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雷霆震怒
砰！
辦公室的茶具摔落在地，被大卸八塊分了屍。
鄭西元瞪大眼看著盛怒的喬東陽，“阿喬？”
認識這麽久，他還從沒見喬東陽生過這麽大的氣。喬東陽不是好脾氣的人，但算在專治各種不服的時候，他也隻是陰戳戳地把人搞了，雲淡風輕，這樣的雷霆震怒還是第一次。
他有點懵逼，“這，這到底是怎麽了嘛？”
“砰！”
又一聲巨響。
茶具砸在鄭西元的腳邊，嚇得他跳了一下。
“我說阿喬，咱不至於啊，不至於。不是你的小月月輸了賽嘛？這《星空行者》你是老大啊？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兒？你說讓她，誰敢讓她不？對不對？”
喬東陽冷冷盯他，目光滿是殺氣。
鄭西元嚇得肝兒顫，“她的個人能力有目共睹，天降兵輸了，咱們還可以搞個天降才，天降葩，不不不，天降跡……反正你想怎麽搞怎麽搞，對不對？再說了，算她不從天而降，回頭你想帶誰帶誰，誰還管得著你床睡哪個女人？”
“滾！”
喬東陽指著辦公室的門。
“誰讓你跟進來的？”
鄭西元無辜地指了指門，又指了指自己的腳。
“門沒關，它自己進來的。”
喬東陽陰鷙著臉，像是要撕了他，“出去！”
鄭西元腦殼痛，一臉不解，“祖宗爺，你說你到底為什麽發這麽大的脾氣？一個賽而已，小事不是？再想辦法不是了？算你發脾氣，結果也改變不了啊！”
“你知道我為什麽生氣嗎？”喬東陽盯住他。
鄭西元扯了扯嘴，搖頭，搖頭，再快速地搖頭。
喬東陽坐在辦公椅，悶了兩秒，突然雙手捧住臉，沉下聲音。
“你出去吧，我想靜靜。”
“不是，我弄不明白你這是作的什麽勁兒啊？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這天降兵立項當初，是為了池月，現在她被淘汰了，雖然結果是有一點妙……但也不是世界末日了，對不對？淘汰了，咱想辦法把她招回來不成了？”
喬東陽：“她不會回來了。”
“啊？”
鄭西元不能理解。
“為什麽啊？”
喬東陽：“她太驕傲。”
慢慢抬頭，他凝重的目光裏，有一絲鄭西元不能理解的難受，“她本不願意參加節目。來這裏，完全是為了月亮塢……”
“啊？”鄭西元豎了豎眉頭，歎氣，“你說，咱們當初為什麽要製定這麽嚴苛的賽規則啊？”
喬東陽不說話。
鄭西元自問自答，“為了服眾啊，為了麵子好看啊。”
嗬嗬苦笑一聲，他又意味不明地瞥喬東陽，“你說你，當初對池月多有信心啦。這天底下的女人，好像沒有一個她強的。要我說，你是被主觀意識衝昏了頭腦，沒有正確認知——”
“不是她不行。”喬東陽盯住她，“把一百多個項目全一遍，她未必不如林盼？”
“成，那要不然咱把一百多個項目全一遍？”
“遲了！”喬東陽揉著太陽穴，“她不會接受這樣的‘施舍’。”
“這，這怎麽能叫施舍呢？她實力在那兒擺著呢。”
“一開始沒有的，現在她不會要。”
“……”
不能理解。
鄭西元不能理解。
足足安靜了半分鍾，他在喬東陽麵前拉了一張椅子過來，拖到遠遠地坐下。
“行了，咱用不著那麽矯情，沒多大點事，輸了咱也把她留下。”
“怎麽留下？”喬東陽問。
“嘿，有些東西呢，女人不主動要，你不能送到她的麵前？山不來我，我去山嘛。這個道理你不懂？”
喬東陽冷眼看著他，“送到她麵前？”
嗬嗬！鄭西元笑得自在，“這事你不方便出麵，我來！行了，這樣，女人呢，你負責安撫，善後的事，交給我。”
喬東陽瞪他，“你要做什麽？”
鄭西元站起來抖抖褲腿，瀟灑地笑，“開會啊？討論討論怎麽留住池月這個航天人才！”
喬先生：“……”
他沉默了許久，“她不會同意。”
鄭西元看他一眼，搖頭失笑，“你不懂女人的心思了吧，她輸了，麵子過不去是肯定的。但是，隻要魚餌下得好，哪有魚兒釣不到？”
“？”喬東陽眉心皺起。
“放心吧，交給我。在女人的問題，我是專家，你聽我的成！”
喬東陽搓額頭，擺擺手。
“你消停吧，我自己解決。”
……
池月在收拾東西。
宿舍裏的氣氛有些凝重，韓甜甜、湯萍三個人都在。
她們能勸的勸了，能說的都說了，可最後發現大抵這些話隻能安慰她們自己。因為從賽場下來，池月都麵無表情，並沒有因為輸了賽有什麽難受的情緒，看去她們還要平靜。
“池月……那個，我們去吃飯了。”
韓甜甜和湯萍交換個眼神，“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池月回頭看她一眼，“我不去了。你們去。”
“不去了。”韓甜甜看了看皺著臉的王雪芽，“你不吃東西可不行……”
“我回去吃。”
“回去？”韓甜甜和王雪芽異口同聲，詫異地盯住她。
連一向少話的湯萍，也吃驚地問了一句，“都這麽晚了，你怎麽回去啊？”
池月：“我是吉丘人，回去很方便的。”
韓甜甜哦了聲：“那也不用這麽急吧？明兒再走不行嗎？咱們幾個晚說說話。”
相處隻有幾天，但都是差不多同齡的女生，彼此沒有惡意，很快能建立起友誼，要不是池月為人太過清冷孤高，她們的感情應該還會更進一步。
因為韓甜甜確實算她的粉絲。
從天降兵的賽開始，她每期都會看。
最喜歡的選手，是池月。
礙於大家都是星空選手，她一直不好表現得太過像粉，但現在池月淘汰要走，韓甜甜的情緒爆發了，止不住的氣憤，讓她瞬間紅了眼，說話的語氣也有點不知輕重了。
“這賽太TM葩了，憑什麽賽場全是她林盼的強項呀。算她有後台，頭有人，吃相也太要這麽難看吧？當誰是傻子嗎？誰有眼睛不會看啊。有本事，星空節目留她一個人好了啦！”
“甜甜……”湯萍衝她使眼色，“別說了。”
隔牆有聲。
女人多的地方，哪有是非捂得住？
她不想韓甜甜惹事，可韓甜甜卻是個火爆的性子。
“我怕什麽？人家都敢做，還怕有人說嗎？她林盼有本事，現在讓節目組給她做一個冠軍標簽貼腦門啊，裝什麽大尾巴狼啊……”
“甜甜。”池月腦殼痛。
她放下東西，深吸口氣，勉強一笑。
“不要說了。競技賽這樣，我輸了是輸了，沒什麽好說的。”
湯萍較理性，也跟著勸，“是啊，讓人家聽見了，還以為是池月輸不起……”
韓甜甜氣得咬牙，“誰輸不起？隻有輸不起的人才會改賽時間，隻有輸不起的人……”
“咚咚！”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
湯萍拉了拉她，走過去開門，愣了一下，鬆開手回頭看看房間裏的舍友。
尷尬。
門外站著林盼。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又聽到了多少。
湯萍有點尬，“林盼來了。”
罵人的韓甜甜愕了愕，雙頰通紅，多少有點下不來台，但話已經出口也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她冷哼一聲，走到裏麵去往自己床一坐，像沒有看見林盼似的，戴耳機裝死。
“不好意思，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林盼受到韓甜甜的冷眼，並沒有改變友好的態度。
她站在門口看著大家，然後望向池月，用一種非常內疚的語氣說：“池月，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不用。”池月打斷她，“競技賽，輸贏都得認。”
她說完，又低下頭收拾東西，顯然沒有和林盼聊天的欲望。
王雪芽早不爽林盼了，見她還杵在那裏不走，沒好氣地走過去：“你還有什麽事嗎？林小姐。”
她是個有禮貌的乖寶寶，算生氣，也說不出重話，但她相信林盼可以感覺到自己的不受歡迎，然後主動離開。
然而。
林盼沒有。
“我知道你們很生氣，都認為我不近人情。”林盼笑了一下，“可是這件事，我可以解釋。有人願意聽嗎？”
池月：“不願意。”
她慢慢抬頭，盯住林盼，“你贏是你的本事，你沒什麽需要解釋的。”
王雪芽生怕池月看到林盼再受刺激，氣得想攆人，“你走吧，你趕緊走吧，我們還要說話呢。”
林盼退一步，朝池月深深看了一眼，“你是個值得尊敬的選手。我不會用明顯的作假去成全你的星空之路。所以，我今天盡力了。池月，你不該怨我的。”
盡力了什麽意思？
大家都看著她。
王雪芽看看她，再看看池月的臉色，走過去推她。
“你別再說下去了。非得讓人難受是吧？你走，我要關門了。”
“讓她說！”池月慢慢坐下來，眼神淡然，“你想說什麽，說吧。”
林盼頓了頓，“我知道你們不高興我，可是你們想想，我能怎麽做？觀眾不瞎，我不能太肆無忌憚吧？下午第一輪，我們的體能差距明擺著，我要是讓你，誰看得下去？第二輪，我如果全力以赴，你會不會贏我？池月你心裏有數吧？接下來的兩輪，都是你贏，而且贏得很好看。然後，你成功把分扳到了5：5，對不對？”
池月笑了起來。
“繼續？”
林盼深吸一口氣，看看她，又看著屋裏的其他人，“你們要講道理。最後一輪，我是看不到池月的，我並不知道她的速度和表現……在模擬太空艙裏，我已經盡力慢下來了，今天的速度，甚至不如我平常的訓練。你們可以回看視頻……我出艙前，真的以為她已經出去了！”
擲地有聲。
有情有義有無奈。
可每一個字都像在搧池月的耳光。
也是說，要不是她放水，池月在下午第二輪淘汰了。
更可笑的是，林盼放她一馬，她都沒有贏。
池月笑了起來，涼涼地望向林盼，“除了技不如人，我還能說什麽？你需要我給你道謝嗎？”
林盼被噎住：“不需要。我隻是不想你誤會，也不想他……”她頓了頓，掃一眼宿舍裏的其他三個女選手，“不想別人誤會。”
別人？喬東陽嗎？
池月勾唇：“好了，你要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還有別的事嗎？”
林盼一臉無奈，“沒事了。”
池月抬了抬眉梢，笑道：“那你可以去找別人解釋了。我不需要。”
她話裏有話，別人聽不懂，但林盼是知道的。
她對池月的目光，試圖從她的眸子裏找出點什麽情緒——可惜，她失敗了。
池月雙眼無瀾，好像她不是失敗者，失敗的人是她林盼一樣。
“那你們忙，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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