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 周老二跟著胖子一起到了縣城邊上的一個小樹林裏等著。

周老二看了看四周,一臉的疑惑,“胖子, 你確定那人就是說的這個地方交貨?”

這都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這龜孫子怎麽還不過來。這兩天倒春寒,林子裏的風吹得他隻發抖。

胖子拍了拍周老二的肩膀, 笑道:“周二叔就放心吧,你真當搬那麽多糧食不要時間的嗎?”

聽到胖子這麽說,周老二終於放下心來。

胖子的話音剛落,就從林子後麵走出一個人影,穿著一個黑色的鬥篷,戴著一個口罩,聲音嘶啞, “是胖哥嗎?”

胖子一聽, 知道這是正主來了。急忙回頭, 笑道:“胖哥稱不上,叫我胖子就好。”

這人也是好手段,明麵上是在革委會工作,暗地裏卻在做黑市裏的買賣。

難怪敢那麽招搖, 來黑市不到三個月, 聲望都快趕上自己了。

要不是那批糧種牽扯太大,恐怕他還一直不會被發現。

男人看了眼胖子和周老二,繼續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錢都帶齊了嗎?”

周老二看見男人的身影後, 就知道高豐沒有騙他了。這龜孫子真以為披了個黑鬥篷, 戴了個口罩, 自己就認不出他了嗎?

不過想到高豐的計劃, 周老二從身上摸出六百塊, 笑了笑:“錢就在我的身上,隻不過我要先看一下貨才能把錢給你。”

鬥篷下的白華點了點頭,然後就將周老二和胖子帶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小破廟裏,掀開了角落裏的一堆稻草,露出糧食的一角。“東西都在這裏了,把錢給我吧!”

周老二在白華開口後,直接走到堆放糧食的那個角落,仔細一看,全是顆粒飽滿的精糧,如果真能用六百塊錢買下來,他說不定還以為自己賺大發了呢!

白華看著周老二一直盯著糧食不放,急忙催促道:“糧食都已經給你看了,錢該交給我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周老二檢查糧食無誤後,直接對著門口大喊道:“糧食都齊了,你們快進來吧!”

白華感到有詐,直接往破廟後門跑去。

周老二豈會放任他逃脫,他要是走了,那季鵬濤該怎麽辦。

隻見周老二快步衝上去,一個起跳,將白華壓倒在地,再揭開他的口罩,伸手就是兩個拳頭。

這龜孫子,算計人算計到自己頭上了,看他不把他打得他親爹都不認識。

直到高豐帶人進來,周老二才從白華身上起來。起身的時候氣不過,又往白華身上狠狠踹了兩腳。

而胖子自從高豐一行人進來後,就站在了角落。該幫的忙他已經幫了,剩下的就要看這高豐的了。

高豐直接命人把白華帶回革委會,然後就轉身對著周老二笑道:“周二叔現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季鵬濤應該明天就能回來了。”

這邊的陳秀蘭和周楠還一直在家等消息呢,不管陳秀蘭怎麽勸周楠,周楠都不願回房間。

陳秀蘭拗不過周楠,索性也搬了一根小板凳,坐在了周楠旁邊。跟著周楠一起在院子裏等著。

看著周老二回來的身影,陳秀蘭急忙上前追問,“怎麽樣?人抓到了嗎?”

周老二頓時挺胸抬頭,一臉驕傲,“那當然了,我親手抓的!你們是不知道,那龜孫子一聽見我叫人,跑得比兔子還快。我一個飛撲,就把他壓倒在地,然後狠狠揍了他一頓。把他打得求爺爺告奶奶的。”

陳秀蘭皺眉,“真是白華啊?”

周老二點了點頭,“鵬濤和他同學一場,恐怕怎麽也想不到,陷害他的人居然就是他吧!”

陳秀蘭歎了一口氣,“隻能說人心隔肚皮吧,當初鵬濤能進革委會,他還出了不少力呢,誰能看出他是這種人。”

周老二也跟著長歎一口氣,然後就將陳秀蘭下午給他的四百塊拿了出來,“這錢還是你收著吧!”

陳秀蘭瞪了周老二一眼,“我不收著難不成你還想收著?”

周老二嘿嘿一笑,然後小心翼翼摸了摸自己的另一邊口袋。白華給自己的兩百塊還在袋子裏呢!

讓他還給白華他是肯定不會還的,陳秀蘭現在也沒想起這件事,這兩百就當是白華對自己的精神損失費吧!

周老二轉身就看見了一直向門口張望的周楠,長歎一口氣,“閨女,要不你先回去睡吧,高豐說鵬濤明天才能回來了。”

陳秀蘭也跟著勸道:“是啊,現在都要到十一點了,你早點睡,說不定明天一醒來就能看到季鵬濤了!”

周楠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知道季鵬濤今晚上是的確不能回來了。緩緩點了點頭後,就乖乖回到房間。

隻不過回到房間才覺得空落落的,總覺得少了點什麽。周楠知道,那是少了季鵬濤。

白天的時候,周楠情緒還好。可這一到了晚上,周圍安靜下來後,周楠就忍不住的害怕。

盡管周老二說季鵬濤明天就回來了,但是沒有親眼看見季鵬濤,周楠這心就是一直懸著的。

人已經躺在了**,但是腦子裏全是季鵬濤。季鵬濤現在在哪?在做什麽?晚上睡覺時有沒有被子?

周楠想著想著,眼淚就蓄滿了眼眶,順著眼角一直往下流,滴落在枕頭上。這是周楠第一次發現,她好像已經離不開季鵬濤了。

周楠不知道的是,這邊的季鵬濤也在想著她。

高豐一回來就告訴了他,白華已經落網了,不出意外的話,他明天就能回家了。

季鵬濤本以為他會對白華有什麽怨恨,畢竟他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好兄弟。就連胖子都比不上和他的關係。

但季鵬濤並沒有,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周楠。也不知道周楠現在睡了沒有,知道自己又被關起來了,她一定很擔心吧。

他以前總希望周楠能和自己共進退,能和自己患難與共,同甘共苦。但現在他卻覺得,周楠沒心沒肺也挺好的。隻要她好,自己就好。

所以季鵬濤這次本是打算瞞著周楠的,自己想辦法出去的。不曾想被白華給說了出來。

說來也是巧,要是白華不和周老二多嘴,高豐還真不一定能聯想到白華身上。

周楠這一晚上幾乎沒怎麽合眼,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能驚醒。等到天微微亮的時候,周楠就起床梳洗了。

依舊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院子的秋千椅上,時不時往門口張望,等待著季鵬濤回來。

陳秀蘭起床後,又看到周楠坐在了院子裏。她知道現在說什麽周楠也不會聽的。

索性直接回房間,拿了個小毯子披在了周楠的身上。這大早上的,寒氣重。可別季鵬濤沒等回來,周楠就生病感冒了。

早上八點左右,門口傳來一陣響動。周楠往門口一看,終於看到了季鵬濤的身影。周楠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下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季鵬濤大步向前,幫周楠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笑道:“瞧把你委屈的!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嘛!”

廚房裏的陳秀蘭也聽到了季鵬濤的聲音,看著院子裏抱在一起的小兩口不由得笑出了聲。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周楠自從季鵬濤被關後,就一直鬱鬱寡歡的,吃東西也吃不進,就連話也變少了。

要是季鵬濤再不回來,她真怕周楠受不住,那肚子裏的孩子可怎麽辦呀!

周楠趴在季鵬濤的懷裏,隻覺得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但她剛鬆完一口氣,就覺得肚子也開始往下落。

周楠疼得臉色雪白,直接靠在季鵬濤的身上,顫聲道:“完了,你沒事,輪到我有事了。”

季鵬濤笑了笑:“你能有什麽事呀?”

周楠皺眉,“我覺得我可能要生了。”

季鵬濤頓時嚇得睜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身體僵直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腦子裏也是一片漿糊。

唯一的理智支撐著他,衝廚房裏陳秀蘭大喊了一句,“媽,周楠要生了。”

季鵬濤的聲音淒涼中又帶著點悲壯,樹上的小鳥在季鵬濤的喊叫中,被嚇得傾巢而出。

而廚房裏的陳秀蘭也是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房間裏的周老二更是一驚,直接從**嚇得翻倒在地。

陳秀蘭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走了出來,扶著周楠的另一邊身子,著急道:“那快把周楠送醫院啊。”

季鵬濤先是對陳秀蘭微微一笑,然後就頭暈目眩,雙腿一軟,“媽,我可能也要不行了。”

季鵬濤的話音剛落,身子就開始後仰,重重的摔倒在地。院子裏還站著的兩個人和剛走出房間的周老二都愣住了。

周楠捂著疼痛的肚子,一時間也忘記了□□,直接和陳秀蘭大眼瞪小眼,這是什麽情況?

陳秀蘭咽了咽口水,但還是極力為季鵬濤辯解著,“可能是他這兩天工作壓力太大,再加上昨晚上沒休息好。”

而周老二則是瞪大了眼睛,看向陳秀蘭,“媳婦,那咋辦?我們先送誰去醫院?”

而周老二的話又喚醒了周楠的神智,肚子一陣一陣的疼痛傳來,周楠又隻能趴在陳秀蘭的肩膀上□□著。

陳秀蘭看了眼周楠,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季鵬濤,也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季鵬濤也太不中用了吧,關鍵時刻掉鏈子,盡會給他們添麻煩。

“要不我抱著周楠,你背著季鵬濤,我們一起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