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的早上, 陳秀蘭就領著一家人大包小包地往火車站搬東西了。

他們人多,季鵬濤又是買的臥鋪,完全可以多帶一點東西去京市。畢竟下一次回來, 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周楠就帶著周燦澄在火車上守著他們的行李, 而周老二兩口子則拉著季鵬濤又回去搬了好幾趟東西。

什麽鋪蓋棉絮,什麽鍋碗瓢盆, 什麽臘肉香腸,要不是房子搬不走,陳秀蘭恨不得將房子一起搬走。

開往京市的火車再一次出現在了周楠的麵前,周楠就看著季鵬濤和周老二瘋狂地往車上擠,搶先一步占好放行李的位置。就連陳秀蘭也不甘落後,提著大包小包往人群裏鑽。

牽著周燦澄的周楠歎了一口氣,也就是陳秀蘭才會這麽節約, 如果是她, 這些東西她寧願不要了, 也不願這麽累著自己。

周楠是等著列車員吹哨,火車門口的人變少後,才牽著周燦澄上的火車。

他們的鋪位就在車門旁邊,靠近廁所, 也靠近熱水, 兩個下鋪,兩個中鋪,比上次方便一點。

周楠上車的時候, 周老二和季鵬濤早已將行李放好, 床下麵被塞得滿滿當當, 就連貨架上, 也有不少他們的東西。

這就導致晚了一步的人哀聲怨道的, “這些行李是誰的呀,怎麽連鍋和碗都要帶上火車了!”

陳秀蘭直接站起身子,雙手叉腰,對著說話的人怒斥道:“老娘又不是沒買票,我願意帶什麽就帶什麽,你管得著嗎!”

論起罵人,她陳秀蘭輸過誰!

說話的人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漢子,原本也就是抱怨兩句,看著陳秀蘭這麽凶,深知她不好惹,隻能灰溜溜地爬到上鋪,隻不過嘴裏還在小聲說道:“好男不和女鬥!”

陳秀蘭一聽,更不樂意了,直接指著男人的鼻子罵道:“咋滴,看不起女人,你媽不是女的,你媳婦不是女的嗎!”

上鋪的那個男人被陳秀蘭懟的話都不敢說,眼看陳秀蘭還想繼續,周楠隻能上前拉著陳秀蘭的手,轉移她的注意力。

“媽,你是不知道,我和季鵬濤上次去京市的時候,就遇到了人販子。要不是你對我再三叮囑,阿澄就要被偷走了!”

陳秀蘭一聲驚歎,“天呐,發生了什麽事?”

周楠隻好將上次自己和人販子鬥智鬥勇的經過說了出來。

陳秀蘭聽了後,連連搖頭,“那個藍衣女和那個小孩最後找到了嗎?”

周楠搖了搖頭,“反正我們下車的時候,還沒找到。”

陳秀蘭歎了一口氣,“也是,這人販子既然都敢偷孩子了,怎麽還會讓人輕易找到呢!”

這次依舊是要坐兩天兩夜的火車。白天,周楠就和周燦澄在下鋪玩,到了晚上,周楠還是帶著周燦澄睡到了中鋪。

每隔幾個小時就會到一個站點,過道裏就會人來人往,睡在下鋪太危險了。

可能是陳秀蘭也被周楠嚇著了,所以她也和周楠一樣,睡在了中鋪。

周楠不知道的是,此時的京市,薑可已經要急瘋了。

“還是沒找到小虎子嗎?那個瘋女人有消息沒有?”

看著一臉憔悴的薑可,高豐搖了搖頭,雙手耷拉在身體兩側,聲音嘶啞,“沒找到。”

聽著高豐的話,薑可隻覺得渾身無力,就這麽癱坐在地,視野逐漸變得模糊,胸口也是異常苦悶。

客廳裏還燈火通明,夏老太太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牽著夏兵的手就準備上樓,“那你們繼續找吧,我年紀大了,熬不得夜,就先帶著夏兵上樓睡覺了。”

薑可的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回過頭用一抹似怨非怨的眼神看向夏兵。

然後就衝到夏兵的麵前,“夏兵啊,你救救小虎子吧,快幫薑媽媽回憶一下,那個瘋女人到底去哪裏了?”

而夏兵從夏老太太身後走了出來,臉色蒼白,似乎還被白天的事情嚇得不輕,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隻覺得身後有人敲了一下我的腦袋,然後我就看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抱著小虎子走了。但我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最後去了哪裏!”

薑可眼眶發紅,拚命搖晃夏兵的身子,“你怎麽會不知道呢,你再想想呀!”

夏兵一直搖頭,最後還用手捂著自己受傷的後腦勺,麵色越發蒼白,“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夏老太太看著夏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眉頭一皺,大手一揮,將薑可推倒,“幹嘛,你小虎子自己要纏著夏兵,讓夏兵帶他出去買糖吃。我還沒怪你小虎子害的夏兵腦袋上起了這麽大一個包呢!”

薑可癱坐在地上,搖了搖頭,眼淚湧出眼眶,順著臉頰往下流,顫聲道:“我沒怪夏兵,我隻是想讓他回憶一下那個瘋女人到底去哪了?”

看著夏老太太牽著夏兵上樓的背影,薑可隻覺得天快塌了,一個人倒在客廳的地板上失聲痛哭。

高豐見狀,隻能走上前,抱著薑可的身子,也不知是安慰薑可,還是安慰自己。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找到小虎子的。一定會找到的!”

薑可瞪了高豐一眼,然後就推開了高豐,眼神狠厲,撕心裂肺地喊道:“你的心裏眼裏不是隻有你那個大兒子了嗎?你怎麽還會擔心我小虎子的死活!”

高豐的手就那麽愣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他怎麽會不關心小虎子呢,小虎子是他從巴掌那麽點大,一直養到了現在,那又何嚐不是他的心頭肉呀。

隻不過他想著夏兵沒有媽媽的照顧,所以平日裏才會對夏兵多上點心。但要問他更愛哪一個兒子,絕對是非小虎子莫屬啊!

薑可說完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向著小虎子失蹤的那個地方慢慢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喊:“小虎子,小虎子,你在哪?你要是聽到媽媽的聲音,就應一下呀!”

高豐看著外麵漆黑的夜色,隻能快速跑回房間,拿著一個手電筒跟在了薑可的身後。

薑可的聲音越喊越嘶啞,但她絲毫沒有回去的打算。突然,一陣狂風襲來,不過轉眼間,天上就落下了傾盆大雨,雨滴敲在屋簷上滴滴作響,水簾下還有著兩個呐喊著的人。

“小虎子,小虎子……”

第二天早上,客廳裏就隻有夏老爺子夏老太太和夏兵三人吃著早飯。

看著被暴雨清洗過的院子,夏老爺子忍不住皺眉道:“他們還沒回來嗎?”

夏老太太給夏老爺子夾了一筷子菜,然後就搖了搖頭,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管他們做什麽,人家的寶貝兒子失蹤了,可不得好好找找。”

夏老太太說完後,還心疼地摸了摸夏兵的腦袋,“可憐我的外孫,被人纏著出去買個糖,還遭了這無妄之災。”

聽著夏老太太的話,夏兵拿著筷子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後就默不作聲繼續吃著碗裏的白米粥。

夏老爺子吃完飯後,對著還在角落的夏兵沉聲道:“夏兵,吃完了就來一下我的書房,我有事找你!”

夏兵的身子微微發顫,但還是低著頭,跟在了夏老爺子的身後。

“你後腦勺的那個傷是怎麽來的?”

夏兵低著頭,小聲說道:“被那個瘋女人拿東西砸暈的。”

夏老爺子點了點頭,“那你知道那個瘋女人這半年盡管喜歡搶別人家的孩子,但始終沒有過傷人的行為嗎?”

更不要說還是傷害一個比他兒子大不了多少的一個小男孩。

夏兵的眼裏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慌張,但還是嘴硬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夏老爺子點了點頭,“那你知道被東西砸和自己在牆角磕出來的傷口是不一樣的嗎?”

夏兵瞬間瞪大眼睛,看向夏老爺子,明亮的大眼睛裏全是驚恐。

夏老爺子繼續沉聲道:“你知道自己錯到哪裏了嗎?”

夏兵低下了頭,淚流滿麵道:“我不該嫉妒小虎子有爸爸媽媽的疼愛,我不該聽同學說那條路上有個瘋婆子就將小虎子往那裏領。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對爸爸媽媽,一對心裏眼裏都是我的爸爸媽媽。”

夏兵越說越難過,豆大的眼珠順著臉頰往下流,從剛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後來撕心裂肺的怒吼。

隻要小虎子在,薑媽媽的視線就會一直跟著小虎子。就連爸爸也是這樣,就算牽著自己的手,對自己笑,但他的心裏,小虎子至少占了一大半。

就算晚上睡覺,也是他們一家三口睡一個房間。而自己孤零零的睡在另一個房間。

每次他路過時,聽著房間裏麵小虎子的哈哈大笑,他就忍不住嫉妒,這屋子裏的小孩怎麽就不能是自己!

看著撕心裂肺的夏兵,夏老爺子忍不住皺眉,“人都會喜歡美好的事物,你也不例外。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有人在牆角找到你磕破頭的血跡?或者有人發現了那個瘋婆子,找到了小虎子,卻發現小虎子說的話和你說的有所出入?那你該怎麽辦?”

聽到夏老爺子的提問,夏兵連哭都忘記了,就那麽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夏老爺子。

夏老爺子眼神銳利,就像一把利劍,直接對著夏兵沉聲道:“做事就一定要全麵,每一個細節都要考慮周到。你的舅舅當初就是死在了粗心上,我不希望你再走他的老路。”

夏兵忍不住對著夏老爺子皺眉道:“那牆角的血跡怎麽辦?那個瘋婆子又該怎麽辦?”

夏老爺子歎了一口氣,然後才對著夏兵緩緩說道:“牆角的那個血跡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至於那個瘋女人,已經坐上回她老家的車了。我希望這是第一次幫你善後,也是最後一次幫你善後!”

夏兵低垂著的眼睛閃過一絲欣喜,要是小虎子找不到,他就會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孩子了。

看著夏兵離開的背影,夏老爺子又忍不住吩咐道:“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外婆那裏也要記得保密。”

夏老太太還在廚房裏洗碗,看著薑可和高豐渾身濕漉漉地回來,還將客廳的地毯也打濕,夏老太太忍不住皺眉道:“這找人是警察做的事情,你們兩個找了一個晚上,不還是什麽都沒發現嗎。依我說,你們還不如在家裏耐心等消息呢!”

高豐做了夏老太太將近十年的女婿,自然知道這夏老太太的嘴有多毒。

但當他聽到夏老太太這明顯的冷嘲熱諷時,實在忍不住,朝著夏老太太怒吼道:“要是媽你不歡迎我們,我們直接搬出去就是了,不礙你的眼。”

剛走下樓梯的夏兵看著沉著臉的高豐,忍不住害怕,直接走上前,拉著高豐的手,蒼白笑道:“爸爸你別生氣,外婆她也是看著小虎子弟弟沒找回來,有些心急。”

高豐看了眼一臉紅潤的夏兵,忍不住皺眉,甩開了被夏兵拉著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長歎一口氣後說道:“我身上淋了雨,有些潮濕,你先自己找個地方玩吧!”

夏兵的眼裏出現一絲慌亂,然後就慢慢走到薑可麵前,討好笑道:“薑媽媽,小虎子弟弟還沒找到嗎?用不用我和你一起出去找”

夏兵知道,薑可最喜歡的就是小虎子,隻要自己表現出對小虎子好,薑可就會愛屋及烏,喜歡上自己。

然而薑可也沒有像他期望地那般,直接對著夏兵搖了搖頭,“我有點累了,我先上樓換一身衣服。”

她和高豐喊了一個晚上,找了一個晚上,淋雨也淋了一個晚上。她現在是真的累了,要不是找小虎子的希望還支撐著她,她恨不得就這麽死了,一了百了。

而這邊的周楠已經起床,看著外麵的傾盆大雨忍不住皺眉。

按照行程,她們現在已經要到離京市更近一點的家嶺站。

但隨著昨晚上的暴雨,前麵出現了山體塌方,他們就隻能在涪陵站停了下來。一停就是好幾個小時。

車廂裏的乘客哀聲怨道。

“這是什麽情況呀,到底什麽時候能走啊,我還著急去下一個站點換乘呢!”

“是啊,我都和家裏人說好了讓他們明天早上來接我,再停下去,這火車還能準時到嗎!”

周楠就抱著周燦澄,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看著窗外的雨。

半個小時後,對麵駛來一輛火車,好像是從京市那邊來的。

這讓乘客們終於鬆了口氣,畢竟對麵都來火車了,就證明前麵的塌方已經解決了。

周楠正看著雨簾發呆,周楠懷中的周燦澄卻突然擦了擦眼睛,然後猛地從周楠身上跳下來,在床下的一個包裏仔細翻找著。

周楠忍不住皺眉,“你是在找什麽呀,是不是餓了,這裏有雞蛋糕,你要吃點嗎?”

陳秀蘭也是皺眉道:“別翻了,好不容易塞進去的東西,一會該翻亂了。”

而周燦澄對周楠和陳秀蘭的話置之不理,依舊自顧自翻找著。

周楠就看著周燦澄拿著過年時薑可寄回來的照片,仔細看了一眼,然後就對著窗外指著,“媽媽,你看,那是小虎子。”

陳秀蘭一聲輕笑,“小虎子還在京市呢,怎麽可能在這裏。你別不是看錯了吧,這小孩子難免都有些掛像。”

周楠則是順著周燦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直接瞪大了眼睛,然後就皺眉看向季鵬濤,“完了,真是小虎子。”

而抱著小虎子的那個女人周楠也見過,正是上次在火車上被人販子偷走孩子的那個青年女人。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青年女人的精神狀況明顯有些不好,披頭散發,眼神恍惚。而被他抱著,輕聲哄著的小虎子則是一直緊閉著雙眼。

季鵬濤看著對麵車窗裏的兩個人,眉頭一皺,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出去。

而陳秀蘭也察覺到不對,生怕季鵬濤吃虧,吩咐周老二守著周楠母子,而她則是拿著薑可寄過來的那張全家福就跟著季鵬濤的身後,向對麵跑去。

等陳秀蘭到的時候,季鵬濤正在和那個瘋女人撕扯著,瘋女人拚命大喊季鵬濤是來搶她兒子的,抱著小虎子死死不鬆手,求車廂裏的乘客快幫幫她。

而季鵬濤生怕傷到瘋女人懷中的小虎子,隻能站到角落,皺眉受著車廂裏乘客的指責。

陳秀蘭眼珠子一轉,將全家福藏在自己懷裏,對著季鵬濤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就撥開圍著季鵬濤的乘客,對其怒斥道:

“你說你,幹什麽不好,非要來搶別人家的孩子。長得人模人樣的,卻不幹人事。有這個時間自己回去生一個不好嗎?幹嘛非盯著別人家的孩子。”

陳秀蘭說完後,就走到瘋女人麵前,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小媳婦,你別怕,有大嬸在,沒人能搶走你的孩子。”

瘋女人聽著陳秀蘭的話後,終於鬆了一口氣。抱著小虎子的力道也逐漸減弱。

而陳秀蘭則是眼疾手快,撥開她的兩隻手,將其按在地上,就對著一旁的季鵬濤喊道:“快把小虎子抱走。”

陳秀蘭說完後,深覺不夠,又對著圍觀的乘客喊道:“快幫我們把乘警叫過來,這個女人是個瘋子,把我親戚家的小孩抱走了,還好讓我們給碰到了。”

乘客一聽,這人居然還敢喊乘警,一看就沒說謊,於是紛紛加入壓製瘋女人的隊伍。

而季鵬濤則是趁機將小虎子從瘋女人的手中搶了過來,先是搖了搖小虎子的身子,看他沒反應,不由得對著陳秀蘭皺眉道:“媽,小虎子好像被喂了迷藥。”

也難怪剛剛發生那麽大的響動,小虎子一直保持著昏睡。

等乘警過來時,眾人已經將瘋女人製服了。陳秀蘭直接上前對乘警說明情況,還拿出了小虎子的全家福為證。

“我女婿是我們省理科狀元,還登上過人民日報。我用我女婿的人品擔保,我剛剛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乘客紛紛吃驚,難怪剛剛看季鵬濤眼熟,原來是省狀元啊。

其中一名乘客忍不住發問道:“那文科狀元呢?我記得報紙上說他老婆是文科狀元呀!”

陳秀蘭直接對著對麵的周楠揮揮手,而周楠不明所以,隻能和陳秀蘭招招手。

“我女兒在對麵的車廂帶我的外孫呢,這個女人是個瘋子,我們也不敢讓她過來。”

乘警對著季鵬濤點了點頭,“盡管你是眾人皆知的理科狀元,但我方便查看一下你的證件嗎?”

季鵬濤抱著小虎子對著乘警笑了笑,“我的證件都在對麵車廂。”

這邊的周楠等了好久才等到季鵬濤回來,周楠看著季鵬濤懷中的小虎子,忍不住皺眉,“他這是怎麽了?”

季鵬濤將小虎子遞給了周楠,皺眉道了一句,“可能是被人喂了迷藥。”

季鵬濤說完後,就從床下拿出一個箱子,將自己的身份證明拿了出來,想了想,又加上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

乘警對季鵬濤進行了一個提問,做了一個記錄,然後就對著季鵬濤笑著點了點頭,“那這個小孩子就交給你了。”

火車是在一個小時後才開走的,而那個瘋女人則直接由周楠這輛車上的乘警扣押著。

看著一直昏睡不醒的小虎子,周楠忍不住的心疼。

就連周燦澄看著周楠一直抱著小虎子,都懂事地坐在一旁,沒有吃醋耍脾氣。

“要不給他喂一點水吧,消解一下藥性。”

聽著陳秀蘭的建議,周楠點了點頭,畢竟從早上到現在,小虎子一直昏睡著,一點東西都沒吃。

小虎子喝了水,兩個小時後才逐漸睜開眼睛。看著抱著他的周楠,小虎子直接嚎啕大哭起來,“嗚嗚嗚~嗚嗚嗚!”

周楠隻能抱著小虎子輕聲哄著,“怎麽了,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幹媽呀!”

小虎子聽著周楠的話後,哭了足足十分鍾,然後才在周楠的懷裏泣聲道:“幹媽,有個壞女人把哥哥推倒了,還把我抱走。我說我要找媽媽,她說她就是我的媽媽,可是她明明不是我的媽媽!”

周楠忍不住皺眉,“那你媽媽呢?她怎麽讓你一個人出門?”

小虎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楠,然後才小聲說道:“哥哥說他帶我買糖吃,所以我就跟著哥哥偷偷溜出門了,媽媽還在家裏。”

小虎子一說完,周燦澄就對著小虎子批評道:“小虎子,你太笨了。我外婆說過,壞人都是用糖果**小朋友的。”

小虎子直接愣住了,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可是他不是壞人,他是我的哥哥呀!”

周燦澄瞪了小虎子一眼,“這是壞人的偽裝,壞人一般就會偽裝成爸爸媽媽的朋友,然後來騙取你的信任。他隻不過是偽裝成了你的哥哥,說不定他和那個瘋女人就是一夥的呢!”

聽著周燦澄的童言童語,周楠也忍不住皺眉,不是她陰謀論,而是這件事真的太可疑了。

那個夏兵今年應該八歲了吧,在她的晉王朝,八歲的孩子早已懂事。

怎麽會帶著一個還不到三歲的弟弟出去買糖,還不和大人說一下。

偏偏弟弟就出了事!

再聯想到之前之前夏兵對自己有意無意的討好,周楠真的覺得那個夏兵有問題。

小虎子一直纏著周楠,特別是到了晚上,隻要周楠抱著,陳秀蘭碰都不能碰一下。

看著驚恐還沒消失的小虎子,周楠隻能對著周燦澄商量道:“小虎子哥哥今晚上能跟媽媽睡嗎?”

周燦澄皺眉,一臉的不願意,“那我呢?”

周楠隻能試探道:“你可以在爸爸和外婆兩個人中選一個。”

周燦澄瞪了小虎子一眼,然後眼珠子一轉,就從床下的箱子裏摸出來自己的小老虎錢包。

小虎子看著周燦澄手中的錢包時,眼珠子都亮了幾分。想要伸手摸一摸,但是周燦澄猛地將手一縮,對其得意笑道:“這隻小老虎是我的,你的是一隻小兔子。”

周楠見狀,急忙又將小兔子從床下翻了出來,遞給了小虎子,“這可是幹媽專門給你做的小兔子。”

小虎子指了指周燦澄手中的小老虎,悶悶不樂的說道:“可是我是小虎子,我應該要小老虎。”

周楠瞪了周燦澄一眼,什麽時候嘚瑟不好,偏偏現在嘚瑟。

而周燦澄無視周楠的警告,反而更加得意地笑了,“隻有跟著我爸爸睡,才能擁有這隻小老虎。”

小虎子看了看周燦澄手中的小老虎,又看了看還在一旁的季鵬濤,隻能對著周燦澄試探道:“那我挨著你爸爸睡,我也能有一隻小老虎嗎?”

周燦澄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那當然了!”

小虎子頓時笑了,“那行,我要挨著你的爸爸睡。”

周燦澄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從周楠懷裏拿過小兔子,將自己的錢悄悄塞進小兔子裏麵。

將小老虎錢包遞給了小虎子,冷冷道:“那這一個小老虎就勉為其難地給你吧,你一定要對它好一點哦!順帶著對我爸也好一點。”

季鵬濤:“……”

小虎子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會守護好小老虎,保護好你爸爸的。”

等到小虎子上床後,周燦澄也爬上了周楠的床,附在周楠耳邊小聲說道:“媽媽,你下次給我做一個小獅子的錢包吧,我要把小老虎吃掉。”

周楠拍了拍周燦澄的腦袋笑了笑。

說真的,周燦澄今天的表現太出人意料了。先是在對麵車廂裏發現了昏睡的小虎子。

然後看著她一直抱著小虎子也沒有哭沒有鬧,反而是靜靜地坐在一邊。

就連小虎子要和她睡覺,周燦澄也是用自己的辦法說服小虎子和季鵬濤一起睡。

周楠吻了吻周燦澄的額頭,對其笑道:“媽媽回去就給你做一個,保證比那個小老虎還要好看,還要精致。”

由於周楠她們的火車在中途停了五個個小時,所以周楠她們一行人到京市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

季鵬濤直接在火車站喊了兩個挑夫,幫陳秀蘭和季鵬濤把行李搬回家。而他則和周楠先送小虎子回去。

看著火車站的售票窗口,季鵬濤眼裏閃過一抹深思,然後就對著周楠說了一句:“你們現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售票窗口問一個事。”

周楠一手小虎子,一手周燦澄,看著季鵬濤和售票員說了幾句話。

等周楠和季鵬濤他們到達夏家時,依舊被門口的守衛攔住了。季鵬濤隻能托守衛到夏家叫一下薑可。

薑可昨晚上吹了一晚上的風,淋了一晚上的雨,到半上午的時候就有點發燒了。

高豐隻能從單位請假回來,照顧薑可。

當他們聽到守衛說,季鵬濤和周楠找上門,手裏還抱著小虎子時,薑可的眼睛瞬間亮了,她就知道,小虎子一定會沒事的!

高豐看著薑可鞋子都沒穿就跑了出去,隻能提著薑可的鞋子在後麵追。

而客廳裏的夏老太太自然也聽到了守衛的話,畢竟還是她幫忙開的門。

夏老太太不屑地癟了癟嘴,薑可就是沒經曆過事情,一點變故就將她打擊成這樣。

夏老太太滿眼都是對薑可的看不起,自然沒有注意到沙發上看電視的夏兵臉上出現的驚恐。

薑可一看到小虎子,就拚命把他抱住,忍不住放聲痛哭。

而季鵬濤則是對著高豐,將他們遇到小虎子的經過說了出來。

薑可聽著小虎子還被喂了迷藥,直接拍了拍小虎子的屁股,用最狠的語氣說著最慫的話。

“你以後要是再敢一聲不吭,纏著哥哥出去給你買糖,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而聽到薑可這句話的周楠立馬意識到了不對,“可是小虎子告訴我們,是夏兵主動帶他出去買糖的呀!”

聽著周楠的話,薑可直接愣住了。比起夏兵,她更相信自己兒子的話。

所以這是夏兵害怕責罵,才欺騙他們?還是說,根本就是夏兵故意將小虎子往外領?

而季鵬濤也對著高豐補充道:“我到火車站查了,那個女人的車票是一個叫鄭啟強的人買的。”

他在火車上就覺得那個瘋女人不對勁,那個女人明顯精神不正常,售票員怎麽會把票賣給她,還讓她一個人上火車呢。

等他下火車到售票口一查,瘋女人的那張票果然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屬於一個叫鄭啟強的男人。

高豐也愣住了,薑可不知道鄭啟強是誰,但是他知道呀。夏老爺子的秘書,就叫鄭啟強。

周楠和季鵬濤都是點到為止,對著高豐和小虎子笑了笑,然後就準備離開了。

反而是周燦澄一臉無畏地對著小虎子喊道:“小虎子,你聽到沒,所有用糖引誘你的都是壞人。你的那個哥哥也是壞人,你以後可別傻傻被他騙了。”

周楠和季鵬濤對著高豐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就帶著周燦澄回家了。

盡管周楠更喜歡小虎子,但這件事歸根到底,還是是要看高豐的態度。

兩個都是他的兒子,手心手背的關係,全看高豐怎麽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