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老二還在因為木床的事情抑鬱的時候, 一陣敲門聲傳來。

周楠離門口最近,由於不想看到周老二那張憂鬱的臉,直接小跑去開門。

打開門一看, 居然是高豐一家三口。

薑可一手抱著小虎子, 一手讓小虎子給周楠作揖,嘴裏還在對著周楠笑道:“小虎子來給她幹媽拜年啦!”

高豐也對著周楠笑著點了點頭, “想著你們可能回老家了,所以一直沒來打擾。這不是明天就要上班了嗎,今天來給你們拜一個晚年。”

周楠急忙將高豐一家迎了進來,邊走邊說:“我們也是今天上午才回來,所以院子裏麵還有些亂,你們不要介意哦。”

高豐笑了笑,然後就將手中的禮物放在了樹下的石桌上, 裏麵有四瓶水果罐頭, 兩袋麥乳精, 還有一根小火腿肉。

“聽說你喜歡吃水果罐頭,所以特意給你帶了幾瓶過來。”

“水果罐頭?”周楠一臉驚奇,高豐怎麽知道自己喜歡吃水果罐頭?

還在院子裏的季鵬濤一聽,直接倒抽一口氣, 然後就瘋狂給高豐使眼色。

他騎車到高豐家討要水果罐頭的事情就要這麽暴露了嗎?

要是讓周楠知道, 她肯定又要笑話自己。

接收到季鵬濤眼神的高豐低頭一聲輕笑,然後就將視線轉向別處,裝作欣賞院子的風景, 並不再繼續剛剛那個話題。

這邊的薑可抱著小虎子直接坐到了季鵬濤剛剛弄好的那個秋千椅上, 東看西看, 一臉的驚喜。

小虎子也在薑可的懷裏, 隨著秋千椅的晃動, 咯吱咯吱地笑了起來。

“這個椅子你們在哪買的?感覺蠻好玩的!”

周楠本來想說這是季鵬濤改造的,但再次接收到周老二哀怨的眼神,周楠隻能改口道:“這是我爸做的。”

周老二聽到周楠這麽說,直接喜笑顏開,挺起胸膛,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是我特意給我小孫女做的,要是你們喜歡,可以經常過來玩呀。”

薑可兩眼放光的看向周老二,笑道:“原來周叔叔這麽厲害呀!能不能幫我家小虎子也做一個,木料費和手工費都好說。”

周老二的眼神中頓時出現了一絲緊張,盡管床是他做的,也是他看著季鵬濤改造的,但是那個滑輪怎麽弄的,他還沒看明白呢。

不過送上門的錢,不賺白不賺。隻見周老二麵露難色,皺眉道:“幫你們做是沒問題,隻不過我明天也要上班了,可能時間上就會有點久。”

薑可抱著小虎子,笑了笑,“這沒關係,周叔叔什麽時候做好了,我們就什麽時候過來拿。”

高豐看著薑可在秋千椅上和周老二說著話,直接給了季鵬濤一個眼神,兩人不約而同地往後院走去。

高豐先是環顧四周,看了一下並沒有人偷聽,然後才跟在季鵬濤身後,小聲說道:“糧油所昨晚上失竊了,春種用的糧種全都丟了。警察局和革委會怕引起民亂,都不敢聲張,這事隻有一小部分人知道。”

季鵬濤眉頭緊鎖,“這糧種要是丟了,那春種的時候怎麽辦!”

高豐歎了一口氣。“所以縣裏已經向市裏麵申請,看能不能借調一部分糧種過來。主任這幾天一直在忙這個事。”

這邊的周楠看著季鵬濤跟著高豐往後院走去了,直接湊到薑可的耳邊,小聲問道:“你們怎麽知道我喜歡吃水果罐頭呀!”

薑可看著周楠笑了笑,先將小虎子放在腿上,然後就和周楠竊竊私語起來。

“當然是你家季鵬濤告訴我們的呀!年前的時候,供銷社的水果罐頭都賣完了,季鵬濤特意到我家,用一袋麥乳精給你換了兩瓶水果罐頭回去。”

周楠直接愣住了,原來那兩罐水果罐頭是他特意去幫自己換的。那他還說那是他留給自己吃獨食的!

過分的是,他真的當著自己的麵吃了一次獨食!

原本都將季鵬濤吃獨食忘記了的周楠,現在又在水果罐頭的幫助下,想了起來。

這就導致季鵬濤和高豐走出來後,周楠看向季鵬濤的眼神多了一種哀怨。

要是季鵬濤不當著自己的麵吃獨食的話,周楠還是會很感動的。

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讓自己隻能看不能吃!

這對周楠來說,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呀!

高豐和薑可吃了晚飯就走了,而周楠則是趁陳秀蘭不注意,直接打開了兩瓶水果罐頭。

看著陳秀蘭鐵青的臉色,周楠隻能討好道:“媽,多吃點,這個可甜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下子開兩瓶,你是錢多得花不完啦!”陳秀蘭抱怨的話說個不停,但她手中的動作也沒停下。

周楠就看著陳秀蘭將最大的那兩塊水果挑了出來,放在了她和季鵬濤的碗裏。

而自己和周老二碗裏,又是上次那種最小的。

周楠直接對著陳秀蘭大聲叫道:“媽,這不公平!”

陳秀蘭眼睛一瞪,亮著嗓門喊道:“這個家裏,我就是公平。”

周楠隻能悄悄瞪了陳秀蘭一眼,然後就委屈巴巴地吃著自己碗裏那塊最小的。

陳秀蘭看著季鵬濤又想把自己的那份給周楠,陳秀蘭直接阻止道:“給她一塊就夠了,水果罐頭裏麵全是添加劑和防腐劑,孕婦吃多了不好!”

初八,就是季鵬濤上班的日子了。

季鵬濤到革委會沒多久,何浩賢走了進來了。

“小季,收拾一下東西,一會兒跟我去一下糧油所。”

季鵬濤點了點頭,就跟在何浩賢的身後出發了。

何浩賢又到打倒辦,叫上了高豐和白偉光兩個人。

“高豐,白偉光,你們過來一下,我有事找你們。”

高豐和白偉光昨天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所以二話不說,放下手中的東西就跟在了何浩賢的身後。

何浩賢看了看還什麽都不知道的季鵬濤,隻能一邊走著,一邊小聲說道:“前天晚上,糧油所倉庫裏春種用的糧種全消失了,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這件事我們要先保密。”

季鵬濤點了點頭,提出了一種可能,“上千斤的糧食怎麽會突然消失呢,會不會是有人監守自盜!”

高豐眉頭微皺,壓低聲音道:“我也懷疑過這種可能,所以昨晚就將看守倉庫的那個馮三帶了回來,但他一直不承認。”

白偉光也接話道:“我們去他家搜查了,也沒發現什麽可疑的線索。”

季鵬濤一行人就跟著何浩賢走到了糧油所,糧油所門口站著好幾個人,最右邊還有一個季鵬濤的熟人,正是吳強飛的爸爸。

最中間站著的一個身穿藍色外套的男人是糧油所的趙主任,他看到何浩賢的身影,立馬就迎了上來。

先是何浩賢握了一下手,然後就對著眾人笑道:“何主任早上好,不知你們吃了早飯沒有,要不要到我們食堂吃點東西再去倉庫。”

何浩賢神情嚴肅,直接搖頭道:“不用了,你直接帶我們去倉庫看情況吧。”

趙主任點了點頭,然後就領著何浩賢一群人浩浩****往放糧種的倉庫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介紹道:“我們放糧食的倉庫都有安排職工輪番留守,人員進出門衛那裏也會有記錄。”

“但說來奇怪,倉庫的鎖還是完好的,門衛那裏也沒看到可疑人物進出,這上千斤糧種說不見就不見了。”

趁眾人還在說話的時候,季鵬濤直接繞著倉庫走了一圈。倉庫三麵都是封死的,隻有大門這一個出口。

季鵬濤又走進倉庫看了看,地麵平整,也沒有被挖地道的痕跡。倉庫大門掛著的那把鎖也是完好無損的。

這除了監守自盜,他想不出第二種可能性。

那邊的何浩賢也沒問出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他們隻能無功而返。

回到革委會的季鵬濤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直接跟著高豐來到了審訊室。打算再對馮三進行一番審問。

“真的不是我,我哪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對全縣的糧種下手啊!”

季鵬濤和高豐一走進審訊室,馮三就對著高豐聲嘶力竭地喊道。

顯然是高豐這幾天把他逼得不輕。

季鵬濤和高豐對視一眼,然後就對著馮三微微一笑,“我也覺得不是你,如果是你,怎麽會選擇在自己值班的那一天動手呢!”

盡管旁邊的高豐一直黑著臉,但終於得到一個人認可的馮三激動的差點哭出來。

“領導,你們一定要相信我。盡管我是第一個發現糧種失蹤的人,但我真的沒膽子去動那一批糧種啊!”

季鵬濤的眼裏閃過一絲了然,“你說你是第一個發現糧種丟失的,那你就和我們說一下那晚上的情況吧!”

馮三擦了擦眼淚,哽咽道:“初三的晚上輪到我值班,我想著大過年的,就喝了幾杯小酒。喝多了酒我就想睡覺,等我醒過來,放糧種的倉庫就被搬空了。”

季鵬濤眉頭緊鎖著,追問道:“你們糧油所平日裏發生過丟失糧食的事情嗎?”

馮三臉上表情一愣,先是小心翼翼看了眼高豐,然後往季鵬濤那邊挪了挪,才壓低聲音道:“我可以告訴你們,但你們別說是我說的。”

“其實我早就發現了,倉庫的糧食總會莫名其妙少那麽一兩袋。但是數量不多,我怕被人報複,我也不敢聲張。”

“報複?怕被誰報複?”

馮三咽了咽口水,歎氣道:“領導有所不知,這糧油所的保管員一共有三個,其他兩個都是上麵有人,隻有我是毫無背景。”

聽到馮三的話後,季鵬濤眉頭緊皺,這糧油所果然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