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秀秀也意識到這裏的情況不對,掃了一眼張五郎、孟一孟三郎,揚揚眉,卻沒有再說話。

李道士心思電轉,馬上裝出一副重傷難愈的表情,還特意吐出兩口血來:“咳咳,實不相瞞,本來貧道是怎麽也要如約趕至的,奈何大老爺傳召,讓我去做一件極其重要的大事,爾後為了拯救湘西的所有百姓,又與這九十九邪神猖鬼決一死戰,終於精力耗盡,奈何奈何,這一場,就算我青城派輸了吧。”

劍仙都是孤傲的,劍仙都不是正常人,劍仙都是牛脾氣,但劍仙好歹也算是正道人士中的一員,除非像是青城派前幾代那種約架狂人,多少都會以大局為重,至少,大事肯定是要比打架重要的。

一聽此言,蘇秀秀的麵色果然緩和了幾分,隻是懷疑道:“你還見過道祖?”

李道士見對方上鉤,心中一喜,影帝級別的演技頓時爆發,顫顫巍巍的從懷中掏出一張請帖,道:“大老爺借柳元君之名召我上界,表麵上祝那十萬年壽辰,暗中卻吩咐我大事,且還飲了數杯宴上的清茶,使我魂寧魄定……”

道士說的東西半真半假,似是而非,蘇秀秀還沒說些什麽,那孟一郎反倒是驚道:“你怎會得了大老爺的旨意,那貓仙不是受天庭所召,才下界降妖除魔的嗎?”

反倒是張五郎,麵色一變,張口道:“不管有甚問題,到了那貓仙麵前自有分說,”語罷,便欲抓道士,這張五郎渾身黑毛,尖嘴凶目,生的一副惡相,一看就不像是好相與的。

老毛見狀上前一步,麵色掙紮,最後還是長歎一聲,沒有動作;那手掌剛要抓住道士的衣領,周遭的天地靈光忽然融成了一口寶劍,瞬間抵在了那張五郎的喉上,使他不得寸進。

“這個人,我要了,”蘇秀秀平靜的道。

‘哦,哦!霸道總裁,我小小李就喜歡這種範兒的!’李道士身子一顫,濕了,眼睛濕潤了,道爺的小命終於有保住的指望。

“莫要以為你是仙民,就有資格幹涉天庭大事,天條天律之下,神仙亦難擋,何況是你,”張五郎同樣冷冷的道。

“八景宮的玉虛清茶,我也有飲過,至少在這一點上,他並沒有說謊,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也應該明白我之一族與三清道尊的關係,大老爺的旨意,我們向來是聽從的。”

張五郎眼上凶光閃爍,忽然大嘴一張,尖牙凸起,居然直接咬碎了劍尖,然後‘嘭’的一炸響,身形一閃,帶起了巨大的風聲和音浪,直往道士身上撲去,不過卻有一位更快,虛空生劍光,一把裹攜著道士和餘振,消失在了空中。

天一劍派的劍術,講究的是天地萬物皆可為劍,不僅可用在攻伐上,在逃遁方麵亦有絕妙之處。

張五郎不甘的大吼一聲,渾身的煞氣竟比血食鬼神還要強上十倍,在上空凝聚成雲,翻滾咆哮,翻壇倒洞張五郎,可從來不是一個善神。

二話不說,張弓搭箭,弓是射鹿弓,箭是猖神箭,都是受過香火供奉的神兵,箭尖已然瞄準了那道飛離千丈的白光,表情胸有成竹,似乎隻一箭射出,便能取其性命。

可是未等他動手,洶湧的雷霆電光已然砸下,正好擋住了他的視野。

“好賊子,竟然想逃!”空中冒出了老毛的標誌性大嗓門,然後這毛將軍滿臉憤慨的轉過了頭,義正言辭的道:“張將軍放心,本將定然助你一臂之力!”

張五郎大怒,惡狠狠的看了老毛一眼,“你自回去與貓仙解釋。”

毛將軍滿臉天真,“五郎將軍說的哪裏話,我乃天河水軍副將,自受天蓬元帥座下,天罡大聖管轄,關那貓仙何事,將軍在天界待了這麽久,怎麽連這些規矩都不懂。”

李道士回頭看著一大片‘聲勢浩大’的雷光堵住後路,頓時鬆了口氣,老毛到底還沒有徹底叛變革命隊伍,看樣子還是可以拯救一下的,下次去杏花樓大寶劍,還是帶上他吧。

不過道士看向前方禦劍的蘇秀秀,腫眼一眯,仙民?

傳說之中,自上古大劫之後,清濁分立,陰陽開啟,遂成陰間和陽世,眾仙又連手開辟三十三天,也就是所謂的靈空仙界,三界最終成形。

但是開一界容易,定一界難,當年天地初開,為了使天地立定,就連原始天王、太元聖母這等太上至尊都為此隕落;所以哪怕靈空仙界的範圍要小於初開的天地,想要定住乾坤,亦是件極難極難的事兒,三位大老爺不得不把絕大部分力量用來穩固此界,這才能保證裏麵的神仙永世不落,萬劫長存。

隔壁的如來大光頭自然也是這般做法,隻不過佛門成氣候較晚,開辟的西天佛土又是小一號的,二者的差距,大概等同於精裝小別墅和毛坯房。

一界形成,自有生靈誕生,天地初開時,誕生的是山海百族,而靈空仙界成形之後,誕生的卻是仙民。

仙民受三清之氣滋養而生,自然認三位大老爺為祖做宗,而如果蘇秀秀真的是仙民的話,那也能解釋為什麽天一劍派的曆代劍仙總是神出鬼沒,不管怎麽調查,在人間都探不出底細來,感情人家壓根不住在這一界,至於他是怎麽避開九天巽風下凡的,這道士就真的搞不懂了,估計也是個極大的秘密。

蘇秀秀對於湘西地界十分熟悉,獨門劍光又善於隱蔽,七折八繞之下,避開了血食鬼神和五猖兵馬,鑽入了一個不知名的丘陵樹群中,將二人放下後,便自盤膝做定,半句話也不多說。

道士本以為對方還要盤問自己一番,早已想好了一肚皮的說辭,沒想對方居然這般姿態,真是讓他搞不懂,看來不是一界的人,還是有代溝的。

“餘老兄,你不會真的掛了吧,那道爺是不是還得找趕屍匠替你送葬,這年頭運輸費還挺貴的,”李道士趕緊道,又是探息,又是捏脈搏,結果發現這家夥表麵生機全無,但是體內卻有一股如山似嶽的力量鎮住他的心脈,使得魂魄不至於轉世投胎。

“這股力量好生古怪,居然能引得我體內的青雲真氣跳動不休,仿佛碰上好基友一般,”李道士自言自語。

“這是崆峒派的十峰劍氣,”蘇秀秀忽然睜眼道:“此人竟能在生死之間,隻憑著崆峒派一路外門劍術,就練出了十峰劍氣,資質真乃不俗。”

“道爺資質也不俗啊,這才下山多久,都已經練到鎮魂階段了,”李道士見對方性命保住,頓時鬆了口氣,又開始嘰歪起來。

“青城派的門人,天資出色那是應該的,況且你還不是最快的那一個。”

李道士頓時噎住,有時候長輩太牛逼也不是什麽好事,做晚輩的完全沒有成就感啊,頓時哼哼道:“道爺也許不是最快的,但一定是最持久的。”

夜間的篝火中,木材在‘劈啪劈啪’的作響,按照蘇秀秀的打探後的消息,現在外界已經徹底亂作一團,血食鬼神、五猖兵馬、巫門、山精邪靈,以及以趕屍四大家族為代表的道家旁門,似乎都因為這場天地異變而**起來。

誰也不知道每個人的目標是什麽,隻知互相殺伐攻打,煞氣每一天都在增長,按照他的推算,怕是在過個十天半個月,就連那日遊神都遮攔不住了,而到那個時候,差不多就是開盅見骰,大小立現。

道士這個時候反倒是比誰都有信心,至少按照卦象所示,窮上反下,故受之以複,在陰陽相交之際,自己把握住了這個‘複’勢,救了餘振老兄,接下來前途雖不能說是一片明朗,但就算稍有波折,也應該無礙。

至少,按照他的理解是這個意思,但是術數一道,就算是神仙也未必能窮究根本;好在就在道士又又打起了跑路主意之前,餘振醒了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