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 劫後餘生

走出大殿,海老將目光放在了瘦弱老者身上。瘦弱老者臉上堆滿皺紋,頭發花白稀疏,雙手更是枯如竹篙,可就在這一雙肉掌,隨意揮舞之間總要有人倒下,消瘦的身軀似融進黑暗之中,在禁軍的圍困之中是來去自如。望了消瘦老者一眼,海老收斂起所有氣機,抓起一柄橫刀走進戰場。

海老並沒有使用高深的功法,隨著人流一步步靠近消瘦老者,而後一刀砍了出去。平淡無奇的刀勢,卻讓消瘦老者臉色大變。

猛然看到禁軍中多了一個灰衣老者,消瘦老者便察覺到了不妙,他迄今都沒能感受到老者的氣息,那豈不是說老者高他太多?何況,看著灰衣老者平平淡淡的刀勢,消瘦老者明白自己根本無法躲避。呼吸之間將精氣神攀至巔峰,消瘦老者抬手一指迎了上去。

海老似認出了消瘦老者的指法,黯然無神的眼中猛然爆射出兩道光芒,淩厲的氣勢,誰能想到他隻是一個仆人?

消瘦老者的指法似緩實快,後發先至點海老的橫刀上。這刻,一切似乎都靜止下來,可在消瘦老者的悶哼聲中,隻見一股肉眼可見的氣勁從橫刀上爆發出來,如水波向外擴散,所過之處竟是令禁軍成片成片倒下。

消瘦老者武道修為本就弱於海老,又是倉促變招接海老全力一擊,這一記硬碰明顯吃了大虧,一聲悶哼後控製不住身軀向後退去,臉龐上也浮現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一刀劈飛消瘦老者,海老抬腿一步已然出現在消瘦老者麵前,抬手又是一刀斬了下去。這一刀隻是一個簡單的劈砍,卻是疾若閃電,仿佛虛幻。

瞬間,橫刀已然劈在消瘦老者腦門上,消瘦老者雖有心抵擋,奈何五指是血肉之軀,手掌被一刀劈成兩半,若非他見機的快,怕整條手臂都要被劈開。疾快的速度,僅在手掌上留下一道細線,然而刺骨的疼痛,消瘦老者知道自己的右手已經廢掉,隻是海老根本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人隨刀走挑向銷售老者咽喉。

生死一瞬,消瘦老者臉上有過一絲懼意,同時也有著憤怒,不再後退反而迎向海老,張開的雙臂想要將他抱住,用自己一條性命換他的性命,同伴童波波正揮刀撲來。

童波波個頭不高微胖,尤其一張娃娃臉更是帶著笑意,然而江南武林提起童波波的大名無不色變,飲血吃心,尤其喜好幼兒,曾引起江南武林公憤被人圍攻,雖不知如何逃了出去卻是銷聲匿跡好長時間。童波波乃自私自利之輩,根本無心同伴的生死,隻是看到灰衣老者乃是天人境高手時候,便明白唯有兩人聯手才能一戰,不然,怕自己的下場與同伴一樣。所以,痛波波脫離戰團揮刀斬向海老,而且看到同伴臨死一擊,臉上更是露出笑意,如此殘忍,若能夠斬殺一名天人境高手,一定要生飲他的血,吃他的心。

望著消瘦老者的雙眼,海老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然而橫刀絲毫不改去勢,刺入消瘦老者的咽喉,而就在消瘦老者將要抱住他的一瞬間,海老的身軀仿若虛幻,消瘦老者根本不能感受到海老的存在,臉色頓時大變,可惜不等他再有任何動作,虛幻的海老猛然出現在他身後,抬手一掌拍在他的心口。一刀加一掌,直接讓消瘦老者斃命,而後望向童波波。

麵對同伴的死亡,童波波並沒有悲傷唯有震驚。童波波揮刀砍向海老時候,氣機已將他鎖定,可在同伴被斬殺的一瞬,童波波竟然失去了灰衣老者的氣息,雖然在視線內卻又似不在這方天地,這種感覺讓童波波異常難受,行雲流水的身份也是一陣凝滯。現在,看灰衣老者目無表情的盯著自己,童波波臉色微變,隻是很快就有了決斷,揮手將長刀甩了出去斬向灰衣老者,同時拔地而起化作一陣輕煙飄向遠方,竟是選擇了逃跑。

海老輕輕鬆鬆便將橫刀接住,而看童波波已然遠去也沒有追擊,轉身返回大帳,他的目的終是保護家主陳博寒。

一切說是緩慢其實也就數個呼吸工夫,親眼目睹兩名先天高手一人被殺一人逃離,陳老頭有些發蒙,似不敢相信他報以厚望的兩名先天高手,竟如此輕易被解決掉,然而還有更不好的消息,弓箭手已擋不住江南衛的衝擊了。

沈澶的親衛乃是江南衛精銳,都有著不弱的武功還有不少百戰老兵,此刻心急大都督的安危,擺開軍陣後是悍不畏死的衝了上來,區區數波箭雨過後已短兵相接,江湖人如何再高又怎能抵擋住戰陣?當然,像童波波那樣的先天高手另說。一波衝擊,弓箭手便被江南衛衝亂,而後被分而殲之。

眼看弓箭手就要被江南衛擊垮,自己又未能突破禁軍的防護,陳老頭不免有些著急,同時間也生出不好的預感,或許,在計謀被識破的一瞬間,已經注定了結局。深吸一口氣,陳老頭拔出長刀,喝道:“殺。”冰冷的大喝聲中,陳老頭一馬當先衝向禁軍,期望能夠與身後這批高手一鼓作氣拿下大帳。

此刻,楊征臉色蒼白,氣息也有些混亂,剛才中了消瘦老者一指,雖僥幸保住性命卻傷了肺腑、筋脈,不得已退出戰團。看江南衛即將與禁軍匯合,再看看天刺逆賊不顧所有的衝了上來,楊征臉上有過一絲興奮,喝道:“天刺逆賊這是臨死反撲,兄弟們,殺!”

聽到楊征的大喝聲,禁軍將士齊呼道:“殺。”震耳欲聾的大喝聲中,禁軍的氣勢瞬間攀升不少,凝重的殺氣,讓人望而生畏。江南衛也察覺到這些,氣勢亦隨之高漲,很快便踏平了弓箭手,前後夾擊將天刺逆賊包圍起來。

看到這一幕,薛川平總算送了口氣,走進大帳衝沈澶三人拜道:“啟稟三位大人,天刺逆賊已被禁軍和江南衛包圍,想來用不了多久便可將他們全殲。”

沈澶三人都是心誌堅定處事冷靜之輩,現在猛然聽聞大局已定性命無憂,三人心底還是緩了口氣。望著沈澶,陳柏寒笑道:“沒想到這趟江南之行,還有這麽一場變故,多虧沈老弟指揮若定,才能化險為夷。”

苦笑了聲,沈澶張口說道:“兩位大人奉聖諭出使江南,若不能保護兩位的安危,沈某是萬死難辭其咎,何況若非禁軍精銳,是萬萬擋不住天刺逆賊,說起來,沈某這條命還是兩位大人救下來的,慚愧啊!”

望著兩人,李天念也開了口,道:“如今我們三人算是劫後同生,兩位大人救不必說這些客套話了。”說到這裏稍頓,李天念又轉口說道:“隻是,也不知七王爺怎麽樣了?”

沈澶和陳柏寒都是心思靈通之輩,如何能不明白李天念話中的意思。先說陳柏寒,陳家乃數百年世家根深蒂固,門人弟子遍及天下,而且天下升平,聖上正要仰仗陳家來治理天下,而今中書令魏典年歲已大即將致仕,陳柏寒很有望再進一步成為中書令,從而成為一品大員。沈澶乃是聖上的心腹,調他入江南道既是聖上要掌控天下最富饒之地,亦為錢家,如今錢家之事已經解決,聖上又要整頓江南吏治,怕沈澶也快要回到朝廷執掌要害部門。三人之中,唯獨他李天念是日薄西山,尤其錢老爺子辭世後朝廷已掌控錢家,聖上再沒了顧忌,他李天念離開朝廷不遠矣。

兩人明白李天念的意思又如何,而今大勢如此,他們兩人雖有些唏噓卻也不會為李天念上書聖上,所幸李天念知趣的轉移了話題,陳柏寒便順著他的話說道:“七王爺有勇有謀,應該無礙,這會兒應該快回來了。”

點點頭,沈澶笑著接口說道:“我們幾個老家夥尚且能夠滅掉天刺逆賊,何況七王爺?那位爺可是執掌天衛,身側還是精銳的玄甲衛,絕對無礙。”

就在兩人說話功法,外邊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在禁軍和江南衛精銳的包圍下,這些武林高手氣勢全無,根本沒有多少抵擋之力,唯有幾名頭目尚在負隅頑抗,隻是隨著七王爺楚昊宇的突現,幾人臉上都有過一絲哀傷,楚昊宇出現在這裏,那主人謝東麟呢?

謝東麟那一番話對楚昊宇影響很大,最後更是甘願用死來影響局勢,楚昊宇心中竟是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同時也對影子生出深深的顧忌,連謝東麟這種人物尚且甘願做一枚棄子,自己在他眼中,怕也是一顆棋子而已。雖有萬般想法,楚昊宇卻不敢耽誤,為公為私,沈澶三人都死不得,他必須營救。楚昊宇是一路飛快,看天刺逆賊被包圍才鬆了口氣。

楚昊宇出現沒多久,血衛大軍已然趕到,即便沒有出手隻是站立一側,然而個個沾血,濃鬱的殺氣讓人望而生畏,包括沈澶、陳柏寒和李天念三人。望著一身黑色勁裝的楚昊宇,肅穆的臉龐,幽寂的眼神,這刻,三人似明白楚昊宇為何被稱之為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