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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鬼物,大多會附體,有了肉體就代表他們可以在大白天行動,而且不用墮入陰曹地府,是再世為人的標誌;然而便是一般的肉體,體內的陽氣都足夠逼的積年老鬼無法附身,而壽元將近的肉身在陰司又有勾注,會派黑白無常前來勾魂,是故想要得到一具完好的肉體,何其難也;然而李道士鎮壓三魂七魄,體內的氣息暗淡到了極點,正好給了它可乘之機,憑著本能,魑魅飛了過來。

一道黑氣一閃而過,也不見動作,洞口的石頭猛的炸了開,顯出了李道士的身影,一條淡淡的寒光正在他的鼻尖吞吐著,雙手不停的變化著法訣,腹部一股非黑非白的氣團越發的明顯,正是被他鎮壓的七魄之一。

魑魅從心底裏冒出一絲渴望,就好像久旱逢甘霖,他對於它來說太美好了,剛要有動作,一道弱小的身影擋在了它的麵前,透著層層青斑,那雙被醜陋遮蔽的大眼珠分外的明亮,搖了搖頭,“肉。”

魑魅認識她,某種意義來說,它、土狼、她都是同類,魑魅身上的黑氣一陣翻滾,形體一卷就撲了過去,金石鐵塊對它來說沒有半點阻礙,可在這裏卻撞了個滿頭包,‘璫’的一聲,醜女娃被撞的連翻了三四個滾,擋住了它的方向。

“肉,”她爬了起來,小臂早已流出了一攤血水,滴滴答答,隻是表情仿佛無知覺一般,認真的抬起了頭;身子忽然一抖,竟被緩緩的提在了空中,渾身的骨骼‘嘎吱嘎吱’作響,若非體質異人,早被捏成了一團肉泥。

弱小的身體忽然轉了九十度,‘咚’的一聲,腦袋直接被砸進了山壁中,如同一隻倒插蔥;魑魅半點也不猶豫,化作一道黑影,朝李道士的眼耳口鼻鑽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李道士的雙眼忽然睜開,黑白兩道光澤化作一個太極,收入了眼底,默念一句秘訣:‘北鬥凶星,代物誅精,’將口一吹,還未被煉化的北鬥寒氣化作一道白氣,噴在黑影上,對方的身形頓時一顫,變的時明時暗,袖口一翻,多了一張桃木牌,“赤鴉赤鴉,風火之車,雷中烏鬼,雲外夜叉,飛符走騎,隨桃木現形,追攝!”

一團白火顯化而出,與魑魅糾纏在一起,李道士見狀鬆了口氣,他雖然在施展北鬥鎮魔法,到底對外界並非一無所知,原本以為自己真的倒黴的要掛了,沒想到這隻醜蘿莉居然拖延了一時半刻,給了他喘息之機,如今雖然還未鎮壓住這一魄,但隨著半顆道丹的藥力融入,卻是修成了《玄都上品》的獨門內氣——陰陽氣,死者陰也,生者陽也,陰陽之中,生道之術。

但就在這時,腹中一陣顫動,劇痛從心底裏傳來,如同懷孕,一股惡臭從體內彌漫,心、肝、脾、肺、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變黃,就好像爛化開來,這種現象,七魄之一的臭肺出世!

李道士連忙並太上老君指,定住心神,‘北鬥靈靈,助我降魔,天君操惡,食鬼****;北鬥靈靈……’

寒氣倒裹而下,冰冷的感覺瞬間蔓延全身,兩股氣息纏鬥在一起,約過半晌,惡氣略有不支,往後退去,然而北鬥寒氣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攝來的星光本就不多,剛剛還噴了一半,如今已有用光的趨勢;而在另一邊,火烏鴉雖不是凡物,但李道士大多數的精力都耗在了體內,給它的支持少而又少,竟被魑魅所化的黑影層層包裹,發出嗚咽的尖叫。

李道士也是膽大妄為之輩,見內外都不討好,幹脆拚上一把,一鍋端了,連吸了幾口氣,猛的一咳,射出了一團灰氣團,正好砸在了魑魅的身上,緩緩的融入對方的體內,卻是把臭肺逼出,一個惡氣,一個鬼魂,二者相融,簡直如魚得水,原本模糊的身體,居然生出了幾道光澤。

不過這時,李道士也終於可以行動了,掀開瓶蓋,把所有朱砂倒在了手上,陰陽氣一撮,噴出大團的砂火,一把掃在了對方的身上,魑魅頓時發出淒厲的噪音,渾身上下冒出了無數的煙孔,朱砂性陽,鬼物屬陰,陽火克陰;慘叫聲如同音波,鎮散開來,李道士的耳朵一痛,被震的流出了兩條血絲,連忙抄出一疊黃紙灑出,滿空飛舞,張張貼在了魑魅的身上,點敕過的表黃紙,就算是沒有製符,對於鬼怪也是有相當的克製力,更何況這些紙可都是他那個師傅老頭,半仙級的人物親自封敕的,效果可想而知。

火烏鴉見狀,所化的光芒大盛,一下子鎮住了魑魅,任憑李道士在它身上繪符。

“六甲將軍,六丁陽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廟廟破,封火火滅。封魔魔滅,封鬼鬼絕;三天令,一切收攝。急急如律令!”

先是‘嗡嗡嗡’的聲響,滴滴的屍油從它的體內流出,身體猛的炸裂了開,借住符咒的力量,臭肺所化的灰氣如同長鯨吸水,被李道士深深吸入了體內,自此,三魂七魄之一的臭肺,終於被他鎮壓住了;而剩餘的鬼氣,則被《太青寶冊》收入其中。

“你娘的,嚇死我了,”收完鬼後,李道士毫無風度,一屁股坐在地上,後怕道,道行不足的情況下,三魂七魄中的任一離體,超過一炷香時間,體內陰陽五行就會變亂,呆癡一輩子的下場,簡直就是在玩心跳;如果不是提前算計好,子時剛過,三屍神歸位,他也不敢這麽弄。

李道士見那個醜蘿莉還保持著頭插牆這種高難度的姿勢,嚇的又是腿一抖,這丫要是死了,自己最起碼得負上連帶責任,連忙腳抵著牆,拔蘿卜似的把她給拔出來,那本就恐怖的長相,又多了十幾道口子,更是滲人的慌。

“喂喂,沒死吧,小妞、姑娘,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良心少說要不安一個月啊!”李道士大呼小叫,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胸,總之瞎折騰,結果對方也是命硬,或者說是石頭腦袋硬,竟然緩緩的睜開了眼。

“肉。”

“……”

第二天一早,李道士打點好了行禮,把他特意花二十文請裁縫裁好的雙肩包背了起來,對好奇打量他的醜女娃道:“好了,有道是送君千裏,終有一別,你也別送了,嚇到別人就不好了,咱們後會有期。”

看著李道士遠去的背影,醜女娃癟了癟嘴,一言不發,往娃娃峰跌跌撞撞的走去,弱小的身軀拉的老長。

李道士轉過了身,已經看不到對方的身影,咂咂嘴,這還真不能怪自己,自己他娘的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再養上一個大胃王,分分鍾餓死的節奏,而且這小姑娘長的這麽鬼神無雙,在這個封建迷信的時代,被人見了還不得活活的燒死,這個真心沒辦法。

轉而又想,要是沒了自己,這家夥該怎麽過?天天跟著‘喪屍狗’混,吃腐肉喝人血,就這麽一直長大,萬一倒黴了碰上哪個收妖的同行,嘖嘖,那可沒自己這麽好說話……

看著滿地的土狼屍體,醜女娃又癟了癟嘴,幹淨的眼水在肮髒的眼眶裏打著圈,剛成形的魑魅是很虛弱的,隻有靠吞食同類才能成長,而滿洞的土狼則是最好的養品。

“哇——”她還不懂悲傷的含義,隻知道大聲哭,哭的髒兮兮的臉流出兩條幹淨的痕跡;直到一隻手握住她的腦袋,把她抱進了懷裏。

“唉,誰叫道爺我良心大大的呢,實在不行你就跟我混吧,”李道士一臉的糾結。

“事先說好了啊,道爺我收養了你,按照現在的規矩,咱就是主仆關係,我是主,你是仆,這年頭可不興雇傭童工這一說法,以後活你幹,福我享,我睡床,你打地鋪,我吃肉,你啃骨頭,沒辦法,誰叫咱就是這麽善良的人。”手機用戶請瀏覽w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