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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總不能事事都順了人家的願,看看現在,那衙門裏的苦差事和累活兒,哪次不都丟到你頭上,”渾家埋怨道,順帶把漿洗的幹淨的官服給周老實套上,整了整方領,前幾天這套衣服可是要多髒有多髒,據說還是被鬼怪給汙的。

“那我能怎麽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毛病,就是耳根子軟,那官位兒比我高的隻要開了口,那我立馬就鬼使神差的,最後想不幹都不行了。”

“你這是病,得治,聽說那個青城山的道士很有神通,你最近不是正好和他一起去查案嘛,去問問,看看有沒有法子?”

“再說吧,”周老實含糊道,他這個毛病,說出來還真有些丟人,而且案子還沒結呢,哪有功夫管其他的事。

等他到了李府前,就看到有位美婦人剛坐上轎子,眼角眉梢都散著豔光,他依稀記得,那是城西的董寡婦,號稱是洛都最漂亮的婦人之一,不知勾了多少男人的魂,但有皇帝老兒禦賜的牌坊在,隻有眼饞的份,誰也這沒真膽子;隻是聽說這婦人向來冷若冰霜,誰都未曾見她笑過,如今是怎麽回事。

他不敢多想,匆匆走進,開門的是個大臉盤壯婦,喚作石榴姐,若說那董氏是美的不敢讓人多看,這位則是醜的令人不敢直視,凸骨臉,大蔥鼻,臉頰兩麵是不正常的紅暈,周老實隻瞅了一眼,肚皮就是一陣翻滾,險些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等他找到李道士時,隻見他正和一名黑衣蒙麵的男子坐在一個大鐵爐旁,那蒙麵男不時拿出在一些稀奇古怪的器械,而道士則更是大驚小叫,說什麽高溫焊接、迷你車床、模具定型什麽的,都是些沒聽說過的詞,見二人,尤其是李道士還在熱火朝天的比手劃腳,便忍不住道:“道長,咱們今天還探案嗎?”

“嗯?哦!探案,探案,沒看到幫手我都給你帶來了嗎,”道士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先把案子解決了,然後再幹正事。”

‘感情在你心裏,這案子就不是正事,’周老實暗地裏想,到底沒敢說出來。

三人,這一次薇哥兒沒有跟過來,換做了司馬追凶,從豬隊友一下子變成了神輔助,再一次來到了之前賣油郎出沒的破舊巷子,李道士道:“司馬兄,有官府的盤問,那些買地溝油應該不會說謊,賣油郎肯定經常在這裏出沒,但是我卻探不出妖魔鬼怪的氣息,所以說,貧道懷疑是精魅而非是鬼怪,但如果是精魅的話,咱可就沒有探查的手段,交給你了老兄。”

司馬追凶默默的點了點頭,來來回回的看上幾圈後,掏出了個小瓶,瓶子裏的**無色無味,不知是什麽材質;手一張,袖口射出了條鎖鏈,將這**往鎖鏈頭子上一抹,然後那鏈頭就像是靈蛇出洞一般,在地麵上來回的遊動著。

周老實嚇了一跳,連忙道:“道長,這、這是什麽玩意!”

“沒點見識,這是墨家的機關術混合了公輸班的木鳥入魂法製造出的法器,可不是什麽玩意,”李道士擺弄著剛剛才知道的知識,一副老司機的範兒。

隻過了片刻,那鏈頭忽然就定在某個地方不動了,司馬追凶連忙走上前,用血水在掌心繪了個圖案,是由古篆體的‘金木水火土’構成,口中低喝:“金水顯靈,木石顯蹤,現形!”

忘記說了,這家夥也兼修道家的本事,李道士表示各種羨慕嫉妒恨。

果不其然,那地麵上開始顯出了一隻隻腳印,順著巷子口往左拐,果然是查到了重要線索!

“司馬老兄你不愧是鬼捕,這都能給你查出來,夠牛的啊,”李道士各種感慨,而周老實則是直接呆住了,眼前這位,就是天下第一名捕?!

路上,李道士正琢磨著怎樣跟對方套近乎,然後把那瓶**給混到手,便故意讚道:“這墨家的手段果然高明,連精魅的蹤影都能查到。”

“這是五行水,精魅多為五行所化,自然能分辨的出,順帶一提,這是道家的符水。”

“……”

雖然對方無形的打腫了臉,但開玩笑!道士的臉皮那可是隨腫隨消的,經過各種死乞白賴,終於順利的訛到了這瓶五行水,隻是這配方連司馬自己都不知道,據說是一位道家友人所贈,什麽時候道家友人這麽厲害了,比外國友人都牛?

這腳印終於停在了一座老宅前,通過那布滿灰塵蛛網的牌匾,隻依稀看出個高字。

“高家宅!”周老實脫口而出。

“怎麽,你知道這宅子?”

“這高家以前也是洛都出名的老字號油鋪子,後來好像是製油的過程中出了紕漏,一場大火把整家人都給燒死了,那可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李道士推開大門,果真如周老實所說,宅子上上下下已是焦黑一片,房梁、門麵、地麵、包括院中的那顆老樹,都已是枯如幹柴一般;道士眼一眯,走到那顆老樹旁,掰開樹皮,樹身已被掏空,裏麵是各種瓶瓶罐罐,口子敞開著,偶爾會有樹油從樹身上滴落,但現在已經所剩無幾了。

“磨坊房裏有動靜!”司馬追凶忽然道。

幾人透過窗戶,果然看到那磨盤正在自己轉著,隻不過裏麵的大豆早已發腫發爛,散著一股植物特有的惡臭,而旁邊的醬缸裏放著的則是些不明的渾濁**,這裏處處透著股黑作坊的風格,而且還是無人的黑作坊。

“我來布陣把這精魅引過來,你們先藏起來,”司馬追凶一邊說,一邊在從身上摸出鐵製的黑簽,按照九宮八卦的順序,在地麵上一根根的插著,腳步不丁不八,手指和手臂有規律的變動著,似乎是在做齋醮科儀。

道士簡直我了個槽,你一個外行人士,怎麽比道爺我這個業內精英都懂的多,這陣法布置道爺我自己都不會,呸!差點說漏嘴了,隻是不精通而已。

“坐鎮天罡,隨罡四方。春居震位,夏占火方。秋臨兌位,冬位子鄉。祖炁四生,輔炁隨罡。鬥隨時轉,炁旋魁罡……”

道家的陣法是要配合著步天綱的施展,道士也不知道對方踩的哪種罡步,隻知道隨著他有韻律的步點,稀薄的霧氣開始升起,時不時的還會卷起一陣小風,發出‘嗚嗚’的聲響。

“道長,這是不是妖法?”周老實害怕的道。

“屁!這是正宗的不能再正宗的道法。”

還沒等道士繼續給對方普及道家常識,大門‘吱呀’一聲就打了開來,一個推著小貨車的身影出現,頭戴大帽,讓人看不清長相,身上還掛著兩個桶,在那顆老樹附近不停的忙活,時不時的發出衝水的聲響。

“走,去看看,”李道士料定在司馬兄操縱的陣法中,自己的安全能夠得到保障,便拍了拍周老實的肩膀,讓他跟自己去瞅瞅這醬油郎的真麵目。

等道士走到對方身前時,對方似乎一點都沒發覺,隻是把桶中的流質灌入瓶瓶罐罐中,那桶中的應該是油水,但是黑乎乎的,不僅不清亮,反而透著股怪臭味,這要是死豬油、死鴨子油,甚至是地溝油,道士也就認了,這在前世大排檔又不是沒有吃過,但如果這是死人油,一想到這裏,他的胃中就一陣翻滾。

“兄弟,知不知道現在衛生局查的很嚴的啊!”李道士在他的後背輕輕一拍,沒想到對方的腦袋連同帽子一起掉了下來,那無頭屍體一個轉身,桶中的油就要往道士身上潑!

好在旁邊的周老實雖然怕的要死,但仍然一刀劈了過去,衣服裏仿佛空無一物似的,桶裏的油灑了滿地,而地麵上也多了三隻死老鼠。

“借物化形麽,這精魅倒是玩的挺溜啊,”李道士也鬆了口氣,道爺我這身衣服可是新買的,上好的湖南布,兩貫錢呢。

“道長,這精怪算是被我給殺死了?”周老實不敢相信的道。

“你想的美,”李道士翻了個白眼,還沒等他解釋,後背就仿佛有個人推了自己一把,把自己往油罐那裏堆。

“司馬老兄,你再不動手,道爺我就要泡油缸裏了!”李道士一邊掙紮一邊叫道,好在不過片刻,後背的壓力就消失了,道士回頭一看,越發濃厚的霧氣裏,正有一道透明的人形在掙紮著。

“看到沒,這才是原形,”李道士整了整衣領,這才掏出了《天青寶冊》……

賣油郎,老樹精魅所化,居於油坊,無神無知,常擬主家行徑——《神機鬼藏》精魅一千三百二十七,青城派第八代傳人另行收錄

道士也明白了,為什麽之前吃的油都沒拉肚子,唯獨這一次例外,因為之前人吃的都是老樹自己滴下的油,不管它怎麽製作的,好歹算是植物油,但是隨著植物油的用光,這精魅可沒有衛生常識,又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批,可能是地溝油,可能是死豬油,更可能是人油,嘔——

賣油案總算有了了結,至於府尹信不信是精魅搞的鬼,以及周老實如何向上麵匯報,那就不管他道爺的事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在墨家工藝的幫助下,去製造一杆符篆鋼筆。

本來這鵝毛筆還能將就著用的,但自從道士的修為提升,這裝備貌似也不得不更新換代了,而製造一杆鋼筆,最大的難關有三個,一個是壓膜、一個是切割、一個是打磨銥粒,如果有電焊工具,道士湊合湊合,還是能弄出來的,但問題是這是一個鐵犁牛耕的時代,曲轅犁都算是高科技了,就更不用提電器了。

好在這又是個神怪靈異的世界,用科技搞不定的,用別的手段就未必了,而且既然那個司馬老兄有這個把握,那製造一杆普通的鋼筆就沒什麽意思了,要玩就要玩大的,比如說,製造一杆法器鋼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