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士見了熱鬧,一下子擠了過去,這場景,這角色,怎麽看怎麽像是浸豬籠啊(青城道長5章)。

“什麽個情況?”

“藍妹兒偷人,氣死了的丈夫。”

“我看她就不像是賢良的女子,一臉子狐媚。”

“就是,阿卜多好的人……”

在閑言碎語之中,事情的始末很快被他弄明白,這個叫做藍妹兒的山妹,她的丈夫是個肺癆,在前天的夜裏,有人看到他們家裏傳來了動靜,跑出了道黑影,等人趕過去的時候,就見藍妹兒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而她的丈夫,那個倒黴鬼阿卜則睜大眼珠倒在地上,被活活的氣死了。

“真的假的?”大凡男人對於漂亮的女人都會格外的優容和寬厚,李道士也不例外,隻見竹籠裏的女人一身流水似的白皙身段,驚恐的大眼睛,嘴巴被白巾捆著,就算蓬頭垢麵,也惹人憐惜,怪不得會惹得這些婆姨嫉妒。

‘還真是浸豬籠,漢化的夠深啊,怎麽好的不學學這個,太可惜了,’跟大多數男人一樣,李道士心中惋惜的很,哪頭豬拱了這朵鮮花,關鍵時候還縮卵,真是慫貨。

正這麽想著,事情忽然有了變化,麻三子衝了過來,用著聽不懂的方言與那個帶頭的長老激烈的爭吵著,長老揮了揮手,幾個寨中後生把他按在了地上,任憑他怎麽掙紮。

“這又是怎麽回事?”

“麻三子說奸夫是他,要一命換一命,阿金長老不同意,而且有人證明當日他並不在寨中。”

“我去,四角戀啊,”李道士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張關係圖,藍妹兒、丈夫阿卜、奸夫是一個循環,而麻三子又偷偷的暗戀著藍妹兒,甚至不惜頂鍋。

豬籠裏的藍妹兒,眼眶泛紅的麻三子,表情古板的阿金長老,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寨民,事情眼看著就要以悲劇收場……

“等等!”

李道士果斷的站了出來,他自詡為講義氣的人物,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如果沒有這麻三子,自己或許早就病死在了深山老林,不管怎麽說,他也得把對方的妞給保住,這就叫道義。

“那個,道爺我乃青城正宗,掐指一算,這女人應該不是真正的凶手,”李道士口胡道,卻見旁人像是看傻子似的望著他,“對了哦,你們應該不信道,那就比較麻煩了。”

眼見幾個寨中後生氣勢洶洶的圍了過來,李道士腿一軟,雙手一舉:“等等等等!”咽了口吐沫,眼光轉了一圈,撒著丫子就往外跑,很慫的模樣。

“繼續走!”阿金長老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個瘋子的身上,招手道。

藍妹兒已經不掙紮了,隻是艱難的轉過頭,看著還在扒拉著向前的麻三子,絕望的閉上了眼,是妹子自己做了不守婦道的事,所有的罪孽就讓她一個人承擔吧。

山中有一條河,波光粼粼,清澈見底,但這河水如今卻成了害人的玩意;浸豬籠做為一種刑罰,開口處困以繩索,把女人光著身子吊起來,放到江河裏淹浸,無疑是最侮辱人的一種方式,藍妹兒隻看到河水離她的臉麵越來越近,有些膽小的寨民甚至已經捂住了雙眼。

“他娘的,道爺又回來了!”隻見李道士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回來,手上還拿著一張剛繪成的符,“誰敢動手!”

“把這個外人趕跑!”阿金長老大怒,指使著幾個後生打了過去。

“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李道士開始練咒施法,隻見河水冒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山上的小碎石開始‘嘩啦嘩啦’的往下淌,地麵開始‘嗡嗡’的抖起。

“巫術!”

“蠻法!”

瑤族之祖為盤瓠,也就是巫蠱之祖,是故寨民們對於咒術和妖法並不陌生,祖祖輩輩的口傳之中,這些傳說往往大行其道,所以在見了道士施法之後,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目光更是驚恐,像是見了鬼一樣。

“哼哼,怕了吧,”李道士偷瞄了一眼,暗中鬆了口氣,事實上,以他現在的道行也就隻能做到這一步,唬人還行,真要傷人的話即沒這個本事,也沒這個膽量,被雷劈了怎麽辦。

“你到底是何人!”瑤族長老阿金握緊了拐杖,又怒又怕。

“道爺我是青城派第八代傳人——李長生!”李道士開始虛張聲勢,其實他並不喜歡這個名頭,總覺的又老又土,但名頭長一些似乎更有氣勢。

“你為什麽要幹預我寨中之事?”

“道爺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藍小娘子明明是受了冤屈的,你們這些家夥是非不分、好壞不明,一個個盡的把人往死裏逼,像不像話,連我這種人都看不下去了,今天必須來管上一管!”

“她犯了通奸,按照我們寨中的規矩,一定是死刑。”

“你們難道就沒有發現這件事中有很多的疑點嗎?那個奸夫到底是誰,藍小娘子是自願還是被迫,為什麽不願意說出真相,對方到底是不是寨中人,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幫你們查的清清楚楚,真如果是奸夫的話,沒道理放跑另一個,長老大人,我講的可對?”

“當然,你們要是說我講的不對的話,道爺我脾氣可是不好,發生什麽後果,概不負責,”李道士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璫’的一聲,地牢重重的關了起來,阿金長老忍著怒氣:“你隻有三天時間,查不出什麽來,就算你會巫術,我們也要按規矩行事。”在他的帶頭下,越來越多的寨民離開,隻剩下李道士和麻三子,被孤零零的排斥著。

“小道士,你有什麽法子救人?”麻三子滿懷期待。

“那肯定沒有,當時情況那麽緊急,我當然是能吹就吹,先把人忽悠住了再說。”

麻三子抱頭,一屁股坐在地上,傷心欲絕。

“別哭哭唧唧的了,再哭你那相好也不會被放出來,回去給我做飯吃,道爺我餓了,吃飽了再查案,”李道士一臉的沒心沒肺。

李道士‘稀裏呼嚕’的捧著大海碗,老實說自從到了這個年代,他還沒有正兒八經的吃上一頓飯,畢竟在這個一天兩頓的古代,就算是地主家也沒能力天天吃肉,有個白麵膜膜已經算是高檔次了。

“話說,那個奸夫到底是不是你?”李道士八卦道。

“當然不是,我當日正好在山中伐木。”

“那真是真愛了,這種鍋你都願意去背,道爺我欣賞你,一定去幫你去救那水性楊花的小娘。”李道士仿佛見到了絕種的好男人。

“妹兒肯定有苦衷的,你可別瞎說,”麻三子不滿道。

吃過飯後,二人在寨中晃蕩了大半天,旁人像是瘟疫一樣的避開二人,搞的一點線索都沒弄到。

“那是誰的地盤?”李道士指向寨子東側的一處山洞,洞前種植著許多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山壁上還依附著柳絮一般的植物,隨風一吹四處搖晃,頗有些風情。

“那是藍妹兒的山洞,阿卜的屍體還放在裏麵,”麻三子麵色有些不自然,不管怎樣,迷戀有夫之婦,他也算是對不起這倒黴蛋了。

道家五術,山、醫、卜、命、相,檢查屍體算是‘相’的一種,雖然李道士學的稀鬆平常,但這又不是什麽分屍殺人案,整具的屍體就擺在眼前,表麵無傷痕,唇口通紅,雙眼突兀,麵容驚悚。

“奇怪,難道真是被嚇死的,不僅戴了綠帽,還被奸夫嚇死,老實說,我都有點同情他了,”李道士喃喃道,目光被洞中的一物吸引;而麻三子則有些害怕的看著這具屍體,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麽,他總感覺對方還未死。

然後,對方的頭一轉,眼睛斜吊著,舌頭擠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