明出的玩意。

捕老鼠九隻,於五月初五將其置於籠中蒸熟,灌入秘製的人油中,那時正值端午,五毒齊出,鼠身上的穢氣也會被蒸出來,挖洞三尺三深,將鼠罐埋於地下,用五百斤墳土蓋住,借四麵土氣把穢氣封入罐中,九天九夜後,再把它取出,放入想坑害的人家,憑著鼠屍的邪氣,召的盡是蛇蟲鼠蟻、蟾蜍螞蟥,這地窖偏僻,倒還算是好的了。

這法子的牛逼之處就在於,它不需要施術者一絲一毫的法力,隻要你夠狠夠惡心,而且不擔心折壽和天譴,大可一試;李道士雖不知具體的手段,但是原理大概能猜的到,所以用點敕過的靈水混合陽氣吐出,正邪相抵,先幹的地一定是下手的點兒。

聽了道士的解釋,店家悚然,“居然這麽狠毒?!”

道士撇撇嘴,“這算個什麽,還有更狠的呢,你覺得這地窖隻有什麽人會來?當然是你的夥計了,也不一定是現在的夥計,離職的也得算上,好好查一查吧,不然砸了這一個鼠罐,還會有另一個,腹黑學都沒研究好還開店,我去!”

店家可不管道士的嘲諷,連聲道謝:“多謝道長相助,終於找到了害人之處。”

“還沒搞定呢,”道士伸了個攔腰:“你這地兒風水說不得還真是不好,不幹淨的東西可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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