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宛身不由已地低嗯一聲。

耳垂愈發紅。

襯衫因為失去了按壓力度,領口敞開,露出一片欲蓋彌彰似的光潔肌膚。

她不想對女人說謊,剛剛的確是聽了係統的話,去洗了個澡,然後……

目的也確實是那樣。

還在季檀月的衣櫃裏找了很久。

沒在裏麵找到襯衫,隻好拿了搭在架子上的。

“小宛,這件很適合你。”季檀月銜住朝宛唇,“隻是,這可是我昨天穿的。”

整個身子都軟了。恍惚間,聽見女人嗓音若即若離:

“喜歡我的襯衫嗎?真可愛。”

朝宛輕抖了一下,緊閉雙眼,“姐姐,嗚……”

從浴室出來後太緊張了,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怪不得穿上之後,從自己身上聞到了淡淡的熟悉的花香味。

這是不是約等於,她從穿上襯衫的第一秒,就開始了與季檀月的肌膚相親?

越想腦袋越亂。

一不留神,襯衫早已被輕緩剝離,落在耳垂上的唇也移到她嘴角。

燈影交纏,交換了一個淺淺的吻,兩個人緊貼著的部位開始升溫。

朝宛覺得房間正逐漸變得狹窄,窄到她連季檀月收緊的手臂都逃不出去。

吐息正變得急促,但她還是不死心,小聲問:

“姐姐……姐姐現在覺得開心嗎?”

係統給出的心情值之類她根本就不明白,沒有懲罰,更讓她覺得今晚的支線任務隻是在騙人。

“怎麽這樣問?”季檀月輕觸她微紅鼻尖。

沒人知道,女人心髒在久違地砰砰跳動,伴隨而生的隱秘情緒竟止也止不住。

她當然開心。

從時間回溯後,再遇朝宛的每分每秒,她都覺得像夢一般。

更別提女孩前幾日親口說出的“喜歡”,做的菜肴,還有今晚偷穿著她襯衫的可愛模樣。

曾經在記事本裏描畫的情景,正在一步步躍入現實。

“我怕姐姐難過,病就不會好起來了。”朝宛被親得眼角很紅,依舊認真說著。

話音像把軟毛小刷子,觸及季檀月心底,又甜又酥。

女人在燈下看了朝宛良久,長睫投影柔和陰影。

視線交纏,引得女孩害羞別開頭。

還小聲補充:“……姐姐為什麽總是不回答我呢?”

明明她都鼓起勇氣,前幾日說了那麽多以往從不敢說的話。

季檀月微怔。

她俯身親了親朝宛臉頰,將人摟得更緊。

無人知曉,在心中,她早已兀自回複了數不清的次數。

“如果……現在回答的話,小宛會不會怪姐姐?”季檀月輕聲問。

是她察覺得太晚了。

在燈下,她看見朝宛側頰逐漸暈成淺粉,雙眼睜大,期盼望她。

點了點頭,又像是覺得自己有些表現得過於明顯,局促垂眼。

季檀月內心變得極其柔軟。

思索很久,她俯身從地上拾回掉落的筆,輕輕放在朝宛手掌心裏,又覆住女孩茫然微蜷的指節。

“那我寫給你聽,好不好?”

紙麵上的話,能保留很久很久,比口頭承諾要雋永。

就像季檀月希望的,她與朝宛之間的感情那樣。

兩個人坐著的辦公椅角度旋轉。

朝宛倚在季檀月懷裏,由著女人帶著她手到桌前,心髒在不聽使喚地撲撲跳動。

她不知道季檀月會回答些什麽。隻單純是剛剛那個沒頭沒尾的問題嗎?還是……

記事本被翻開新的一頁,將之前寫過的話蓋過。

朝宛隱約看見自己的名字,臉愈發紅。

季檀月之前又在寫什麽呢?也是關於她的嗎?

再想下去,心跳就該更加亂了。

“那我就開始了?”女人下頷抵在她頭頂,嗓音含笑。

朝宛輕嗯一聲。

手背覆蓋的觸感溫熱而細膩,牽引著她,筆尖落在紙麵上。

聲響沙沙,卻似乎已經聽不見了。

因為被心跳聲蓋過。

第一句話逐漸浮出紙麵。

“想……想要……”朝宛小聲念著。

季檀月偏頭望她,眸光柔軟,將句子寫完。

「想要你做我的藥。」

朝宛愣愣看,認真咀嚼著這句話的含義。

卻忽然想起戚年囑咐的話。

“一定要看著季檀月每天好好吃藥。”

吃藥。吃……藥。

還是每天?

雙頰窘迫漲紅,她輕咬住唇,慌忙垂頭。

可是右手還在女人手裏被握著。

季檀月在繼續書寫。

「你願意嗎?」

朝宛飛快抬眼看,愈發驚慌,抿唇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終究抵不住害羞,她半倚著躲進女人懷裏。

明明小瓶子裏有正經的藥,為什麽非要她當藥呢?

還要吃她。

耳邊飄來一聲輕笑。

季檀月沒有在意她蒙眼抗拒的舉動,一字一頓,依舊輕握住她手,繼續書寫。

一時房間裏隻有她們的呼吸交疊聲,以及筆尖摩擦紙麵的那抹細微聲響。

沙沙聲就像小貓爪子,直直撓在朝宛心尖。

季檀月又寫了什麽?

她屏住呼吸,睜眼,試圖以女人發現不了的小動作偷看。

燈光下,連紙麵的字也蒙上一層柔和。

「你是倦睡者深夜的一場黑甜夢境。」

「縱然短暫,卻甘願沉溺。」

朝宛悄悄看著,睫毛因害羞而微垂。

紙麵上的字跡混合了她與女人的,並不雋秀,顯得有些奇怪。

可含義卻清晰地展現她在眼前。

筆尖停頓了不止一秒。

朝宛沒有注意到,季檀月早就在偏頭靜靜看她。

沒有下文了嗎?

朝宛隱隱期盼著,又覺得不安與失落。

細膩手心帶著她的手,又繼續書寫下去。

這次是她的名字。

「小宛」

朝宛輕抿唇,終究忍不住抬頭看季檀月。

女人卻沒有看她,鼻梁如玉高挺,昳麗眉眼蘊藏柔意,以及被藏起的隱秘情緒。

下一句逐漸躍入紙麵。

「我」

“我?”朝宛很小聲地念。

「我喜」

「我喜歡」

朝宛張唇。

將要脫出口的話音卡在嗓子眼裏。

緩緩寫完後麵兩個字,季檀月摟住躲進她懷裏的人,笑,“為什麽不讀了?”

朝宛隻是搖頭,發間露出的耳朵滾燙。

“姐姐逗人。”她試圖抗議。

“可你不是我的小雀嗎?”季檀月嗓音潺潺,“我隻是在逗我的小笨雀。”

朝宛抿唇不語,用頭頂去拱女人,就是不抬眼。

“生氣了?”季檀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那我劃掉。”

朝宛琢磨了一陣,覺得手果然在被握住輕移,慌張抬頭。

“喜歡”兩個字竟然已經被劃掉一半。

“不要劃……”她倉促地去掰季檀月的手,“不劃好不好?”

心中委屈,嗓音也染上哽咽。

她哪有生氣呢。

分明從來沒有像剛才那樣開心過。

季檀月親手劃掉了喜歡,會不會日後就真的不喜歡她了?

“還沒有寫完。”季檀月吻掉她眼尾淚珠,輕聲安撫,“怎麽就又掉珍珠了。”

朝宛吸了一下鼻子。

覺得臉熱,但是沒辦法反駁。

如果剛才不害羞躲起來就好了,她就能保留下女人親手寫出的告白。

這幾個字,在返回臨南的飛機上,朝宛不知設想了多久。

可是現在被劃掉了喜歡二字,紙上隻剩下“我”這個前綴。

越想越覺得委屈,朝宛抹了抹眼睛,垂頭不語。

手再度被握緊。

季檀月的掌心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由前幾日的冰冷轉為溫燙。

朝宛咬了一下唇,視線投向紙麵。

“我”的後麵,已經簡潔地添了一個字。

卻足以讓她心跳急促。

季檀月垂眸,繼續寫下結尾的字。

所有都寫完了,也是她最想對女孩說的。

她與朝宛十指交纏,在通紅耳廓旁吐露:“現在,小宛可以回答姐姐之前的問題了嗎?”

你願意嗎?

淚水仍在眼眶中積蓄,可朝宛卻來不及去抹。

她圈住女人脖頸,莽撞地吻上她形狀姣好的唇。

就像在以行動回應。

季檀月輕歎,溫柔地回抱住朝宛腰身,逐漸加深這個吻。

白襯衫緩緩剝落,肩頭微顫,隨後便覆蓋上繾綣的熱度。

筆滾落在了記事本中間的夾縫裏,最新的字跡清晰可見。

「小宛」

「我愛你」

喜歡的分量太輕。她隻想要朝宛的翅膀上沉甸甸的,都綴滿自己的愛意。

這樣,稚雀就不會離開她的懷抱。

-

陪伴季檀月隱退養病的生活本以為會壓抑不已,但出乎意料,每日都很順遂。

網絡上依舊有些質疑之聲,但兩人已經不甚在意。

朝宛的那句“受害者不該被再加害”,在有心人口中變成了同公司幫季檀月掩蓋真相的遮羞布。

隻有朝宛才知道,那是她對女人隱晦的掛念和疼惜。

季檀月的嗜睡症狀在逐漸減輕。

直到那一天,朝宛睜開眼,發覺身後摟住她的女人早已先她一步醒轉。

她們打扮得嚴嚴實實,去某家偏僻影院一同看《西川月》,坐在投影儀下的最後一排,在寂靜黑暗裏交換親吻。

電影結束,季檀月良久沒有動作。

朝宛偏頭看,竟然發覺女人眼角濕潤,斂睫不語。

“姐姐,怎麽了?”她慌亂湊近,想去擦季檀月的眼淚。

卻聽見前排有觀眾輕語:“將她拉入深淵,卻又愛上她,何必呢?”

是在說含雲與影。

朝宛抿了一下唇。

她很想反駁,才不是含雲將影拉進深淵,影本就戀慕她的長公主。

或許從初遇,也或許在每個相處的瞬間。

“我不會像影那樣離開。”朝宛回身摟住季檀月,臉頰發熱。

“電影都是假的,姐姐忘記自己說過了嗎?”

影廳裏的人散得七七八八,季檀月低垂眼,任由女孩擦淨淚痕。

然後撩起圍巾,覆在兩人臉頰旁。

靜悄悄地,啄在朝宛唇邊。

“嗯,我相信。”

因為朝宛是她的小雀。

是在她身處泥潭裏反複回放的,獨一無二的甜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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