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鬼影瞳瞳(3)

“我是丁亮啊,以前坐你後麵的,在學校他們都叫我胖子,記起來了沒?”

“哦——原來你是胖子啊!你現在這麽瘦我都認不出來了。”

“嘿嘿,你也是啊,變了好多,跟在學校時一點都不一樣,我最記得你那次捉弄咱們班主任了,我明明看見你放在講桌裏的是一隻玩具老鼠,為什麽最後會變成真的?我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

被叫做李佳的女孩抿嘴一笑:“其實隻是一個障眼法,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不說這個了,你怎麽在這兒做服務員?”

聽到這裏,我看見羅天的眉頭逐漸聚攏,喃聲道:“障眼法?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然後,他的眼睛陡然一亮,“難道……七月,我想我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回頭我再給你打電話!”說完,他不再管我有什麽反應,匆匆地走了出去,留下了一臉茫然不解的我。

障眼法?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什麽意思?羅天就憑這個知道了什麽?

安依雲回來了。晚上八點鍾左右何秦安打電話給啟凡,說他明天一早要出差,等會兒就把安依雲送過來。她還是老樣子,沒有任何起色,好在我對她的不言不語已經習以為常了,不過她最終還是給了我一個出其不意,再次失蹤了。

跟上次一樣,我半夜醒來時,她就不翼而飛了。

啟凡給何秦安打電話,他說沒看見,我坐在沙發上看一臉焦急的啟凡,我也跟著莫名其妙焦躁得不行。我怎麽覺得生活就像一個轉盤,轉來轉去終又轉回了原地,人總是逃不出命運這張網。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何秦安打電話過來,他說,他可能知道安依雲去了哪裏。啟凡掛完電話拉著我飛快地往樓下跑,我們攔了一輛Taxi去接何秦安。啟凡一看見何秦安就緊張地問:“你知道依雲去了哪裏,對不對?”

“呃……我也不確定,不過我估計沒錯,她這個樣子不會去別的地方。”何秦安的聲音聽起來很茫然,跟他的表情一樣。他把手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來,拉開前排車門坐了進來。

“在哪裏?”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弄了半天你說不知道?”啟凡叫起來,他因為心切有些失控。

“不是,我不知道那個地方叫什麽。”何秦安慌忙解釋。

“哦——”啟凡長籲了一口氣。

我問何秦安:“她這段時間有經常失蹤嗎?”

“有過一兩次,也不是經常,前段時間她好像好了很多的。”按照何秦安所指的方向,車已經開離了市區。

聽他這麽一說,我心裏多少有了些安慰,安依雲並不是隻有跟我睡在一起才會失蹤,我繼續問:“她有沒有什麽反常?”

“也沒有,隻是常常做噩夢,有時還尖叫。”何秦安的聲音裏夾雜著痛苦,似乎是他自己經常做噩夢、尖叫一樣。

車很快開到了一條偏僻幽靜的小路上,蒼白的車燈照在窄小的路麵上,外麵的月光不清不楚,讓人感覺壓抑,這三更半夜的,跑到這荒郊野外來找人,確實是件讓人鬱悶的事。

車彎進了一條岔路再往前開時,何秦安突然說等等。車馬上停了下來,啟凡問:“怎麽,到了?”

我隔著車窗往外看,這是個什麽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我疑惑地看著何秦安,等他說話。

他東張西望著,然後驚喜地說:“對,對!就是這裏,沒錯!”

“這裏?!”我跟啟凡還有那個司機同時叫了起來。

何秦安被我們這麽一叫,把他原本的那份喜悅一下子澆滅了,他低下聲音,委屈地說:“我上次就是跟到這裏,結果跟丟了。”

“嘁!”

啟凡問:“前麵開進去是哪裏?”

司機想了一下,說:“好像是國道。”

我們哭笑不得,無奈隻得調頭回去,何秦安一路上說著對不起,啟凡隻是一個勁兒地歎氣。

車快開到市區的時候,司機突然說:“那條路開進去,前麵好像有個醫院。”

“什麽?醫院?”

“對,好像是個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不是在青山那條路上嗎?”啟凡問。

“我知道,這裏是以前的精神病院,青山路的是出了事以後才搬去的,這裏一直荒廢著,少說也有三十年了吧。我看哪,八成是這位兄弟記錯地方了,不然那裏再開出去就是國道了,你們要找的人總不可能在那個精神病院吧?”

何秦安這會兒很不自然地說:“應該不會吧,我記得……好像是往那裏走的,應該……不會記錯才對,不過……當時天太黑了,而且又在下雨,所以……”

啟凡說:“算了,隻希望她能平安無事就好,如果她有去找你,你趕緊給我打個電話,免得我擔心。”

下車的時候,何秦安搶著付了錢,我們一起去吃了點東西,然後各自回去了。

我跟啟凡散步回家,因為沒找到安依雲,大家心情都不好,啟凡一直沒說話,似乎在想什麽。我挽著他的胳膊也一路沉默,不想打擾他,偶爾偷看他一眼,我所看到的,隻是他微蹙的眉梢和緊閉的嘴唇。

一會兒,他突然很沉重地說:“我覺得秦安沒有記錯,依雲很有可能是去了那裏。”

我抬眼望他:“你是說那個已經荒廢的精神病院?”

“嗯。”

“為什麽?她去那裏幹嗎?”

“我也不知道,目前我隻是這樣猜測。”停了一會兒他又說,“你還記得她在咱們這兒失蹤的那個晚上嗎?”

“當然記得,你第一次動手打了我。”想到那個巴掌,我心裏還有氣,我當時怎麽就那麽輕易地原諒他了呢?

他心裏隻惦記安依雲,沒聽出來我的不悅,好像把那個巴掌忘了一樣。他說:“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不是這個。

“你還記得她的鞋子嗎?全是泥,如果單單隻在市區,是不可能會弄成那個樣子的。還有你報警的那次,有個警察去追她,說看見她坐Taxi跑了,證明她其實是正常的,她隻是什麽都不肯說出來而已。我相信剛開始,她的確是受了某種刺激令她變成那樣,秦安剛剛說前段時間她好了很多,也就是說她可能是真的好了,所以,把這些事連在一起,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去了那個精神病院。”

聽啟凡這麽一分析,似乎有點道理,可是我不明白,安依雲去那間荒廢的精神病院做什麽,都已經荒廢了三十年了。除非……我全身一緊,脫口而出:“你懷疑那裏麵還住了人,而那個人跟依雲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

啟凡笑了一下,但笑容裏卻流露出些許的無奈。他說:“聰明,不愧是我安啟凡的老婆,學會分析問題了。”

我拍了他一下:“你少臭美了,我本來就很聰明,我小說裏麵的懸念寫得多好。”

“那是小說,你胡亂編的,現實生活中哪有那麽玄?”他想了想,又接著說,“她跟那個人的關係很可能不能公開。”

我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自作聰明地說:“明白!這也是她一直不開口說話的原因。”

說這話的時候,我們已經到家門口了。

七根蠟燭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我翻了個身,背對著啟凡,腦子裏反複地想著那個精神病院,那裏麵難道真的還有人在住嗎?荒廢了三十來年會是誰住在裏麵?而且還得跟安依雲有著密切的關係,這個問題難度就有點大了。照時間來推算應該不可能是安依雲的情人,那時候她自己都沒出生,哪來的情人?聽啟凡說安依雲是在去年她爺爺死的那晚變成這樣的,也不否定她是在出了事以後再把情人藏進去的,可是她把情人藏到一個荒廢的精神病院所為何意?難道是她的情人有不能見人之處?是個瞎子?瘋子?或者麻風病?不對!就算是她的情人,她也用不著再也不說話了啊,她是想用沉默來抗議還是保護什麽?想想還是矛盾,她跟何秦安的感情很好,她不像是一個用情不專的人。如果拋開情人這一猜測,那麽住在裏麵的究竟會是誰呢?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啟凡也睡得不安穩,看來他跟我一樣,也被這個問題深深困擾著。因為,一個正常人,他是不會住在精神病院裏的,何況還是已經荒廢了那麽多年的。根據啟凡以前跟我所說,安依雲是聽到或者看到了什麽才會受刺激,那這個人會不會跟她的家庭有關,跟她爺爺的死有關?她爺爺死的那天她正好看見了那個人,而且也知道了那個人就住在精神病院裏麵?也不對呀,知道了她也不至於嚇得不再說話了啊,她並不懼怕那個人,否則就不會偷偷去看他。

所有的猜測被推翻,我越想心裏越困惑,到底是一個什麽樣跟她有著息息相關的人,而且關係複雜到不能公開?

我忽然很強烈地意識到,我對那個藏在精神病院裏的神秘人,已經產生了一種極大的興趣。盡管目前還不能確定那裏麵是不是真的住了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