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隨著灰衣老太太的一聲尖叫,整個車廂的人都驚醒了。

“孫子,我的孫子呢!”

周楠睜開朦朧的雙眼, 看了眼還在下麵翻箱倒櫃的灰衣老太太。

而中鋪的那個青年女人也瘋了似的爬下床, “媽,鐵樹呢?”

灰衣老太太癱坐到地上, 拍腿大哭,“我不知道呀,我昨晚上睡得早,今天一起來就發現鐵樹不見了!”

青年女人頓時的臉色瞬間慘白,圍著車廂驚慌失措地大喊,“鐵樹,鐵樹, 你在哪裏啊!”

而灰衣老太太接著摸了摸自己的內兜, 又是一聲尖叫, “天呐,是哪個挨千刀的還偷了老娘的錢!”

灰衣老太太一聲尖叫,這讓眾人也紛紛驚覺,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天呐, 我的錢也沒了!”

“還有我的!”

“這個天殺的小偷,那可是我看病的錢呐!”

周楠發現被偷錢的人都是下鋪的,不由得看了看季鵬濤。看著季鵬濤搖了搖頭, 周楠這才鬆了一口氣。

而灰衣老太太還在那裏哭天喊地, 青年女人則是開始在車廂裏翻箱倒櫃, 就連床下也不放過。眾人知道她丟了孩子, 也都沒說什麽, 任她翻找。

周楠抬頭望了望上鋪,本該在那裏休息的藍衣女子早已消失地無影無蹤,周楠不由得皺眉,“你們要不先找一下昨天的那個藍衣女人。”

就連上鋪的軍裝女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說道:“別人都提醒你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們自己不上心,這能怪得了誰!有這個時間還不如早一點找到乘警,尋求他們的幫助。”

軍裝女的這句話仿佛讓那個青年女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瘋了一樣地向一號車廂跑過去。

等乘警過來時已經是十分鍾後了,先對車廂掃視一眼,然後就走到了灰衣老太太麵前,“我們剛剛查了一下,這個床位是沒有人的。你能說一下那個藍衣女的外貌特征嗎?”

灰衣老太太一聽,臉色瞬間就白了,努力回想著藍衣女的外貌特征,顫聲道:“她穿著藍色上衣,黑色褲子,還有一個黑色的背包,頭發在後腦勺挽成了一個球。”

灰衣老太太說完後,乘警點了點頭,“那行吧,我先幫你在列車上搜索一下,然後再和各個站點聯係一下,看他們有沒有什麽發現。”

乘警說完後,歎了一口氣就離開了,這人販子顯然做了充足的準備,說不定早在半夜的時候就溜走了,這個小孩找回來的可能性太小了。

整個早上都在灰衣老太太和青年女人的哭喊與咒罵聲度過,直到周楠他們到站,乘警也沒找到那個藍衣女和老太太丟失的孫子。

等到周楠他們準備下車時,青年女人跟瘋了似的擋住車門,“我兒子還沒找到,你們不準下車!”

眾人頓時議論紛紛,“這一晚上路過這麽多個站點,說不定那個人販子早就走了,哪還輪得到你發現呀。”

“就是,我還有急事呢,要是被耽擱了你負責嗎?”

“如果一直找不到你兒子,你還要把我們困在這裏不成。”

而季鵬濤則是默不作聲,拉著周楠就從後車門下了車。

眾人見狀,紛紛效仿,隻留下灰衣老太太和青年女人還在車廂裏哭天喊地。

周楠下車前,向後看了一眼青年女人,看著女人哭腫了的臉時,周楠還是忍不住痛心。

季鵬濤看著周楠一直微皺著眉頭,沉默不語,隻能停下腳步,安慰道:“你已經提醒過她們了,是她們自己不放在心上,所以這不關你的事。”

周楠對著季鵬濤微微一笑,然後就點了點頭。隻不過眉頭始終不曾舒展。

可能是做了母親的緣故,周楠看著那個丟失孩子的青年女人,特別感同身受。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失去自己的孩子比天塌了還嚴重。

而且,那個藍衣女剛開始是打算對阿澄下手的,這讓周楠到現在都有一種後怕,要不是陳秀蘭出門前對她反複叮囑,說不定她也會掉以輕心。

周楠和季鵬濤剛走下車沒多久,身後就傳來一陣女聲,“請等一下。”

周楠回頭一看,原來是對麵床的那個軍裝女。

軍裝女小跑來到周楠的麵前,微抿著嘴唇,沉思良久後,才對著周楠說道:“昨天是我冤枉你們了,我向你們道歉。不過你也讓我和那個老太太換了床位,所以我們兩清了。”

看著一臉認真軍裝女,周楠對其點了點頭。昨天也是不滿這軍裝女不分青紅皂白,就上來指責她和季鵬濤,所以才會在言語上激她。

後來看著軍裝女一樣被灰衣老太太說閑話,還和灰衣老太太打了一架,她就不氣了。

軍裝女鬆了一口氣,然後就看著周楠笑了笑:“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了,我叫魏媛媛,你叫什麽名字?”

周楠點頭笑道:“我姓周。”

周楠現在已經草木皆兵萬一這是人販子的新套路呢。所以她並不打算和這個魏媛媛深交。

魏媛媛見周楠這麽說,隻覺得這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尷尬笑了笑,然後就揮了揮手,“那我先走了,我們有緣再見吧!”

這邊的薑可一手抱著小虎子,一手拉著夏兵,正在火車站門口等著。

薑可看著剛到她腰間的夏兵歎了口氣,“火車站人多,你一定要跟緊我。”

夏兵牢牢握住薑可的手,然後點了點頭。

薑可這才將頭看向出站口,按時間,周楠她們應該快到了。

原本她不想帶夏兵出門,可是夏兵一聽到自己隻帶小虎子出門,就紅了眼眶,弄得她反而裏外不是人。

就連高豐都勸她兩個孩子一起帶著。

可是他們也不想想,她一個人,怎麽能看得住兩個孩子。這火車站人流量又大,小虎子她一直抱著,倒沒關係。

可萬一這夏兵走丟了,到時候還要說她這個當後媽的容不下人。

在薑可懷裏的小虎子是最先看見周楠的,一看到周楠走了出來,就立馬興奮地手舞足蹈,一直喊著:“媽~媽~”

薑可注意到了小虎子的異常,就朝小虎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到了提著大包小包的季鵬濤,和抱著阿澄的周楠。

而周楠也聽到了小虎子的聲音,興奮地向薑可揮了揮手。“不是和你們說了嗎,我們自己來就好了,不用來接我們。”

薑可笑了笑,“沒關係,反正我在家也沒事做。”

等周楠走近後,才發現了薑可手中拉著的夏兵。盡管周楠隻在小虎子周歲時看見過夏兵一次,但她還是認出了這是小虎子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小虎子看到周楠就興奮地往周楠身上撲過來,一點都不認生。弄得薑可隻能抱著小虎子連連後退,“幹媽現在還抱著阿澄弟弟呢,她現在還不能抱你。”

小虎子聽後也不生氣,反而對著周楠咧嘴一笑。快要兩歲的小虎子現在已經是個人精,盡管話還說不流暢,但薑可說什麽他都能懂了。

而薑可看著周楠一直盯著她手中的夏兵,隻能對著周楠介紹道:“這是小虎子的哥哥。”

然後又對著夏兵介紹道:“這個就是小虎子的幹媽。”

夏兵聽著薑可說完後,直接對著周楠喊了一句:“幹媽好。”說完後,就躲到了薑可的身後,顯然有些害羞。

這句幹媽把周楠都愣住了,不過夏兵既然是小虎子的哥哥,那跟著小虎子喊,也沒問題。

周楠就對著夏兵笑了笑,“正好你外婆托我給你做的衣服我也做好了,一會兒你就能試試了。”

夏兵又從薑可身後探出腦袋,柔聲道了一句,“謝謝幹媽。”

而薑可聽到夏兵這句幹媽時,神色變了變。但夏兵畢竟是個小孩子,她總不可能跟個孩子計較。

薑可抱著小虎子,對著周楠笑了笑,“高豐他今天還要上班,我先帶你們去招待所休息休息吧,等高豐下班了,我們再去看你們那個房子。”

薑可的話音剛落。夏兵又從薑可身後冒出一個頭,“幹媽為什麽要住招待所,我們家不是還有空房間嗎?幹媽來我們家住吧!”

聽到夏兵這麽說,薑可隻能尷尬笑笑,“瞧我這記性,家裏還有空房間,要不你們這些天就來我們那裏住吧,正好還能讓小虎子和阿澄一起玩。”

周楠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們還是想去住招待所。有時間了,我們再來找你玩吧。”

盡管不知道薑可為什麽沒有一開始就邀請自己去她家,但薑可這麽做,肯定有她自己的難處。

薑可能來接他們已經很不錯了,周楠也不想給薑可添麻煩。

薑可聽到周楠這麽說,才鬆了一口氣,如果那是她的家,她完全可以邀請周楠和她一起住,但問題是,那並不是她的家。

“那行吧,我帶你們去找招待所。”

等季鵬濤和周楠安頓下來,薑可就帶著小虎子離開了。她們約定晚上再一起吃個晚飯。

周楠看著薑可一手一個孩子的背影,眉頭微皺,等薑可走遠後,就對著季鵬濤疑惑道:“薑可她們現在住在哪裏?我怎麽感覺薑可今天怪怪的。”

季鵬濤一邊整理著行李,一邊說道:“薑可和高豐一家人現在都住在夏家,也就是夏兵他外婆那邊。”

周楠瞬間瞪大了眼睛,“為什麽?”

薑可住在那裏和外人有什麽區別,這不就是妥妥的寄人籬下嗎!

季鵬濤放下了手中的衣服,歎了一口氣,“夏兵一年前被查出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好在高豐配型成功,現在夏兵還需要調養幾個療程,就能做骨髓移植了。為了照顧夏兵更加方便,夏老太太就讓高豐住了下來。”

之前不告訴周楠,是因為他擔心小虎子的安危。但現在高豐已經配型成功了,周楠知道了也沒什麽關係了。

聽到季鵬濤這麽說,周楠不由得皺眉。這高豐說住就住,那他考慮過薑可的感受嗎!

他倒是輕鬆自在了,又是前任丈母娘,又是親兒子的。那薑可和小虎子怎麽辦,住在夏家看人臉色嗎?

這邊的薑可提著兩件衣服,帶著夏兵回了家。

夏老太太早已在家等著呢,說真的,薑可一個人帶夏兵出門,她也不放心。

但是看著夏兵那個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她又不忍心拒絕。

夏兵一回到家小跑來到夏老太太麵前,興奮道:“外婆,幹媽給我做的衣服做好了。”

夏老太太看著夏兵額頭的細汗,拿紙巾幫他擦了擦。不由得沉聲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任何時候都不要劇烈運動。”

夏兵微抿著嘴唇,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應了一聲“好的。”

而薑可聽到夏兵那麽自然地叫周楠幹媽,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周楠是小虎子的幹媽,不是夏兵的。薑可擔心夏兵叫著叫著就成了習慣,小虎子到時候不僅爸爸沒了,就連幹媽也沒了。

而夏老太太看著夏兵委屈的臉,隻能將視線轉向了薑可,從她手上接過放衣服的袋子。

沒成想剛把衣服拿出來,袋子裏就掉出來十張大團結。

夏老太太看著這地上的一百塊並沒有說話,反而薑可皺著眉頭將錢撿了起來,遞給了夏老太太,“夏嬸子,周楠她好像沒收我們寄回去的錢。”

夏老太太點了點頭,然後就拿著衣服給夏兵試穿,漫不經心地說道:“沒收就沒收吧,這錢你就拿著,等她們回去的時候給那個阿澄買些禮物。”

薑可想了想,然後就點了點頭。周楠這相當於免費給夏兵做了衣服,還倒貼了布料和棉花錢,說什麽也不能讓周楠吃虧呀。

而這邊的周楠和季鵬濤在招待所休息了幾個小時,就帶著阿澄出門逛街了。

對於周楠而言,最感興趣的當然是供銷社了。京市的供銷社當然和她們縣城的不一樣,足足有三層樓。一樓賣副食,二樓賣服裝,三樓賣家電。

周楠拉著季鵬濤的手,就直奔二樓。而阿澄卻被一樓的糕點散發出來的香味吸引了,不停朝一樓揮手。

周楠站在樓梯間沉思著,隻能試探道:“要不你先帶著阿澄逛一樓,我去二樓看看,很快就下來找你們。”

季鵬濤斜眼看了周楠一眼,然後就輕聲道:“你要記住,我們的錢是要留著買房子的。”

周楠在房子和漂亮衣服中來回搖擺,最後還是選擇了房子,對著季鵬濤點頭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看著周楠上樓的背影,季鵬濤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周楠說她有分寸,自己怎麽就那麽不相信呢!

而周楠早已到了二樓,對著櫃台裏的衣服眉眼微皺,這裏的衣服也稱不上多好看,像什麽藍色格子衫,紅色條紋裙,這些都是爛大街的款式了。

普遍的衣服都過於肥大,就算買回去,周楠還要稍加改動,才能更合身。

突然,櫃台上的一條淺粉色碎花裙吸引了周楠的注意,和季鵬濤以前給她從市裏麵帶回來的那條一模一樣。

周楠不由得走上前,細聲問道:“請問一下這條淺粉色的裙子多少錢?”

售貨員先是打量了周楠身上的穿著,沒看見什麽補丁後,才漫不經心地說道:“三十塊一條,你如果想買,我就拿下來給你看看。”

周楠聽到三十一條時眼珠子都亮了,立馬問道:“那請問這一條還有別的顏色嗎?”

售貨員回頭翻找了一下,然後才慢慢說道:“還有一條淺黃色和深紫色。”

周楠立馬將陳秀蘭給她應急的錢拿了出來,“那幫我拿一條深紫色的吧!”

她有了一條淺粉色的了,這一條深紫色就給陳秀蘭。

市裏的裙子賣一百,她從京市帶回縣城,她就給陳秀蘭說六十。這樣下來,她就可以淨賺三十的差價!

就這樣。季鵬濤就看著周楠提著一個布袋子下了樓。不由得疑惑道;“你買了什麽?”

周楠故作神秘地搖了搖頭,“這是一個秘密。”

要讓季鵬濤知道自己買了裙子,他上樓一問價格了,自己豈不是露餡了,那自己還怎麽從陳秀蘭手中摳出三十塊錢。

周楠也一臉好奇地看向季鵬濤的手中,“你們又買了什麽?”

季鵬濤對著懷裏的周燦澄嗬嗬一笑,“還能是什麽,從別人手中買回來的醬板鴨。”

周楠頓時瞪大了眼睛,“好端端的,怎麽想到買醬板鴨了?”

季鵬濤瞪了阿澄一眼,“還能為什麽?不過是一個轉身,你兒子就把人家買的醬板鴨咬了一口。”

周楠這才看向周燦澄,發現他嘴巴上還沾著一點醬板鴨上的油。

這讓周楠不由得嫌棄到後退,她和季鵬濤有什麽好吃的,也沒少分給他呀,怎麽他就這麽饞呢!

就這樣,晚上高豐帶著薑可一行人來國營飯店吃飯的時候,季鵬濤就將醬板鴨帶到了後廚,花錢請大廚幫他們多上一個菜。

而周楠看了眼對麵的高豐,發現他全程隻顧著給夏兵夾菜,完全忽略了被薑可抱在懷裏的小虎子,

盡管薑可麵帶微笑,但是周楠還是能感受到薑可的不開心。

高豐將服務員剛送上來的醬板鴨給夏兵夾了一筷子,然後就對著季鵬濤笑道:“我還以為你們過了年就會上來,沒想到你等到現在才上來。”

季鵬濤笑著歎了口氣,“我也想早點過來呀,但是開年的時候革委會事情多,主任不願意讓我請假。”

高豐點了點頭,然後就說道:“之前跟你說的那個房子房主已經賣出去了,我又給你找了一個,比之前那個大一點,但也比之前那個貴一點,看你能不能接受。”

季鵬濤笑了笑,“隻要價格不是太離譜,我都行。”

夏兵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周楠的窺視,突然站起身子,往周楠和薑可的碗裏各夾了一塊鴨腿,然後小聲說了一句:“小虎子弟弟和阿澄弟弟吃鴨腿。”

周楠都愣住了,而薑可則是笑著將自己碗裏的鴨腿再次夾到夏兵的碗裏,“薑阿姨代小虎子謝謝你了,你也吃鴨腿吧!”

夏兵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坐在他旁邊的高豐摸了摸夏兵的頭,然後就對著季鵬濤和周楠笑道:“這孩子有點害羞,但心意還是很不錯的,你們不要見怪。”

季鵬濤也對著高豐笑了笑,“不會,看夏兵這舉動,就知道他一定是個愛護弟弟的好哥哥。”

夏兵聽到了季鵬濤的誇獎,立馬小聲地回來一句:“謝謝幹爸。”

夏兵的這句幹爸讓高豐靈光一閃,直接對著季鵬濤笑道:“小虎子認了周楠做幹媽,不如讓夏兵認你做幹爸吧,這樣我們還能親上加親。”

自從季鵬濤說他要來京市買房後,高豐就有一個預感,季鵬濤這人一定不簡單。

季鵬濤還沒說話,周楠先開口了,“這夏兵已經跟著小虎子一起喊我幹媽了,季鵬濤自然就成了他幹爸了呀,沒必要多此一舉吧。”

薑可也跟著附和道:“對呀,夏兵下午的時候就喊周楠幹媽了。”

高豐搖了搖頭,然後就對著季鵬濤笑道:“這跟著弟弟喊和自己認怎麽能一樣呢,你不會是舍不得給夏兵幾十塊的紅包吧!”

薑可的臉色蹭的一下就下去了,小虎子已經將自己的爸爸分給夏兵了,如今連幹爸幹媽也要分出去嗎!

季鵬濤則對著高豐點頭笑道:“這幾十塊的紅包我還是給得起的,就是這認幹爸可是大事,你確定不和夏兵的外公外婆商量一下嗎?”

高豐聽到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時,也愣住了。

盡管這幾個月,夏老太太看在夏兵的麵子上,對他的態度稍加緩和。

但他也不確定,這夏老太太知道自己在外麵給夏兵找了一個幹爸,會不會同意。

而夏兵仿佛看出了高豐的猶豫,立馬對著季鵬濤笑道:“我的外公外婆很好的,他們不會有意見的。”

季鵬濤還是始終保持著微笑,“不管怎麽說,你是你外公外婆捧在手心中的寶,我們還是要征求一下你外公外婆的意見。”

聽著季鵬濤這麽說,夏兵才緩緩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好的。”

一行人吃完飯,高豐就將季鵬濤他們帶到了他找的房子前,“因為你說你想要離京市大學近一點,這個房子就是離他最近的了,走兩條街就到了,不超過十分鍾。”

季鵬濤圍著院子走了一圈,感覺還不錯,占地比他們縣城的那個房子要大一點,妥妥的一個四合院,正房,東西廂房和倒座房都保存得很完整。

就是裏麵的家具都缺胳膊少腿的,廚房裏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爬蟲,房梁上布滿了蜘蛛網,感覺這裏已經很久沒人住了。

周楠一看到蜘蛛網就不願意再前進了,生怕上麵有什麽小蟲子掉下來,直接抱著阿澄和薑可在院子裏聊天。

而高豐則是和季鵬濤介紹著這個房子的具體情況,“這個房子我之前就幫你們看了,除了房梁上有些蛀蟲,屋頂上的瓦片有些殘缺,其他都還好。如果你要買這個房子,至少也要這個數。”

高豐說完後,就對著季鵬濤比了一個數字,季鵬濤心領神會。四千塊並沒有超出他的預期,畢竟這是首都,肯定不是他小縣城的房價比得上的。

季鵬濤轉頭就看向了周楠:“這個房子我覺得還可以,你覺得呢?”

周楠聽到季鵬濤的問話後,眉頭微皺,“可是這裏有很多小蟲子。”

季鵬濤笑了笑,“這些蟲子沒關係,等我們搬進來後,翻修一下就好了。”

周楠這才點了點頭,“那行吧。”

隻要把這些令人害怕的小蟲子解決了,那她就沒什麽意見了。

想著季鵬濤說明年會恢複高考,還會恢複經濟,周楠直接對著薑可笑道:“要不你們也在這附近買個房子吧,到時候我家阿澄還能和你家小虎子一起上小學。”

薑可看了看身旁的夏兵,對著周楠笑著歎了口氣,“不急,我和高豐再看看。”

其實。她又何嚐不想買,每次和高豐一說,高豐就找各種理由搪塞回去,弄得她現在也是心煩意亂的。

周楠眉頭微皺,就算她不關心時事,但她也知道,現在不買的話,等到明年恢複高考後,這房價肯定噌的一下就漲上去了。到時候再想買,就難了。

季鵬濤和高豐將院子整體逛了一圈後,就打算回招待所了。

阿澄今天跟他們出來玩了一天,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剛剛走出院子,還沒過轉角,阿澄就睡著了。

季鵬濤隻能從周楠懷裏接過阿澄,“讓我來抱吧!”

周楠回頭看了一眼高豐一家三口,不對,是一家四口的背影。

正好也看到了夏兵回過頭來看他們。周楠隻能對著夏兵點頭微笑。

等走了一段路後,周楠還是忍不住皺眉看向季鵬濤,“你真的要收夏兵當幹兒子嗎?”

季鵬濤笑了笑,“放心吧,夏老太太那種人不會輕易讓孫子認一個陌生人當幹爸的。”

周楠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說真的,夏兵給她的感覺很奇怪。

就像京城的那些貴女,明明對長公主心生不滿,但還是迫於權勢,在長公主麵前伏低做小。

但問題是,夏兵現在還不到七歲,她討好薑可就算了,討好自己又是為了什麽呢?

而這邊的高豐一回到家,就將給夏兵找了個幹爸的事情告訴了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

夏兵生怕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不同意,急忙發表自己的意見,“幹爸幹媽很好的,我很喜歡他們。”

夏老爺子笑著點點頭,“既然你喜歡,那就認了吧。改天請他們兩口子來家裏吃個便飯,也好認個門。”

而夏老太太則是眉頭微皺,“這事先不急,你把那季鵬濤的生辰八字給我,我先看看他和夏兵合不合。”

高豐一愣,似是沒想到夏老太太提出了這麽無理的要求。

而夏老太太則是對著高豐翻了個白眼,“夏兵身子本來就不好,萬一被人衝撞了怎麽辦。”

高豐尷尬一笑,“那行吧,我明天過去問一問。”

夏老太太見高豐答應後,神色稍加緩和,這才柔聲道:“你們去看的那個房子怎麽樣了?”

高豐笑了笑,“還行,季鵬濤他已經決定要買了。明天我和他一起去把手續辦了。”

夏老太太點了點頭,然後就將視線看向薑可,“我聽夏兵說,你也想在那附近買一個房子?”

薑可瞳孔一縮,緊緊抱著小虎子,隻能僵笑著點了點頭。

夏老太太眉頭微皺,沉思片刻後就對著高豐緩緩說道:“你們買房子的錢我來出了,房子也可以寫在小虎子的名下。我就一個要求,你們要一直住在這裏,直到夏兵骨髓移植成功。”

夏老太太盡管這句話是對著高豐說的,但她的視線卻一直看著薑可。

夏兵這些日子的變化她也看到了,終究是自己老了,給不了夏兵想要的了。

夏老太太私心想讓高豐多留段時日,至少也要等夏兵手術成功後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