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古怪的佛經聲響起後,道士隻覺的渾身又酸又麻,使不起勁,體內的陰陽氣更是被震散了開,半點法力都施展不出,那尊巨大的三首佛像似乎立了起來,頂天撐地,小山也似的巨掌徑直拍下!

好在道士體內的寶貝也不少,魚龍太極圖第一個反應,鋪展開上千畝,青氣盎然,硬生生的抵住了那隻巨大佛掌,而本來暗淡無力的陰陽氣同時逼射出一股濃烈的鋒銳之氣,化作百丈巨劍,當頭向對方劈去!竟炸出一股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щww{][lā}

青城劍仙雖然不在了,有些東西並沒有忘卻,有些東西——依然存在於骨子裏!

腦海中‘嘭’的一聲巨響,道士這才醒了過來,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居然被佛經引入幻象,差點連心神都被控製住了,光頭黨的手段果然陰險!

不對,自己在被拉入幻象之前,貌似陣勢被對方瓦解了一小半。

入眼所見,喊打喊殺聲響成一片,官兵數量雖多,卻反被壓著打,死傷遍地。

他看到,大小眼以腳踏弓,手持箭矢,手指顫抖,最後這箭插在了地麵上。

他看到,鐵都頭被虎浮屠的斧頭劈斷了左臂,隨即又被後麵的兩個白巾賊各自捅了一刀,軟軟的倒地。

他看到,朱豹子困於那三隻骷髏頭中,隻有防守之能,而無進攻之力,骷髏嘴裏噴出的黑煙燒的他皮開肉綻,越來越焦躁。

他還看到,一隻白巾巨人離自己隻有兩丈之遠,腳掌高高的舉起,然後猛的朝自己的頭上踏下!

這總不會是幻覺了吧!?

道士瞳孔瞬間放大,生死存亡的壓力,讓他每個汗毛孔都張開,冷氣從體表蔓延到體內。

醜蘿莉還等著自己給選婆家呢。

董夫人還要自己娶她呢。

馮女俠的約定還沒達成呢。

包子臉請自己的包子還沒吃呢。

薇哥兒作為自己的好兄弟,還沒跟她睡過覺呢。

不想死!

不想死!

真的不想死!!

道士重瞳上的血絲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戰場上的血氣凶氣煞氣如百川歸海,眼中的脹裂感從未有過的加深,每個眼珠子上,兩個小瞳孔間,一道金色裂痕中間冒出,然後——猛的綻開!

甕城頓時大亮,白光照在了所有人的身上,那白光的源頭,半空中一隻三丈左右的,巨大的豎眼,仿佛嵌在了空氣中一眼,威嚴、正大、肅穆、堂皇!

普通的兵卒沒事,普通的將官沒事,星宿轉世的朱豹子沒事,甚至是將死的傷者都沒事。

誰有事?

三個骷髏頭有事,白光照射下,黑煙從眼眶、嘴巴、耳朵中齊齊噴出,幕後的施法者心血相連,當即口吐黑血,被震散了心脈,白巾軍十六渠將之一,骨頭劉,陣亡!

數百虎浮屠有事,點點滴滴的灰氣從他們的體表冒出,符水的藥力在被一點一滴的蒸發出來,強大的力量不在了,冰封的情感恢複了,而且仿佛個個老了二三十歲一樣,虛弱,十分的虛弱,掀開魔鬼的麵紗,他們隻是虔信蓮花老佛的普通百姓而已。

白巾巨人有事,在洶湧的白光照射下,像是被硫酸傾瀉,**的皮膚上,一個個紅腫的水泡、濃漿冒出;巨人慘叫著、痛呼著、嗚咽著,最後竟然掉頭就跑,無奈白光的覆蓋範圍方圓達到數百丈,這巨人還沒跑到一半,就重重的砸到在地,身子竟然像是化膿一般縮短著。

在那個遠古的山海年代,遠古人種並不少見,在這個妖魔鬼怪的世間,道士同樣並不稀罕,但同時具有這兩種特質的,在整個人間,貌似就隻有李道士這一個奇葩。

而道家的修為混合了遠古人種的血脈,竟使得天眼發生了異變,首先長出了重瞳;重瞳者,世間異人也,而這重瞳又繼續演化,開發出了綜合道術和神通兩種優點的本事,就是半空中那隻巨大的豎瞳!

而豎瞳的效果,貌似就是對於所有的妖魔鬼怪進行持續性的蒸發和掉血,虎浮屠甲具的使用者,那些被灌了符水的信徒,服用符水的材料應該是包含了些妖魔之物,當它被蒸發的時候,這玩意貌似就失效了!?

老王殫心竭慮、嘔心瀝血,就差沒有求神拜佛求上帝的老大難問題,就這麽陰差陽錯的被處理了!?

這種狀態下,道士的雙眼燙的不可視物,但卻有種奇特的暢快感,在那個天地秩序還未完全成型的年代,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

虎浮屠從凶猛的野獸,一下子變成了柔弱的小綿羊,從電車癡漢調戲小蘿莉,變成了‘嘿,大叔,包夜隻要五百哦!’

官兵們從頭到尾被壓著打的怨氣爆發了出來,雖然久戰多時,竟爆發了強大的氣勢,各種越塔強殺,反向殺人,就如同之前的場景調轉過來。

道士一happy,其他人未免就不開心了,或者說,不開心的不是人,從白巾軍團的戰勢上匯聚成的煞氣雲朵上,翻出三四道高大的身影,遙遙一指,豎瞳附近的空間頓時顫抖起來,仿佛要把這顆大眼珠子挖出來,隔絕它與世間的聯係。

毛神和野神雖然隻是最低等的神,但是它們本身也是三界秩序構成的一部分,這種手段可是它們的看家本領。

“連天庭冊封都沒有的小神,竟然對道爺動手,”李道士怒道,你們欺負欺負凡人也就算了,反正你們連規矩都不守了,但居然連我也敢打,知不知道道爺後麵也是有山頭的!這是什麽節奏,官二代暴揍富二代?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給點體麵不行?

“破釜沉舟,迫不得已,”耳邊忽然傳來了這句話。

“啊啊!!!”道士可不管對方有什麽不得已的理由,隻知道眼珠子被挖是什麽感覺了,那簡直是要人命的疼,鑲嵌在半空的豎眼忽明忽暗,似乎隨時要消失一般。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笛聲在城內響起,笛聲清冽、悠揚,而隨著音調的變化,那本已毀了一半的九宮白霧起刀陣複又蒸騰了白霧,居然漸漸恢複了作用,而陣勢本就是顛倒陰陽、擾亂八卦的存在;它的效用一出,道士的那隻大眼珠子終於擺脫了被控製的局麵,四麵一掃,空中響起了隱約的歎息聲。

這一戰從上午開始,一直打到了月色初升,最終罕見的以白巾賊的慘敗而歸告終,近千名虎浮屠,居然無一生還,當然官兵這邊同樣損失慘重,粗粗估計,還有一戰之力的老兵已不足四百;老王自己的九百燕營老兵,加上從江南各地兵站調來了三千名戰兵,攻城兩月餘,損失竟達到了九成。

但攻城向來比守城慘,白巾軍團的十萬兵馬,現在的數目怕是隻有一半左右,每天每時每秒,城外都有屍體在焚燒,陰風一吹,響起令人膽寒的嗚咽聲。

隻要戰事還未結束,雙方的人馬就不能停歇,甕城之戰剛剛結束,官兵們就趕緊修堵城牆;對方既然已經用修士的手段插手人間的戰爭,道士就更沒有顧慮,就算官司打到靈霄寶殿上,他都可以理直氣壯的說,報告玉皇大帝,你可能不相信,是他們先動的手!

而論起臭不要臉的本領,誰敢跟道士比,仗著自己的體質特殊,在戰場上永遠處於在法力恢複中,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沒回過城,而是通過六丁六甲封印咒在城外拉出一道又一道的土牆,粗粗數來,不下上百;同時也拚命的壓榨三個青巾力士的廉價勞動力,日夜不停的驅使他們幹活,在土牆的前後,挖出一個又一個的壕坑,陷馬坑,並灑滿了三角刺、地澀(尖刺板)、鐵蒺藜、鐵菱角。

從上空俯視,城牆方圓五裏,全是坑坑窪窪,像是被狗啃了似的。

而在城中,自打道士被肥婆趕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雖然有老王的‘遺旨’,但是在整個府衙,府尹才像是真正的江南巡撫,包括子明與建廷這兩個老王的親信幕僚,似乎也被對方給收買了。

“建廷兄可忙?在下有一些公務要想請你指教,”子明問。

“哪能不忙,剛剛才與府尹大人一同赴宴,大人都說了,這些強征上來的糧食,還是以‘低價’再賣出去為好,官不與民爭利嘛。”

‘那你們豈不是可以賺上兩次了,’子明默默的想,卻沒有開口,隻是做了個請的姿勢。

建廷露出自得的笑容,早在老東西還在的時候,就明顯更信任他,憑什麽?就憑他是個進士,而自己隻是個落弟秀才?明明自己的才幹並不在對方之下,現在好了,老東西生死不知,你最後還不是得跪添府尹的臭腳,可是現在誰是府尹大人的心腹?

二人剛走進後院,門口忽然轉進兩個燕營兵卒,堵在了門口,虎視眈眈;那建廷頓時感到不妙,還未等他叫喊,眼前一黑,再也沒有了意識,而右手包紮的跟個粽子似的大小眼在背後出現,輕輕點了點頭,“把他帶走!”

而剛剛做成一筆秘密交易的道士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現在,是時候進城了。”

“大人稍等!”燕營老將,負責北麵城牆的耿指揮使忽然道,態度較之以往,不知好了多少倍。

“老將軍什麽事?”

“王大人在昏迷之前,曾經交給我們這些老夥計兩個錦囊,說是隻要大人的表現讓我們滿意,就把它們交給你,藍色的守城時用之,紅色的反擊時用之,能起逆轉局麵之效。”

“錦、錦囊妙計?”李道士滿臉黑線,“老王真當自己的諸葛亮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