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也需要教嗎?

朝宛被親得迷糊,想逃離身邊幾乎將她淹沒的晚香玉浪潮。

可惜又被攬了回來,背後抵著柔軟。

“我不會再爬牆了。”季檀月摟著她,忽然輕聲補充。

“……”朝宛在黑暗中睜眼,眼睛顯得濕漉漉的,“?”

她有點沒聽懂。

但旋即就推斷出來,季檀月曾經是爬過牆的。

難道她也認為,和阮柔前輩捆綁CP才是最佳選擇嗎?

明明之前還說過喜歡她這個小侍衛來著。

摸了摸重新印好齒痕的後頸,有些委屈。

“要殺青了,明天拍我們的最後一場對手戲,有好好背過台詞嗎?”背後,女人又恢複了平時的語氣。

“背過了。”剛才的親近並未讓朝宛心情好一點。

她蜷了蜷身,把自己縮成一團,盡力避免季檀月的觸碰。

說是教戲,卻在眾人圍著篝火歡笑的夜晚和她做這種事。

酒醒之後,所有的事實都明晃晃擺在朝宛麵前——她和季檀月隻是需要靠肉.體聯係的包養關係。

想念她,也是因為想要這樣嗎?

窗外已經恢複平靜,晚會結束了。劈啪幾聲,篝火搖曳光線熄滅,喧鬧逐漸轉為沉寂。

“洗過澡後早些睡,我先走了。”季檀月將朝宛摟在懷裏溫存了一會,坐起身,披上外衣。

朝宛垂頭坐起身,餘光看見女人把窗邊簾子遮好。

嚴嚴實實的,就像要掩蓋住她們不可告人的這一夜。

-

第二天的戲排得還算鬆,在下午。

朝宛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午餐後就趕往拍攝場地,任由化妝師妝造,默背劇本的台詞。

這場戲她的台詞不多,因為前麵大段都是季檀月一個人的“雙人戲”。

設定裏,含雲與皇女靜昭相貌有八成相似。最終的政權漩渦中,靜昭被囚禁起來,受盡含雲折辱,最終因扼喉灌下毒酒而死。

而季檀月需要同時飾演這一鏡的含雲與靜昭。

妝造之後,朝宛到拍攝場地。

含雲毒殺靜昭這一場戲已經開拍,伴著機器運作的嗡嗡響動,全場井然有序。

這一陣子應當是剛結束靜昭鏡頭的拍攝,女人褪下破舊染汙的戲服,由化妝師洗去之前的妝麵,重新造型。

餘光瞥見朝宛走入後場,她唇角微微揚起,露出淺淡笑意。

朝宛有些不自在,想起昨晚的事,本能避嫌,局促轉回身去。

“季老師好敬業,程導都說可以過了,硬是多拍了八遍。”錄音師歎氣,“下巴都被捏紅了,肯定疼,化妝師也得費不少心思遮。”

心中陡然一滯。

朝宛咬了咬唇,又轉過去偷看季檀月。

可這一會女人已經背過身去,垂頭由化妝師上妝,再也看不清表情。

“季老師、季老師……?”化妝師給季檀月鋪完粉,想再補一下睫毛,卻發現女人始終低著頭。

“抱歉。”季檀月很快回神,配合地略抬起眼。

化妝師補好妝,有點奇怪。

“可以了,試拍一條。”程樓舉對講機。

季檀月示意已經準備好,場記一聲打板。

簾帳掀開一角,鏡頭徐徐推移,由影的視角展開敘述。

女子身著紫襟鳳袍,於矮幾一側跽坐,垂頭時露出的後頸雪一樣白,卻透露幾分病態。

含雲從前甚少著這樣華貴的顏色,可自篡位之後,日夜尋歡作樂,總算露出本性。

她把玩鎏金酒壺,就像愛撫曾經榻上寵眷的鬢角一樣溫存。

聲音也是養尊處優的倦懶:“阿囡,你來了。”

對坐的應是靜昭,她雙手被粗繩索緊縛,因長年受辱,眸光失焦,臉色慘白。

含雲興味闌珊,自斟一盞,徐徐推至桌對案,“飲下罷,你這副樣子,叫長姐著實疼惜。”

不知聽靜昭說了什麽,女子神情陡然一轉,唇角高揚。

“自然。待阿囡這場宴飲畢後,長姐就與你一同去迎將軍。”

在何處?

像是聽見這天下最好笑的話,含雲笑容愈深,逐漸俯身逼近對方,紅唇輕啟:

“……忘川。”

良久沉默。對戲的人念出靜昭懼怕哀求的台詞,順勢碰倒桌上酒盞。

酒液蔓延。

含雲垂眼看自己的袖袍被泅濕,振翅欲飛的鳳頹然隕落,就像在昭示什麽。

靜昭竟要忤逆她?

她微眯雙眼,忽然低笑出聲。眉目陰沉與唇邊弧度同時浮現,扭曲癲狂。

陡然提起注滿鴆酒的金壺,狠捏住靜昭下頷,雙目泛起赤紅血絲。

強行將毒酒灌入女孩口中,分毫不顧指尖沾濕,愈掙紮,愈顯興味。

“為什麽不聽長姐的話……?”含雲低語,指節用力到泛白,“靜昭就該好好聽話的。”

陰影籠罩下,瘦弱身軀雙眼含淚,慌懼掙紮著。

不多時,毒性發作,她逐漸停止了動作,雙眼緊闔,口鼻流血,沒了生息。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認為你得天護佑,自幼便能預知天象。阿囡,那夜熒惑守心,你說我並非災星,不及我腰身高,卻張臂護我在後。”

含雲低笑一聲,輕飄飄拎起酒壺,將剩餘的酒淋在緊闔雙眼的靜昭臉上。

“長兄寵你、父君偏心於你。世人皆說你心性純善,也難怪那狼窩裏鑽出的將軍肯赴湯蹈火,為你護好大芸。”

“而我都有什麽?所有人都希望我去死。”

像是不飲自醉,含雲在殿內虛晃周遊幾步,最終還是軟倒在靜昭身邊。

她撫上女孩臉龐,力度依舊溫和,如同對待熟睡的稚童。

“就像你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去。”

當啷一聲,死寂氛圍被打破。

“誰。”含雲眸光頓厲。

“cut。”程樓點頭,“這條過,準備下一鏡,朝宛去候場。”

季檀月站起身,望向監視器後,“抱歉,情緒不是很到位,可以再來一次嗎?”

程樓難得沉默,沒有答應這個要求,“你休息一下,給朝宛一個表現的機會。”

從早上七點一直到下午,除去吃午飯的時間,季檀月幾乎沒有休息,一直在拍攝。

她和季檀月認識多年,知道女人的癖性,這麽拍下去肯定會出問題。

劇組因為這句話掀起笑聲。

朝宛原本還沉浸在季檀月的表演中,怔怔站在場外,忽然被提及,神情茫然。

抬頭,忽然與場地中央神情微哂的女人對上視線。

“好。”季檀月聽見朝宛的名字,表情不知不覺軟下來,“那小侍衛去準備吧。”

身邊的人調侃了好幾句,朝宛匆忙點頭,臉有點燥,忙跑去帳外候場。

與季檀月擦肩經過時,她忽然想起之前工作人員的話,止住腳步,“季老師,這裏還疼嗎?”

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臉紅害羞,卻認真發問,季檀月不禁升起逗弄的心思。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種想法從哪裏來。

她垂下眼,用擦淨的指尖輕撓了一下朝宛的下巴,接觸到的皮膚又嫩又溫。

朝宛像被嚇到一樣,本能縮了一下肩膀,旋即飛快後退。

原本關切的神情也不見了,睜大眼,一副受欺騙的樣子。

“長公主幹什麽呢?”有人眼尖起哄。

剛才的親密舉止被旁人盡收眼底,朝宛心中莫名慌亂,害怕和季檀月之間的關係也被看穿,忙跑出帳外。

拍攝現場,季檀月收回手,順勢撚了撚,唇角翹起。

程樓心裏一沉。

她很久沒見過季檀月這種神采奕奕、不知疲倦的樣子了。

上一次見到女人這樣,還是在金穗獎頒獎典禮之前。

可惜,影片獲獎後,季檀月狀態一落千丈,半年沒有任何消息與行程,仿佛人間蒸發。

程樓叫來在一旁忙碌的季檀月助理,“小林,季檀月她最近作息怎麽樣?”

助理想了想,“季老師狀態挺好的,就是……睡眠有點少?今早五點敲門的時候,天都沒亮,她已經醒了,這幾天都是這樣。”

“可以開始了嗎?”聲音打斷思緒,季檀月已經就位,在矮幾旁像是等了很久。

程樓看了她一眼,蹙眉,最終還是沒多說什麽。

她叫場記:“打板吧。”

影躲在外麵,親眼目睹含雲毒殺皇女,心中驚懼,不慎將袖中匕首掉了出去。

她還是頭一次見含雲殺人。

親手毒殺自己的妹妹,狠厲且不留情麵,與平素病弱姿態大相徑庭。

帳內冷聲乍起,影隻得現身,跪倒在帳內,聲音發著顫:“……主上。”

腳步聲臨近,視野裏是泅濕的鳳袍下擺。

順著望去,含雲今日特地盛裝,紅唇微翹。

美得動人心魄,叫影看呆了眼。

“靜昭妄圖行刺本宮,賜毒酒。她不肯喝,本宮隻好親自喂飲。”

女子早已發髻散亂,衣著因剛才的灌酒掙開些許,有些不雅端,舉手投足卻不緊不慢。

影全然亂了心神,急促問:“主上可曾受傷?”

縱使在帳外隻窺見含雲逼迫靜昭飲下鴆酒的場麵,可她無條件信任女子的所有話。

含雲眼中掠過一抹興味,揉了揉細白手腕,“很疼。”

影神情微變,慌張起身,把女子柔荑牽過來仔細打量。

的確有些發紅,落在嬌嫩肌膚上分外明顯,濕潤微涼,還沾著鴆酒液滴。

揪心不已,她咬緊牙關,握緊袖刃,向靜昭所在的矮幾旁走去。

長公主怎可被這種人所傷?死不足惜。

她定要為長公主討口惡氣。

忽然,有人從後麵撲過來,一截指節抵住了唇。

含雲覆過身,吐息吹拂而來,熏得影有些飄飄然,“殺具屍體作甚?怎麽總想些血氣重的事,將軍。”

影渾身都酥了。

長公主叫她將軍。她是長公主親封的大將軍。

“在你出征前。”幾乎貼著耳畔的柔聲細語,“我們……該做些別的事。”

匕首掉在地上,影嗓音輕顫,夾雜隱秘期盼,“何、何事?”

腰帶不知何時被勾得鬆垮,含雲眼波瀲灩,主動靠入懷中,唇抵在她頸邊。

影整張臉都紅透了,吐息滾熱,想迫切偏過頭去品擷那瓣柔軟。

倏然,她察覺到細膩指尖點在嘴角,帶著點涼意,止住她動作。

含雲嗤笑,慵懶道:“為我舔幹淨。”

周身一顫,冷意蔓延周身。

這隻手是沾過鴆酒的。鴆酒入口,縱然隻是一滴,也會即刻斃命。

長公主要她死。

影回頭看含雲,從那雙眼睛裏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殺意。

可惜背後擁來的暖香溫玉早已動搖影心神,她無法思考,未經猶豫,仔細親吻含雲的手。

就算死又如何,為長公主而死,她是願的。

手忽然抽離。

“真聽話。”含雲神情滿足,柔聲歎。

她扳過影的臉,“不過,本宮怎會毒殺自己的大將軍呢?”

影隻來得及看清自己映在含雲眼中的癡愣神情,唇已貼上一瓣柔軟。

含雲緩緩拉開自己的衣襟,嗓音糅雜暗示:

“是……這裏。”

影難以自控,將人壓倒在矮幾上。

人影交疊,滾在遍地狼藉的帳中,玉肌嬌吟,旁邊便是靜昭泛冷的軀體。

墮落而背德。

迷離之中,含雲偏頭看靜昭,勾起一抹瀲灩嘲弄的弧度。

“卡。”

程樓舉起對講機,麵上表情稍顯意外,“很好,朝宛表現也不錯。”

這一鏡隻是隱晦的暗示,因此拍攝時沒清場,但所有人都沒想到,兩個人能拍得讓人這麽臉紅心熱。

又看了一遍回放,她微微蹙眉,看向季檀月,“要求影舔毒酒的戲是……?”

劇本裏沒有這一段。

“抱歉,是我後加的。”季檀月攏了攏戲服,笑,“含雲性格反複無常,我認為這個情節會貼合人設。”

程樓點頭,表情讚賞,“可以,之後也這樣表現。你和朝宛之前商量好了?這段很流暢。”

就像曾經排演過很多遍一樣。

朝宛摸了摸唇,不知道想起什麽,紅著臉垂頭。

攝影一臉姨母笑,偷偷扛攝像機把所有都記錄下來。

旁邊始終躺屍的靜昭替身演員坐了起來,拍攝間隙離開場地,滿臉神秘地和朋友交談:

“論扮演屍體近距離圍觀臉紅場麵有多慈姬,我好了。”

朋友擔憂:“你沒事吧?”

演一具慘兮兮被灌毒酒去世屍體,怎麽還樂嗬上了。

“你不知道。”替身演員一臉幸福,眼底發光,“她們剛才親上了啊啊啊,雖然好像是不小心,但我嗑的CP就是真的!”

化妝師進場補妝,朝宛偷偷和季檀月拉開了一點距離,背過身,裝作背台詞的模樣。

眼前卻俱是季檀月身著華服,蓄意引誘她的模樣。

手裏的劇本被卷了又卷,現出幾分皺巴巴的可憐。

就像她揉亂又展平的,不知所措跳著的心。

可以借位來詮釋的場景,為什麽要真親呢?

作者有話要說:

季檀月(委屈):想吸鳥鳥,不可以嗎?

朝宛(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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