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往返路程一樣長, 用時一樣多,但是周楠總覺得回家的時間更加漫長。

這也可能是她想陳秀蘭和周老二的緣故,她也是第一次離家這麽久。

周楠不知道, 在她想周老二兩口子的時候, 周老二兩口子也在想著她。

“你說這都七天了,季鵬濤和周楠怎麽還不回來呀!他們不會出事了吧!”

看著周老二的皺眉, 陳秀蘭直接翻了個白眼,“當初走的時候不見你多問,現在瞎操心什麽。周楠這丫頭從小運氣就好,肯定會沒事的。”

盡管陳秀蘭這麽說,但她的心裏也是憂心忡忡的,周楠一個人去京市就已經夠讓她擔心的了,現在又帶著阿澄。火車上人販子最猖狂了, 也不知周楠會不會出事。

早知道她也跟著一起去了, 何苦在家憂心忡忡, 茶飯不思。就這麽一個星期,她腰上的肉都小了一圈。

“爸,媽,我們回來了!”

隨著周楠的聲音傳來, 周老二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快步走到門前,“你們吃了早飯沒,要不要讓你媽去給你們下一鍋麵條。”

而陳秀蘭則是慢慢走到周楠麵前, 瞪了周楠一眼, “你還知道回來呀, 我還以為你心玩野了, 找不到回來的路了呢!”

周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對著陳秀蘭嘿嘿一笑,“媽,我餓了。火車上的盒飯可難吃了,我想吃你下的麵條。”

陳秀蘭的嘴角慢慢揚起一抹笑容,並不明顯,稍縱即逝。“行了,你們先去放行李吧,我去給你們弄些吃的。”

周楠吃完陳秀蘭端來的麵條後,就從自己的行李包裏翻出來一個東西,背在身後,對著陳秀蘭笑道:“媽。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陳秀蘭一愣,但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什麽驚喜?”

周楠直接將身後的裙子拿了出來,“這是我在京市給你買的裙子,漂亮吧!”

季鵬濤看到周楠手中的深紫色長裙後,都愣住了。所以他還是暴露了?

但周楠知道這裙子的價格怎麽都不來質問他呢!

陳秀蘭笑容滿麵地接過裙子,對著自己身上比了比,“你出去玩還想著給我帶禮物,算我沒有白養你一場。”

旁邊的周老二也對著陳秀蘭笑道:“我閨女的眼光真好,這裙子真好看。當然隻有我漂亮的媳婦才能穿出這裙子的效果了。”

陳秀蘭成功在周老二的誇獎下紅了臉。突然,陳秀蘭眉頭一皺,審視了周楠一眼,“不對,你哪來的錢給我買裙子?”

周楠嘿嘿笑了,“你不是拿了六十塊錢給我應急嘛,我覺得,給你買裙子就是我最急的事情了。畢竟,你是我最愛的媽媽呀!”

陳秀蘭聽到這裙子是用她的錢買的,頓時氣的臉紅脖子粗。聽著周楠的彩虹屁也沒讓她息怒,隻能咬牙切齒地問道:“那這裙子你花了多少錢?”

周楠眯眼一笑,“不貴,才六十。”

季鵬濤嘴裏的麵條當場就噴出來了,他好像懂了周楠的腦回路。但他更明白此地不宜久留。

季鵬濤快速吃完碗裏的麵條。對著陳秀蘭笑了笑,“媽,我好像聽到阿澄在哭,我回房間看一看。”

陳秀蘭死死瞪著周楠,指著周楠的鼻子,上氣不接下氣地怒吼道:“六十?還不貴!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周楠隻能解釋道:“媽,真的不貴,這是新款,市裏麵這條裙子要賣一百塊呢,我們從京市帶回來,相當於少了四十塊。”

陳秀蘭就差沒把手中的裙子丟到周楠臉上了,“就這幾塊破布,還賣一百,你糊弄誰呢!”

周老二接收到周楠求助的視線,隻能戰戰兢兢地說道:“媳婦,息怒,至少周楠這心是好的呀,她去京市玩都不忘給你帶禮物回來。”

“嗯!”周楠應了一聲,頭也點成了一個土撥鼠。“爸說得對,我是心裏有你才給你帶禮物的,你看我就沒給我爸帶!”

周老二:“……”

陳秀蘭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周楠一眼,周楠什麽性子她還不清楚嗎,能安全回來她就該鬆口氣了。

不過看著手中的裙子,陳秀蘭心裏還是泛起了嘀咕,就這兩塊布,京市能賣六十?他們市裏還要賣一百?

周老二就看著陳秀蘭回房間將她的新裙子換上,準備去上班。

周老二皺眉,“媳婦,現在還在春天呢,你怎麽就穿上裙子了?”

陳秀蘭直接給了周老二一個白眼,“這麽貴的裙子,你可不得穿出去讓人看看。”

周老二也跟著點了點頭,“媳婦,你說的有道理。”

等陳秀蘭和周老二去上班後,季鵬濤就看著周楠將三張大團結團成一團,塞到了衣櫃下麵。

放完了後還回過頭,握起了拳頭,對季鵬濤威脅道:“你不準告密哦,也不準偷我的錢!”

季鵬濤的嘴角抽了抽,“放心吧,我還不至於。”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床下麵的黑皮箱子是季鵬濤放錢的地方而衣櫃下麵就成了周楠放私房錢的。

兩人都達成了共識,誰也別去看對方的私房錢有多少。

而周楠點了點頭後,就坐在衣櫃前,掰著手指頭算著,自己的私房錢現在有多少了。

自從季鵬濤告訴她,明年會恢複高考,然後還會恢複經濟,周楠就開始下意識存錢了。

現在經濟停滯,根本沒有什麽好東西。周楠打算把錢先留著,等經濟複蘇後,再買她喜歡的東西。

這邊的陳秀蘭騎著自行車,到了供銷社。

劉雪梅一看到陳秀蘭,就忍不住皺眉,“今天這麽熱嗎?你怎麽就把裙子穿上了?”

陳秀蘭裝模作樣歎了一口氣,“我閨女非要我試穿,著急上班,就給忘了換下來。”

劉雪梅驚歎道:“周楠從京市回來了?”

陳秀蘭點了點頭,“可不是嘛,這條裙子就是她從京市給我帶的。花了六十呢!”

劉雪梅仔細看了一眼陳秀蘭身上的裙子,皺眉道:“你是不是被坑了,我侄女在市裏買了條和你這個款式一樣的,隻花了三十五呀!”

陳秀蘭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臉色青白交加,這周楠不是跟她說市裏麵賣一百的嗎!

等陳秀蘭中午回家時,第一件事找到周楠質問道:“你再跟我說一次,這條裙子多少錢?”

周楠看著黑著臉的陳秀蘭,不由得心虛道:“就六十呀,我早上不是跟你說了嗎?”

陳秀蘭狠狠瞪著周楠,“那為什麽你劉嬸子跟我說,這條裙子市裏麵隻賣三十五!”

周楠也是一臉吃驚,直接看向季鵬濤,這又是什麽情況?

季鵬濤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隻能對著周楠尷尬笑道:“你不會被人坑了吧!”

周楠成功接收到季鵬濤的眼神,立馬看向陳秀蘭,“媽,我也覺得我可能被坑了。”

陳秀蘭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周楠的額頭,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個敗家孩子,別人說什麽你都信!”

等陳秀蘭去廚房後,周楠直接將季鵬濤拉到房間,質問道:“你不是說市裏麵那條裙子一百塊嗎?”

季鵬濤自然知道這件事還沒結束,但隻要把陳秀蘭解決了,周楠就好打發了。

季鵬濤直接沉聲道:“你的那條裙子我什麽時候給你買的?”

周楠皺眉,“去年呀!”

季鵬濤歎了一口氣,“去年生產的裙子,今年就成了舊款,市裏麵肯定會降價呀!”

周楠皺眉沉思著,新款和老款的價格確實會有區別,說不定市裏麵這條裙子還在打折促銷呢。

這次是她沒有調查好市裏的具體情況,還好季鵬濤幫她找補了一下,否則她就要露餡了!

看著周楠若有所思地點頭,季鵬濤嘴角不由自主上揚,眼睛都要笑彎了。

周楠怎麽就那麽好騙呢,真是讓他越看越喜歡。

不多坑她幾次,他都對不起她這智商!

第二天早上,季鵬濤到革委會上班了,陳秀蘭也去了供銷社。

周楠還在**睡懶覺呢,突然就聽到了周老二的一聲慘叫。嚇得周楠一個激靈。

“爸,你怎麽啦!”

等周楠走出房間,卻發現周老二抱著一隻腿躺在地上,嘴裏還不停□□著:“哎呦,我剛剛砍柴把腿砍傷了,現在好痛啊,可能要去醫院動手術了!”

周楠急忙上前,想要將周老二扶起來,“那我們等什麽呢,快去醫院呀!”

周老二對著周楠含淚點了點頭,“我也想去呀,可是動手術至少也要三十,咱家的錢都在你媽手裏握著,我上哪找那麽多錢呀!”

周楠眉頭微皺,然後就回到房間,將自己昨天才塞到床下的三十拿了出來,“爸,我這有錢,你先拿去用吧!”

周老二看著周楠遞過來的三十塊,眼珠子都亮了。“那我就先去醫院了,你在家帶好阿澄。”

周楠看著周老二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忍不住擔心道:“真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嗎?”

周老二一邊走一邊揮手,“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等周老二一瘸一拐走出大門,走到周楠看不見的地方時,立馬挺起了胸膛,將三十塊塞進了自己褲兜。

而這邊的周楠就抱著周燦澄,在家裏焦急地等待著。

等到中午的時候,居然看見周老二小跑著回家。“爸,你的腿就好了?”

周老二看著周楠莫名有些尷尬,但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現在的醫生太厲害了,我原以為要動手術,他拿機器給我固定一下,我的腿就恢複原樣了!”

周楠頓時瞪大了眼睛,“那花了多少錢呀!”

周老二歎了口氣,“當然都花完了!這醫院可真不是人去的地方,太貴了!”

周楠的臉瞬間成了一張苦瓜臉,她的三十塊錢,她才從陳秀蘭手中騙來的三十塊錢!

目睹了一切的季鵬濤看了眼周楠,又看了眼周老二的腿,他覺得他對周楠的智商還是高估了!

而周老二和周楠說完後,就小跑到廚房找到了陳秀蘭,“媳婦,說好的我五塊,你二十。”

陳秀蘭接過周老二遞過來的錢,嘴角慢慢上揚。

周楠在供銷社買的東西,怎麽會被坑,那售貨員是不想幹了嗎!

1976年春,總理逝世,全國人民都以各種方式進行悼念活動。“□□”卻竭力壓製,激起了民憤。

這一段時間,縣城裏也出現了一次抗議活動,全是高中的學生。

季鵬濤帶著革委會的人,去鎮壓了小半天,才壓製下來。

但是市裏麵就不一樣了,每隔一個星期,就會有一場遊行活動,法不責眾,革委會的人根本鎮壓不了。

季鵬濤感覺到了局勢的不對勁,直接向革委會提出了辭呈。

何浩賢看著站在麵前的季鵬濤,歎息道:“鵬濤呀,你還年輕,還有大把的前途,你這又是為什麽?”

何浩賢是真的不想讓季鵬濤離開,他完全是把季鵬濤當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還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接班人。

季鵬濤笑了笑,“主任,感謝您這兩年的幫助與扶持,但是我的確不適合革委會的工作。”

何浩賢眉頭緊皺著,但看著季鵬濤態度堅決,隻能點頭,“那行吧,我就當給你放幾個月假,如果你後悔了,隨時回來找我。”

季鵬濤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主任了。”

等陳秀蘭知道季鵬濤辭職的事情,已經是兩天後了。

“鵬濤呀,你怎麽還沒去上班?”

季鵬濤抱著周燦澄,對著陳秀蘭笑道:“我從革委會辭職了,打算先在家休息一段時間。”

周老二皺眉,“這好端端的怎麽就辭職了呢?”

多好的工作呀,別人想去還去不了呢!

季鵬濤就是笑笑不說話。並不打算解釋。

這次的民憤可能要持續好久,就算鎮壓下來,也隻是治標不治本。

短期內肯定會有一次大的改革,到時候,革委會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陳秀蘭直接瞪了周老二一眼,然後就對著季鵬濤安慰道:“沒關係,辭職就辭職吧,就先在家裏先休養一段時間。”

季鵬濤笑了笑,“謝謝媽的理解。我先帶周燦澄去看書了。。”

這辭職了也不錯,至少陪周燦澄的時間多了,完全可以開始對周燦澄的早教。

等季鵬濤轉身後,陳秀蘭就扯了扯周老二的耳朵,怒斥道:“辭職就辭職了,你問那麽多幹嘛!”

周老二委屈地低下了頭,“我這不是想著好不容易才升職,這還不到一年,辭職了多可惜呀!”

陳秀蘭瞪了周老二一眼,“你以為革委會是那麽好呆的,季鵬濤年紀輕輕,指不定在裏麵受了什麽委屈呢!”

將陳秀蘭和周老二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季鵬濤無奈地笑了笑。

陳秀蘭的腦回路有時候真的很奇怪,他像是被人欺負到辭職的那種人嗎?

1976年秋,主席逝世,當這個消息傳出來時,舉國悲痛,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起了白布。

而季鵬濤則是在家裏和周楠一起看書,時不時還能教周燦澄一些簡單的字。

“周燦澄,你今天必須將這首詩背出來,否則你今天就不準吃零食。”

聽到季鵬濤嚴厲的聲音,周燦澄向周楠投出求救的目光。

周楠隻能挺身而出,將周燦澄護在自己身後,“盡管他已經會說話了,但他還不到兩歲呀!你這是不是太嚴厲了呀!”

自己平日裏都是教他認一些字,這突然就開始背詩,跳躍也太大了吧!

季鵬濤聽到周楠的話,直接將視線轉向了周楠,嚴肅道:“還有你,你今天要是寫不完這張卷子,今天的一塊錢你就別想要了!”

周楠頓時瞪大了眼睛,想了想自己衣櫃下麵為數不多的大團結,隻能乖乖坐到書桌前,然後對著身後的周燦澄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而周燦澄則是長歎一口氣,跟個小大人似的,走到書桌前,將書遞給了周楠,“媽媽,你幫我再讀一下。”

周楠隻能接過周燦澄遞過來的書,柔聲將季鵬濤要求周燦澄背的古詩讀了一遍。

周楠話音剛落,周燦澄就接上,一字不漏地將古詩背了出來。

周楠直接瞪大了眼睛,盡管這隻是一個五言絕句,但是周燦澄他現在還不到兩歲呀!

而周燦澄則是慢慢走到季鵬濤的麵前,伸出了一隻手,“我要一塊雞蛋糕。”

季鵬濤滿意地對周燦澄點了點頭,然後就從櫃子裏摸出雞蛋糕。遞給了周燦澄。

周燦澄接過雞蛋糕,將其平均分成了四塊,一塊遞給了周楠,又拿了兩塊給周老二和陳秀蘭,剩下的一塊就拿到了季鵬濤的麵前。

季鵬濤原本以為這是給他的,正想接過來誇獎周燦澄懂事,誰知周燦澄直接將雞蛋糕塞到了自己的嘴裏。一邊吃還一邊感慨,“這雞蛋糕真好吃!”

季鵬濤伸出去的手就那麽僵在了空中,嘴角的笑容都沒來得及收回。

看到這一幕的周楠直接笑出了聲,她嚴重懷疑周燦澄這是故意的,就是為了報複季鵬濤剛剛凶他。

1977年8月在中國□□第十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中央中□□粉碎了□□集團,黨中央正式宣布“□□”結束。

而革委會也迎來了它的清算,革委會內人人自危,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批革委會的領導被查出問題。

周老二兩口子自從聽到革委會的現狀後,就開始心驚膽顫。

盡管季鵬濤早就辭職了,但誰知道上麵那群人會不會沒事找事。

周楠絲毫不知道周老二兩口子的憂慮,隻覺得他們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動不動就看著季鵬濤發呆。

而季鵬濤大概猜出來周老二兩口子在擔心什麽,隻能開口寬慰道:“爸,媽,你們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先不說他已經辭職了,就算他在職,他在位的這兩年也並沒有做出格的事情,甚至幫革委會完成了好幾個大案。上麵清算也找不到他的頭上來。

周老二兩口子隻能僵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隻不過這心還是懸著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

這清算一直持續了好幾個月,直到第二年夏天。

“媳婦,你知道嗎?我們村的那個黑五類兩口子都平反了,今天還到國營飯店來感謝我呢!”

陳秀蘭皺眉,“平反了?”

周老二立馬點了點頭,跟陳秀蘭說起他今天才知道的消息,“他們是京市大學的教授,今天都準備回京市了。”

陳秀蘭長歎一口氣,“他們年紀那麽大了,能等到今天,也是不容易!”

季鵬濤聽到京市大學時,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如果那些老師都回去了,那離高考恢複還會久嗎!

黑水農場。

王明祁還在太陽下挑土,小李突然走過來,遞給了他一封信,“王明祁,你的信,從京市寄來的。”

王明祁瞬間放下了肩上的重擔,笑容滿麵地接過信,“謝謝小李哥。”

京市來的信,肯定是他爸媽寫的,說不定是三叔公平反了!那他也就有救了!

但隨著信的打開,王明祁的眉頭逐漸靠攏,笑容也僵硬在了臉上。

王明祁拿著信沉思良久,最後隻能和小李抱歉道:“小李哥,我今天還有點事,能不能先休息休息。”

小李自從看到王明祁從京市寄來的信,就知道了王明祁身份不簡單,本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態度,小李直接對著王明祁笑道:“沒關係,你要是有急事就先回去吧。”

王明祁拿著信回到了小木屋,看到了躺在**的周桃,眼裏閃過一絲怒意,這兩年自己生怕周桃哪一天發瘋,就拉著自己去死。

所以他對周桃言聽計從,甚至承包了周桃的大半部分工作,導致他的脊柱都要直不起來了,手上的繭子也越來越厚。

周桃看著王明祁拿著一封信走進來,瞬間兩眼放光。要知道,上輩子,王明祁就是先收到一封信,然後就被人接回京市了。

“你爸媽給你來信了?你是不是能回去了?”

王明祁也沒關心周桃怎麽知道信是他爸媽寫的,隻是將信遞到了周桃的麵前,冷冷道:“你自己看吧!”

周桃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接過信來,越看,眉頭皺的越緊。“這倒買倒賣也不是什麽大事,你讓你爸媽想想辦法呀!”

明明上輩子他爸媽都能開著小汽車來接他,怎麽這輩子就被一個倒買倒賣的罪名難倒了呢?

王明祁一聲冷笑,紅著眼睛,直接對著周桃怒吼道,“要是沒有你,我現在都可以回去了,都是你倒買倒賣把我害成這樣的!”

周桃被王明祁脖子上的青筋嚇住了,隻能對著王明祁蒼白一笑,“你也別急呀,我們一起想想辦法,你不是還有一個很厲害的三叔公嗎?你找他幫幫忙呀!”

王明祁這才審視著周桃,“我從沒對你說過我三叔公的事情,你是從哪知道的?”

周桃一愣,隻能拚命找理由解釋著,“當初我們被抓進革委會,聽季鵬濤提了一嘴。”

王明祁半信半疑地點頭,低垂著的眼睛閃過一抹精光,然後就目不轉睛盯著周桃,沉聲道:“現在就隻有一個辦法了,就是你把罪名全部認下來,說我不知情,我是被逼的。等我回到京市後,我立馬去找我的三叔公,托他救你。”

周桃眉頭緊皺,甩開了王明祁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雙手,冷冷道:“那你為什麽不讓你父母直接去找你三叔公。”

讓自己認下罪名,別不是想跑路,趁機拋下自己吧!

王明祁對著周桃歎了口氣,“盡管我是我三叔公帶大的,但我父母和我三叔公的關係並不好。”

看著周桃還是不相信自己,王明祁直接舉起右手,發誓道:“我發誓,我回京市後,一定想辦法把你救出來!!”

周桃目不轉睛盯著王明祁,緩緩點了點頭。如果王明祁的父母不能救他們,那她還要在這裏待一年。

直到十一屆三中全會後,全麵實行改革開放,她們這一批倒買倒賣才會被放出來。

既然現在有希望能提前出去,那她也想賭一把,賭一下王明祁的心裏到底有沒有自己。

周桃想明白後,直接對著王明祁來了一個溫柔一笑,“再告訴你一個驚喜吧!”

王明祁皺眉,“什麽驚喜?”

周桃將王明祁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柔聲道:“我懷孕了,我已經兩個月沒來月事了。”

王明祁神情一愣,然後就看著周桃的肚子一臉僵笑,“是嗎,那我們還該好好慶祝一下。我一會兒就寫信告訴我爸媽這個好消息。”

周桃順勢倒在了王明祁的懷裏,嬌聲道:“嗯,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