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的發展朝宛已經記不太清了。

地毯悶熱而潮濕,伴著投影儀的嗡嗡輕響,耳邊聲音虛晃,是她壓抑著的哼聲,還有季檀月未曾遺漏一處的親吻。

不知多久,從悶熱的放映室被抱出來,又跌進更燙的被褥裏。

發熱期還沒完全過去,她渴望女人的觸碰,卻又經受不住掠奪,眼皮哭得微紅。

結束後,季檀月抱朝宛到浴室,放滿熱水。

朝宛睜開眼,後背隱隱察覺到酥軟馥鬱的觸感,醒神才發現,她竟然與季檀月一起浸在浴缸裏。

“季……”

她想喊,可話音到嘴邊卻硬生生止住了。

羞得臉頰燥熱,又沒力氣掙開,隻好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季檀月似乎沒有注意到她醒了,又貼得近了一些,下頷枕在她頸窩淺眠。

結果就是後背那抹柔軟幾乎緊緊相貼,令人臉熱的觸感讓朝宛自慚形穢。

短暫靜謐後,圈在腰上的手臂動了動,季檀月像是醒了過來。

朝宛慌忙閉眼,不多時,聽見耳邊傳來按壓泵頭的聲響。

身上被抹了雪白泡沫,很舒服,味道是她平素從季檀月身上嗅到的那個牌子。

滑膩觸感沿著水麵向下,逐漸延伸到不可言說的地方,激得朝宛打了個寒顫。

她低嗯了一聲,本能朝反方向縮。

女人手掌停歇,轉而輕飄飄捏了一下她腰窩。

“還裝不裝睡了?”季檀月湊近她。

朝宛有些癢,可一時又不敢再像剛才那樣躲,隻好忍著,囁嚅:“不裝了……”

她從來沒有和季檀月一起這樣過,總感覺有些不自在。

以前的每一次過後,被褥旁都空**冷清,她被女人仔細清理完,隔著玻璃,看姣好身形蒙在霧氣裏,離她很遠很遠。

第二天再度醒來,季檀月就會不知所蹤。

想到這裏,朝宛心中有些黯然。

“朝宛,明天如果想出門的話,記得要把自己打點好,不要被拍到。”

季檀月的掌心很細膩,在幫她衝掉沐浴露泡沫。

朝宛沒有在意前麵的“出門”兩個字,隻是轉頭輕聲問:“季老師明天有安排嗎?”

背後聲音一頓,融在水汽裏:“有。”

朝宛垂眼,抿唇沒有作聲。

季檀月捋了捋她被打濕的長發,盤起,“臨近年末,好好和家人過個年,這邊我最近應該不會再來了。”

心中情緒更加低墜。

直到將自己擦幹,再度和女人一起躺進被褥裏,察覺到耳後吹拂的氣息漸趨平緩,朝宛還是沒有緩過神。

剛才和季檀月共浴的喜悅消散一空。

原來,第二天醒來,身邊依舊會空空****。

聽到“過年”兩個字,聯想到以家人自居的叔母一家,朝宛心中竟起了逃避的心思。

這一天晚,她做了夢。

夢裏依舊隻有她和季檀月,她們一起貼紅彤彤的窗花,一起包餃子,倚在沙發裏看喧囂的晚會節目,桌上擺著采購的零食。

她看向女人,卻發現季檀月早就在一直看著她,鳳眸裏俱是柔軟。

她們就像影片中那樣,在一片朦朧紅彤的光中入睡,次日醒來,迎接新的一年。

身處夢境之中時總是格外悸動,夢醒時,也同樣冷清。

朝宛坐起來,揉了揉眼。

身體的不適感還沒有完全散去,可床的另一側已經空**。

季檀月走了。

朝宛怔了一會才接受,默默換好衣服,到樓下吃早餐。

女人似乎走得倉促,定期打掃的人也沒有來,昨晚放映室的房間亂糟糟的。

朝宛駐足門邊,向裏麵窺視。

昨晚的畫麵一幕幕回放,讓她臉頰有些燥熱。

季檀月話中的那句“試一試”界限太過曖昧,她現在還沒有明白是什麽意思。

是單純地履行合約上的信息素安撫,還是和影片中一樣,不局限於情人之間的糾纏,想和她心意相通?

朝宛抿唇忽略地毯上的狼藉,坐在季檀月昨晚的位置,拆開桌上的零食,無聲吃了幾顆。

投影儀還沒有關,她按下遙控器。

《落日熔金》隻是暫停,軍官和盲女結親之後,故事依舊在進行。

可隻有一個人,朝宛也失去了繼續看下去的心思。

零食入口,變得食不知味,她放下袋子,去旁邊取來工具打掃。

不久之後,陳姨來了,發現在放映室的朝宛,訝然,“原來朝小姐在這裏,是想看電影嗎?”

朝宛搖頭,輕聲答:“不是的,隻是來看看,順便打掃。”

“那好,之後想看,隨時和陳姨說。”陳姨打量一圈放映室中情景,心中明白了大半,笑著接過她手中的工具。

朝宛總覺得婦人眼中有抹轉瞬即逝的狡黠,盯得人臉熱。

她頗不自在地轉回身,借黑暗掩飾神情。

“對了,月月和我說,臨近過年,這裏沒多少人住,會很冷清。”背後,陳姨話音和藹,“過幾天,朝小姐也回去和家人聚聚吧。”

又想起了季檀月昨晚的話。

朝宛失落嗯了一聲。

可是她一點也不想回叔母那個所謂的“家”。

陳姨和她道過別後也離開了,別墅再度恢複寂靜。

朝宛迷迷糊糊中睡了回籠覺,醒來時,窗外沒入薄暮。

手機跳進來幾條推送。

[《西川月》定期春節檔]

[《噓,請逃離》第一期飛行嘉賓揭露]

她指尖頓了頓,點進去。

這兩項工作的定檔日期,竟然巧合般地都撞在了一起。

果然,有網友評論:

[我沒看錯吧,過年可以擁有雙份月月了!]

[活久見,季檀月竟然接綜藝了?]

[朝宛怎麽一直蹭季檀月,吸自家老板的血是可以允許的嗎?]

看到這裏,朝宛咬唇,想迅速翻過去。

卻不慎捕捉到了一條回複。

[人家思錦老板就是寵手底下的藝人啊,酸什麽?宛事大季szd!]

“宛事大季”是CP名嗎?

四個字在朝宛眼底停留很久,唇角不自知彎起。

倏然,她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正在對著手機傻笑,慌忙拍了拍臉,有些羞恥。

定下心,朝宛繼續看消息。

一條狗仔營銷號的微博映入眼簾,內容是今晚準時預告圈內高嶺之花影後的戀情瓜。

胸中揪緊,心跳不聽使喚。

看見高嶺之花和影後幾個關鍵詞,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季檀月。

點開評論區,猜測不少,關於季檀月的也有,但好在沒有頂到最上麵。

入睡前,朝宛思緒惴惴,眼前不斷回放昨天離開別墅的每一個畫麵。

在地下車庫的、超市的、還有結賬時。

不知不覺地沉入混沌夢境。

再度睜眼,是被手邊不斷嗡振的手機驚醒的。

鬱雲嘉的來電。

女人接通後的下一秒立刻開口,聲線凝重:“朝小姐,昨天你和季老師一起出門了嗎?”

朝宛轉瞬清醒。

她張了張唇,最終卻隻能回答出一個字:“嗯。”

“了解了。”鬱雲嘉回,“現在網上有很多負麵言論,最好不要去看,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實情,我們正在緊急公關。”

通話在朝宛怔然應聲後被掛斷。

她還是沒忍住,點開了已經滿溢的推送消息。

首位熱搜[季檀月戀情]

再下一位,就是自己的名字[朝宛]

[高嶺之花影後與手下清冷藝人同出同入別墅,姿態親昵,是包養還是老樹開花?]

熱評第一[包養實錘,朝宛這個資源咖不就是季檀月一手捧起來的嗎?]

朝宛心跳急促,隻能緊咬住唇。

被揭露實情的慌張感,伴著臉上的燥熱,讓她幾乎無地自容。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季檀月會怎麽想?一定在後悔昨天應允她出門的請求吧。

內疚與自責幾乎將朝宛淹沒。

她忽然想起昨晚共浴時,季檀月曾經特地囑咐過的——

“把自己打點好,不要被拍到。”

季檀月都這樣提醒她了,她竟然還沒有明白。

女人身為飼主,已經在用最溫柔的方式告知她,希望金絲雀乖巧一些,不要給她添麻煩。

朝宛悶進被子裏,肩膀止不住發顫。

可是她太笨了,什麽都沒有聽懂。

視野隔著一層霧氣,抹了抹,新的很快又覆上來。

心裏又酸又漲,難受得厲害,可朝宛還是忍不住去翻熱搜裏的那些評論。

[肯定不是戀愛啦,朝宛江戲剛畢業,她們差了多少歲。]

[季檀月有什麽能看上她的?我看隻有肉.體交換這種選擇。]

全都是對的,連半句都反駁不了。

手機忽然跳進來通話請求,竟然是幾個月沒有聯係的叔母。

荊淑然在接通之後就急不可耐開口:“小宛,還沒睡吧?季檀月和你是……?”

“……”朝宛抿唇,喉中哽咽,沒能吐露半個話音。

“如果是真的的話,你可要抓緊機會啊,我看……”

“叔母。”朝宛吸了吸鼻子,低聲開口。

“我和季老師之間,隻是朋友。”

回答完,按下掛斷鍵,截斷女人聒噪話音。

朝宛把手機拋得遠遠的,兀自埋進被褥裏,哭得肩膀發抖。

她在說謊,這個回答連她自己都覺得不真實。

之前傅奚問起,她還能堅定說出“隻是朋友”四個字,可現在,她和季檀月之間早就纏在一起,藕斷絲連。

隻是最不入流的……情人關係而已。

那些評論說得很對,季檀月會喜歡她什麽?

隻不過是喜歡她的身體,或者她的臉而已。

可笑她之前還在琢磨,季檀月口中的“試一試”,是想和她戀愛。

手機一直在震,可朝宛已經沒心情再去看了。

不知哭了多久,耳邊嗡嗡聲也一直在持續。

腦袋有些發昏,她起身,透過朦朧淚光,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小字。

[y邀請你進行語音通話]

為什麽會是季檀月?

朝宛指尖蜷了蜷,還是不舍得晾女人太久,按了接聽鍵。

剛把手機放在耳畔,季檀月柔軟夾雜細微倦意的嗓音就響起:“怎麽不接我電話?”

朝宛鼻尖發酸,不想讓她擔憂,小聲答:“……睡著了。”

鼻音很重,因為說謊,聲線還分外不穩。

那邊安靜了很久,最後隻餘下一聲沒有責怪的輕歎。

“小騙子。”

朝宛不敢反駁,吸了一下鼻子。

卻很快發覺這樣會暴露自己在哭,慌忙捂住臉。

“你害怕了,是不是?”對麵,季檀月問。

分明是安撫的語氣,可朝宛聽後卻更止不住眼淚,隻好咬唇抑製哭音。

她沒有害怕,隻是擔心,擔心季檀月會因此厭棄她。

“聽我說。”季檀月再度開口,嗓音潺潺,如流水般柔軟。

“朝宛,我從來不會認為你被拍到這件事是麻煩,你在我這裏,更不會是麻煩。”

朝宛怔怔聽著,眼淚順臉頰滾落。

“因為,你在我心裏,是一個可愛的小朋友。”

季檀月抵著聲筒,將餘下的話說出口:

“而我,很喜歡這樣的小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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