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周老二說周楠沒有做菜的天賦, 但周楠始終相信著勤能補拙。

於是,周楠每天晚上都讓季鵬濤幫自己寫一份菜譜,在第二天趁陳秀蘭上班的時候偷偷做。

然後等季鵬濤回家後, 再讓他幫自己試吃。

連續吃了周楠一個星期黑暗料理的季鵬濤終於忍不住了, “要不我們還是放棄吧,你真的不適合做菜。”

周楠嘟囔著嘴, 一臉的不高興,“可是我還想等阿澄長大後,給他做小點心的!”

季鵬濤歎了一口氣,“那你以後能不能嚴格按照我寫的步驟來,千萬不要有自己的主觀意識。”

再來幾次創新,他的肚子真的要挺不住了。

看了看麵色蒼白的季鵬濤,周楠點了點頭, “那我盡量吧!”

其實, 她也沒怎麽創新, 就是省去了一些她覺得沒必要的步驟,然後就是調味品的量把不準而已!

廚房裏的陳秀蘭看著已經快要空了的油罐子歎了一口氣,這周楠天天都糟蹋糧食,真當她不知道呢!

要不是想著她是該下廚了, 說什麽也不能讓她這麽浪費啊。

也不知道她做出來的那些東西是吃了還是丟了, 要是丟了,那多可惜呀,還不如讓周老二吃了呢!

周老二:我的媳婦總是想害我!

這個星期六是小虎子周歲宴, 薑可很早前就跟周楠打過招呼了。讓周楠一定要早一點過去。

但周楠和季鵬濤起床後, 畢竟還要幫阿澄收拾一下, 等他們收拾好, 到高豐家時, 還是到十點了,屋子裏都坐了好多人了。

薑可看見周楠就抱著小虎子迎了上來,“你們終於來了,我都等你們好久了。”

小虎子看見周楠也是高興地手舞足蹈,周楠見狀,接過薑可懷裏的小虎子,笑了笑,“我們小虎子今年就一周歲了,快讓幹媽好好看看!”

誰知小虎子在周楠手裏還不到三秒鍾,季鵬濤懷中的阿澄就哇哇大哭起來,揮舞著小手,一直往周楠那裏撲騰。

薑可搖了搖頭,忍不住笑了,“快把小虎子給我吧!阿澄都吃醋了。”

唯有小虎子一臉好奇地看著麵前這個白白嫩嫩的弟弟。

周楠沒辦法,隻能將小虎子還給薑可,然後接過阿澄哄了起來。

其實也不用她哄,阿澄一到周楠的懷裏就停止了哭泣。

此時周楠才發現,阿澄的眼角根本沒有眼淚,也不知道他跟誰學的,居然就會裝哭了。

周楠直接將視線轉向季鵬濤,如果她沒記錯,季鵬濤就經常裝委屈,阿澄該不會是遺傳的他的吧!

季鵬濤也注意到了阿澄的裝哭,看著周楠盯著自己,季鵬濤直接挺起了胸膛,看什麽看,反正和他沒關係。

由於小虎子要學走路了,所以薑可特意給小虎子在房間裏弄了一塊大的地毯,方便小虎子在地毯上練習。

周楠想了想,直接把阿澄放在了地毯上,隨便他玩。

反正他現在連翻身都還不會,也不怕他到處亂爬。

然後就把自己給小虎子做的虎頭娃娃拿了出來。

去年年底她做了兩個虎頭娃娃,就送了小虎子一個,誰知不到一個月,那個娃娃就被小虎子弄壞了。

聽薑可說小虎子還為此難過了好久。所以周楠趁小虎子周歲,又給他做了一個虎頭娃娃。

小虎子一看到虎頭娃娃高興地不得了,抱著娃娃就坐到了地毯上,一直不撒手。

而還在另一邊的阿澄眉頭一皺,又開始嚎啕大哭。

周楠看著阿澄一直盯著小虎子手中的娃娃,隻能抱著阿澄,解釋道:“這個不是你的,這是哥哥的。你的那個還在你的嬰兒**呢!”

阿澄也不知聽沒聽懂,哭聲是小了不少,但是眼睛還是一直盯著小虎子手中的娃娃。

然後周楠就看到小虎子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抱著周楠的大腿,對著阿澄笑了笑,含糊不清地說著:“娃娃,給娃娃。”

看著小虎子舉起的娃娃,周楠都愣住了。他自己還是個奶娃娃呢,居然就這麽懂事,周楠直接蹲下,抱著小虎子的臉蛋就親了一口。

然後趁著阿澄還沒反應過來,又對著阿澄的臉蛋親了一口。果不其然,阿澄看到周楠也親了他,就沒有哭鬧了。

看著小虎子一直在扒拉她的腿,周楠索性將阿澄放在了小虎子邊上,小虎子就把自己手中的虎頭娃娃遞給了阿澄。

阿澄也不客氣,抱著虎頭娃娃就不撒手了。

小虎子見狀,又搖搖晃晃跑到自己的玩具收納箱,將自己的玩具一個一個拿到了阿澄的麵前。

什麽鐵皮青蛙,什麽魯班鎖,居然還有一本小人書。

阿澄仿佛鄉下孩子進城般,看著小虎子的玩具,眼珠子一動不動的。

小虎子看見阿澄喜歡,也不管他拿不拿得住,把自己的玩具全往阿澄手裏塞。

然後周楠就看著阿澄將小虎子的玩具全部弄到了他自己身邊,小虎子碰一下就要打小虎子的手。

小虎子居然也不生氣,還給阿澄示範應該怎麽玩。

這讓周楠都不禁感慨,“薑可,你家小虎子怎麽那麽大方啊!”

不像自家阿澄,將他爸爸摳門小氣的性子遺傳了個十成十。

薑可也是看著小虎子笑道:“他是看著阿澄好看才分他玩的,平日裏他這些玩具,他爸都不能碰一下。”

周楠:“……”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虎子!

高豐家是住在筒子樓裏,盡管是一個一套三的大房子,但是場地還是有限。

所以小虎子的滿月酒並沒有請太多人過來,滿打滿算,還不到三桌人。

中午吃飯時,周楠抱著阿澄坐在了另一桌,誰知小虎子又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抱著周楠的腿就不撒手了,還對著周楠甜甜一笑。

這可把薑可逗得不行。“小虎子,你媽我在這呢,你可別抱錯了。”

薑可這話不說還好,她說完後,小虎子回頭看了薑可一眼,然後又抱著周楠,直接對著周楠喊了一句:“媽媽。”

周楠一聽,直接樂開了花。對著薑可就哈哈大笑。

而薑可則是歎了一口氣,認命般地走過來,抱著小虎子坐到了周楠的旁邊,“我就說我這兒子是給你養的吧!他喊我的時候都沒有那麽清晰!”

薑可剛坐下沒多久,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薑可正想起身去開門,旁邊的薑蓉花就按住了她,“你抱著孩子不方便,還是我去吧!”

薑蓉花邊說邊走,打開門一看,門口站著一個身穿藍色碎花短袖,滿頭銀霜的老太太,看起來比她的年紀還要大上不少。手裏麵還牽著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短發小男孩。

薑蓉花還以為這兩人是高豐那邊的親戚,所以就對其笑道:“老姐姐是來參加小虎子的周歲宴的嗎?快快請進。”

老太太看都不看薑蓉花一眼,牽著小男孩就往屋裏走,四處打量一番,然後就站在門口,目不轉睛盯著還在喝酒的高豐。

高豐也聽到有人進屋,還以為是來晚了的親戚。但當他抬頭一看,門口的那個老太太卻讓他大吃一驚。

“媽!你怎麽來了。”

高豐這話一出,薑蓉花都愣住了,這高豐的媽早在三年前就死了,那這個老太太又是誰?

老婦人看了一眼高豐,然後就摸了摸身邊小男孩的腦袋,對其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見爸爸嗎?那個就是你的爸爸。”

小男孩順著老太太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高豐。喊了一聲:“爸爸。”然後就猛地往老太太身後一躲,似乎有些害羞。

隨著小男孩的那一句“爸爸”喊出口,薑可手中的碗直接摔落在地,“啪”地一聲,異常清脆。

眾人都驚愣在原地,隻有什麽都不知道的小虎子還在那裏拍手傻樂,仿佛在為母親的表演歡呼喝彩。

老婦人聽到聲音,望向薑可,一聲輕笑,“你就是高豐後麵娶的那個老婆吧,你可能不知道我,但你應該知道夏秋月,我是她的媽媽,你可以叫我一聲夏嬸子。”

高豐看了看夏老太太,又看了眼夏老太太背後的孩子,眉眼微皺,直接走到了夏老太太麵前,“媽不是去京市了嗎?怎麽突然回來了。這個小孩又是誰?”

夏老太太一手牽著孩子,一手背在背後,斜眼看著高豐,語氣淡淡:“我原本不想告訴你的,但是夏兵說他想看看爸爸長什麽樣,所以就帶他回來看看。我也不知道今天是你小兒子滿月,如有打擾,還請莫怪。”

高豐握緊了拳頭,眼眶發紅,“如果我沒記錯,當初你告訴我秋月難產而亡,孩子也胎死腹中了!”

夏老太太點了點頭,“我不那麽說你會把小兵交給我養嗎?有後媽就有後爹,我可不放心將我女兒拚死生下來的孩子交到你的手裏。”

高豐突然就笑了,狠狠盯著夏老太太,“那你現在回來又是什麽意思?看我笑話?”

當初自己和夏秋月結婚,說好了自己來老家這個縣城呆幾年,等資曆升上去了就能調到縣城。

但隨著夏秋月的難產,自己失去了老婆,失去了孩子,夏家直接和自己斷絕了關係,還放話出來,不允許自己往上調。

就因為夏家,所以自己不論立多大的功,做多少事,都隻能呆在這個小縣城裏。

以前他一直以為,夏家這是抱怨自己秋月生孩子的時候不在身邊,抱怨秋月到死都沒能見上自己一麵。

所以他對於呆在這個小縣城,也沒有特別大的意見,因為這些都是自己的報應。

但現在突然來告訴自己,自己當初那個孩子沒死,甚至自己這些年不能升職,就是因為夏家不願意讓自己發現這個孩子!

這讓高豐怎麽能不怨,怎麽能不恨!

夏老太太看了眼還在薑可懷中的小虎子,對著薑可笑著點點頭,然後就回頭看向高豐,冷冷道:

“我聽說你重新娶了個媳婦,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就帶著小兵回來看看你。小兵也要上小學了,總該讓他知道自己的爸爸長什麽樣子吧!”

高豐沉著一張臉,越過夏老太太就想將夏兵搶過來。

這是自己的兒子,那就該跟著自己。

既然夏老太太這麽看中這個孩子,那她以後再也別想見到他。

夏老太太身體不動,就那麽冷眼看著高豐,一聲輕笑後嘲諷道:“我勸你最好先想清楚,你這個革委會的小組長還想不想繼續做下去。”

隨著夏老太太的話說出口,高豐也愣住了,他知道,憑借夏家的本事,按死自己不過是一句話的事。高豐的手就那麽一直僵持著,進退兩難。

這邊的薑可急忙將手中的小虎子放到周楠的懷裏,一臉僵笑地走到夏老太太身邊,“夏嬸子遠道而來一定累了吧,要不要先坐下休息休息。正好可以跟我們一起吃個午飯。”

夏老太太斜眼看了一眼高豐,“你真該和你這個老婆好好學學為人處世,也不用一把年紀了,還窩在這麽一個小縣城裏。”

夏老太太說完後,直接走到高豐之前的那一桌,一個眼神下去,眾人就給她挪出來兩個位置。

夏老太太轉身對著身後的小兵笑道:“小兵,過來吃飯吧。你不是一直想和爸爸一起吃頓飯嗎?”

夏兵悄悄往小虎子那邊望了一眼,然後就乖乖坐到了夏老太太和高豐的中間。

周楠和季鵬濤吃完飯就告辭了,其餘的客人也是,他們都知道這高豐還有家事要處理。

等回到家後,周楠眉頭微蹙著,向季鵬濤問道:“那個夏老太太是誰呀?感覺氣勢好強!”

連高豐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那薑可該怎麽辦呀!原本就是繼室,突然就變成了後媽。

季鵬濤想著革委會裏流傳的小道消息,皺眉道:“高豐之前的那個老婆夏秋月家世很不錯,據說是省廳的一個處長的小女兒。那夏家在五年前就調到了京市,據說在那邊發展也很不錯。”

看著夏老太太來勢洶洶,季鵬濤不擔心高豐,畢竟他是夏兵的爸爸。

季鵬濤現在擔心的是小虎子的安危,周楠那麽喜歡小虎子,要是小虎子出事了,周楠肯定會很傷心。

高豐家。

等眾人都走了,高豐才看著夏老太太怒目道:“現在這裏也沒外人了,媽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這麽多年都瞞得好好的,他可不相信夏兵一句想爸爸了,夏老太太就會帶他回來。

夏老太太看著高豐,淡淡一笑,“我來接你們一家人去京市。”

高豐眉頭緊蹙,“這是什麽意思?”

夏老太太直接站起身子,走到了薑可麵前,摸了摸薑可懷中熟睡的小虎子,淡淡笑道:“夏兵病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薑可抱著小虎子猛地一縮,這是什麽意思?不會是要帶小虎子去配型吧!他還這麽小,他怎麽受得住!

夏老太太對著薑可淡淡一笑,“別怕,不是還有高豐在嗎?隻要他配型成功了,就不會麻煩你兒子的。”

夏老太太口中的夏兵就那麽一直端坐在沙發前,在高豐和小虎子身上來回看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