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後, 季鵬濤就將馮三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給了何浩賢。

何浩賢立馬讓季鵬濤組織人員開了一個小會。人員很少,就何浩賢,季鵬濤, 再加上高豐和白偉光四人。

“現在糧油所監守自盜的可能性很大, 但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在春種前將那一批糧種找回來,你們有什麽意見?”

白偉光率先開口, “實在不行我們挨家挨戶搜吧,將糧油所家屬院翻個底朝天,就不信找不出那麽大一堆的糧食。”

高豐眉頭緊皺,“那萬一不在糧油所呢?糧種丟失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了,肯定會引起百姓的恐慌。”

何浩賢微抿著嘴唇,嚴肅道:“搜查是一定要搜的,現在我們連糧食在哪裏都不知道, 隻有搜查才能讓那個小偷路出馬腳。大不了我們換一個理由。”

高豐:“什麽理由?”

季鵬濤微試探道:“黑水農場逃跑了一個黑五類, 為了防止百姓私藏黑五類, 所以挨家挨戶進行搜索。”

何浩賢眼前一亮,點了點頭,“這個理由不錯,不僅能讓小偷自亂陣腳, 還能不引起百姓的恐慌。”

下班後, 季鵬濤直接來到國營飯店,找到了胖子。“胖子,最近黑市上的糧食多嗎?”

胖子一臉詫異地看向季鵬濤, “咋啦, 你媳婦又想吃啥?”

季鵬濤搖了搖頭, “革委會出現了一個案子, 我想了解下黑市最近有沒有出現一大批糧食要脫手。”

胖子笑著搖了搖頭, “我們縣城黑市的糧食早就飽和了,兩個月前不知道從哪冒出個男人,手裏的糧食多得不得了,不少下家到他那裏去進貨。”

季鵬濤眉頭緊皺,兩個月前不正是馮三口中,發現糧油所丟糧食的時候嗎?

“這個男人你幫我盯著點,隻要一有消息,馬上讓人來通知我。”

自從高豐將做秋千椅的材料給周老二送過來,周老二就開始了他的木工生涯。

每天下班回來,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間,都在院子裏擺弄他的那些木頭。

周楠則是開始了她的看書生涯,半個月看一本。每天晚上還要麵臨季鵬濤的隨機測驗,弄得她頭都大了。

要不是季鵬濤偶爾給她帶好吃的回來,她真想罷工不看了。

周老二的秋千椅一做就是半個月,隻不過在做滑輪的時候,周老二直接陷入了瓶頸。

他研究了兩天,也沒研究出來季鵬濤那個滑輪到底是怎麽做的。

要不是周楠每天要在秋千椅上看書,周老二都恨不得將秋千椅的滑輪拆下來安在自己新做的椅子上。

下午剛吃完晚飯,周老二看了眼還在院子裏陪周楠看書的季鵬濤,還是忍不住開口,“鵬濤呀,那個滑輪到底是怎麽做的呀!”

季鵬濤笑了笑,直接走上前幫忙,“爸,讓我來吧!”

周老二先是看了季鵬濤一眼,然後就一本正經地說道:“手工費我可不會分給你哦!”

季鵬濤笑著點了點頭,他也沒指望周老二那十塊錢的手工費。

而將工作交給季鵬濤的周老二直接背著雙手,走到陳秀蘭邊上,看她縫百家被。

周老二一過來,陳秀蘭就不小心下錯了一針,隻見陳秀蘭瞪了周老二一眼,嫌棄地將他推開。

“你走遠點,擋著我的光了。”

周老二委屈地低下頭,“我不擋你光你不還是縫歪了嗎!”

陳秀蘭的臉瞬間就黑了,周老二察覺到不對,立馬轉移話題道:“媳婦,最近縣城太亂了,你出門一定要注意安全。”

陳秀蘭鼻孔長大,一聲冷哼,“不就是在抓逃跑的黑五類嗎?我們又沒有窩藏黑五類,怕啥!”

縣城北邊的一個小院子門口。

一個戴著口罩的灰衣男人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見沒人後,然後輕輕敲響了門。

隻見門被一個身穿白襯衫的男子打開,襯衫男看著灰衣男人後,一臉的怒意,直接將灰衣男人拉進院子,惡狠狠地問道:“你來做什麽?”

灰衣男人取下口罩,漫不經心地說著:“我自然是來拿我的錢啊,當初說好我拿貨,你銷貨的,這貨都給你半個月了,我的錢呢?”

襯衫男的臉色越來越黑,直接抓起灰衣男人的衣領子,怒斥道“你還想要錢!你知不知道你拿的那些都是春種用的糧種,現在滿縣城都在找我們!”

灰衣男人的眼神也變得飄忽,原本想著大過年的,糧食肯定賣的好,所以就多搬了些。但搬的時候也沒注意,居然將糧種全給搬走了。

隻見灰衣男人將襯衫男的手臂推開,討好笑道:“沒關係的,你不是在革委會上班嗎?你怕啥?任憑革委會想破天也不會搜查自己人屋子吧!”

襯衫男看了看嬉皮笑臉的灰衣男人,眼神越發鋒利,“我警告你,以後不準再來我家找我,否則後果自負!”

“那我的錢呢?”

襯衫男轉身就從房間裏摸出一大疊大團結,在把錢放到灰衣男人手中時,還不忘提醒道:“如果你被發現了,你最好把控住自己的嘴。”

灰衣男人笑眯眯接過大團結,對著襯衫男點頭哈腰,“你放心吧,我都明白,隻有你好了,我才會好。”

看著灰衣男人離開的背影,襯衫男就那麽一個人佇立在院子裏,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輪不到他後悔了。

晚上,周楠原本睡得好好的,突然就感覺到季鵬濤的身子抽搐了一下,然後就開始大喊著自己的名字。

“保周楠,我要保周楠……”

周楠歎了一口氣,先翻過身子,躺在季鵬濤的懷裏,然後就用手輕輕拍打著他的胸口,“好了,好了,我在呢!”

隨著周楠的低語,季鵬濤才逐漸變得平靜,而周楠則是打了個哈欠,躺在季鵬濤的懷裏熟睡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季鵬濤幾乎每晚都會做噩夢,每次都是大喊著自己的名字,偏偏白天問他晚上夢到了什麽,他還一個字都不說。

周楠覺得,她有時間還是帶季鵬濤去醫院檢查一下,他這每晚都做夢,別說他了,就連自己都要吃不消了。

於是,星期六的早上,周楠就向季鵬濤提出了要求,“我想去產檢,你要陪我嗎?”

季鵬濤眉頭微皺,但還是點了點頭。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自己上個周末才陪她去醫院檢查了一下。

到了醫院後,周楠就拉著季鵬濤往二樓走去,季鵬濤不解地問道:“婦產科在一樓,我們走錯了吧!”

周楠搖了搖頭,“今天不是我看病,是你看病,你每晚上都做夢,我覺得你最近有些焦慮。”

季鵬濤尷尬地笑了笑,“我能有什麽事呀,無非就是工作壓力太大,過段時間就好了。”

其實季鵬濤早就來檢查過了,醫生說,他這是準爸爸產前焦慮症,等周楠把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周楠一臉狐疑地看向季鵬濤,他怎麽那麽不信呢!

“要是你不好意思,我就在一樓等你,你自己去檢查吧!”

看著一臉嚴肅的周楠,知道自己今天不做一個檢查,周楠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季鵬濤歎了一口氣,“那行吧,你就在婦科等我,不要亂走哦!”

看著季鵬濤上樓後,周楠就坐在在婦產科外麵的長凳上,看著這進進出出的產婦發呆。

“哎,這不是周楠嗎,你怎麽一個人來產檢,季鵬濤都不陪你的嗎?”

周楠看著向她走來的陳秀菊直接翻了個白眼,這是哪來的傻子?她連話都不想和她說一句。

看著周楠不說話,陳秀菊挽著吳強飛的手,直接走到了周楠的麵前,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緩緩笑道:“這孕婦哪能一個人出門呢,季鵬濤未免也太心大了吧!”

周楠眼珠子一轉,直接看向陳秀菊和吳強飛驚喜道:“小姨夫居然還能陪小姨來產檢,小姨夫好貼心,小姨也好幸福。”

在周楠的誇獎下,吳強飛一臉的自豪,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而陳秀菊直接一臉害羞地低下了頭,今天周楠的嘴怎麽那麽甜呢!

周楠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頓了頓後,她又接著開口道:“我記得上次小姨夫還答應幫我家換一輛自行車,就連小姨也答應給我買一件新衣服。這大年都過了好久了,不知道這話還算不算數。”

吳強飛直接愣住了,這事過了好久他都忘了,沒想到周楠又舊事重提,這讓他的臉色越發難看。

而陳秀菊也是一臉的尷尬,本來過年時就是個玩笑話,這周楠怎麽還當真了呢!真當她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啊?

周楠看著吳強飛和陳秀菊的變臉,直接歎了一口氣,“看來小姨小姨夫工作也不怎麽樣,說不定還比不上我爸我媽呢!要是小姨小姨夫實在沒錢,那就算了吧。我和季鵬濤還能再堅持一下。”

吳強飛的臉瞬間被漲的通紅,他比不過周老二,怎麽可能!

“不就是錢嗎,兩百塊夠不夠?”

隨著吳強飛掏出兩百塊,周楠和陳秀菊都驚呆了。

周楠眼疾手快,直接接過兩百塊,然後就對著吳強飛笑道:“小姨夫真闊綽,祝小姨小姨夫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這邊的陳秀菊看著吳強飛掏出兩百塊後,先是對周楠尷尬一笑,然後就拉著吳強飛走到角落。

“你哪來的這麽多錢?我上次讓你買件衣服你都磨蹭半天,現在給別人買自行車,你倒是跑得飛快!”

吳強飛甩開陳秀菊的手,皺眉道:“你管我哪來的錢,再說了,那不是你的親戚?我這不是給你長臉嗎?”

陳秀菊壓低聲音,直接怒斥道:“我要你漲這個臉了,結婚的時候鬧得多不愉快,他們又不是不知道!”

吳強飛甩開陳秀菊的手就往醫院外走,他錢都給出去了,總不可能現在再要回來吧!

而陳秀菊則是瞪了周楠一眼,然後就追著吳強飛的腳步離開。

周楠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兩人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一打大團結。

她這一動不動,光靠幾句話,就淨賺兩百塊?

等季鵬濤下樓的時候,正好看到周楠拿著兩百塊傻樂,季鵬濤直接上前問道:“你這是怎麽啦,哪來的這麽多錢?”

周楠隻好將剛剛的事情和盤托出,季鵬濤也驚呆了,這世界上還有這種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