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 齊安之敗

馬蹄聲一點點近了,地動山搖的氣勢令不少人為之色變,奈何就在此刻,疾馳的駿馬成排成排的倒下,隻將齊安城下的百姓看傻眼了。就在此刻,有聲音響起道:“娑婆顯靈,殺啊!”大喝聲中,數支人馬衝出,揮舞著冰冷的長刀殺向驍騎營和驃騎營,手起刀落收割者性命。

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淮南道眾將士滿臉都是震驚,不明白怎麽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鐵蹄怎麽在瞬間就倒了下去,唯獨魏江濤眼中露出一抹得意,不過臉上卻是冰冷一片,沉聲喝道:“廢物,傳令黃偉,拿不下齊安府,提頭來見。”

得到軍令,黃偉臉上露出一抹奇異神色,大喝道:“殺!”大喝聲中,黃偉一馬當先衝入敵軍陣營,長長的紅纓槍,槍槍要人性命。

隨著中軍一千五百人馬的壓下,齊安百姓立即起了混亂,很多百姓甚至向後退去,然而退到無路可退時候,隻能拿起刀劍與朝廷大軍拚命。

該是為鮮血激起了血性,或是其他緣由,黃偉臉上露出一抹殘酷笑容,突然揮動長槍將身側一名將領斬落馬下,同時大喝道:“娑婆顯靈,殺!”

看黃偉斬殺同袍,又聽著他不可思議的大喝聲,與黃偉相處多年的一將領傻眼了,直直盯著黃偉問道:“黃統領,你這是……”話不曾說完,咽喉上已多了一柄長槍,隻是一雙眼睛依舊盯著黃偉,滿臉的不敢相信,同時也有著期盼,想聽他解釋。

這刻,黃偉也不再隱瞞,冷笑道:“黃某一家老小皆被大楚所殺,陳兄,你說這是為何?所以,莫怪兄弟。”話到最後,黃偉手臂用力,一槍將他挑了出去,同時揮動長槍斬殺同袍。

看中軍也陷入混亂,魏江濤臉色鐵青,衝身側僅剩的五百人馬喝道:“看什麽看?黃偉叛變,殺。”大喝聲中,魏江濤猛夾馬腹躥了出去,隻不過卻是衝到中軍的後背,揮舞大刀斬向同袍。

魏江濤畢竟是一軍主將,因此,即便很多人不明所以,還是衝同袍抬起了刀劍,何況,這五百人馬大都是魏江濤的親兵。

黃偉的突然叛變,再加上腹背又被同袍砍了一刀,使得中軍徹底混亂起來,而這刻,誰也不知道誰是敵人隻能相信自己,不少將士都被自己人所殺。

站在城樓上看著下方的混亂,絡腮胡壯漢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去如此殘忍,沉聲喝道:“傳令惡鬼,出擊。”

在絡腮胡壯漢的大喝聲中,他身側一將士立即揮動起手中旗幟,而沒過多久,遠方有一隊騎兵飛馳而來,即便隔了甚遠,然冰冷的刀劍在陽光下所散發出來的寒芒,還是讓人感到一股寒意。

鐵蹄越來越近,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卷起天翻地覆的氣勢,讓人忍不住扭頭望去。黑色的鐵甲,黑色的麵具,仿佛地獄的惡鬼突現人間,冰冷的讓人發怵。

很快,黑色洪流便衝進人群,揮舞長刀斬向淮南道眾將士。這刻,淮南道大軍已亂成一團,根本無力抵擋這股黑色洪流,不少將士都慘死鐵蹄之下。兵敗如山倒,終有人選擇了逃離,如同瘟疫的蔓延,不少將士都脫掉盔甲開始逃命。此戰,大楚三千將士,僅數百人逃離,震驚天下。

上京城,傍晚時分,天色雖暗了下來,可隨著一盞盞燈火的亮起,這座千年帝都非但沒有息去反而越發熱鬧,然就在這個時刻,兩匹快馬飛奔而來,大喝道:“淮南急報、淮南急報!”

刺耳的大喝聲中,街上行人紛紛避讓,這可是緊急軍情,誰要是衝撞了可是大罪,要坐大牢的,即便有些權勢是官家子弟也不敢觸這個黴頭,不過一個個似乎消息通靈說道著淮南發生了什麽什麽。

驛馬在長安街盡頭紫禁城停了下來,衝值守將軍喝道:“淮南民變,七王爺加急送來,要立即傳達聖上。”

聽聞淮南民變和七王爺,值守將軍不敢怠慢,匆匆檢查過後便將驛卒帶進了紫禁城,很快,一封手卷便送到了聖上的案頭。

聖上楚昊然正在用膳,看完急報一臉鐵青,揮手便將桌上飯菜掀翻,而從不曾見過聖上如此發火的眾太監、侍女立即跪了下去,一個個匍匐在地上不敢發生任何聲息,大殿內一片死寂,唯有聖上楚昊然急促的呼吸聲。

死一般的寂靜中,聖上楚昊然終是開了口,沉聲喝道:“傳兵部尚書方林,中書令魏典,門下侍中侯知白,中書侍郎陳柏寒,立即入宮。”話到最後,楚昊然抬步離去,沉重的腳步,就似他心頭的憤怒。

皇上急招,誰敢耽擱?很快,方林、魏典一眾紛紛趕到了禦書房,而且眾人都知道聖上怒火正盛,一個個臉色肅然。

看方林四人都到了,伺候聖上多年的小永子對眾人囑咐道:“諸位大人,淮南民變,七王爺加急送來了折子,聖上正在火頭上,千萬莫要再觸怒聖上。”看四人點頭,小永子點點頭輕步走進禦書房,跪拜道:“啟稟聖上,眾大臣都在禦書房外候著。”

這片刻工夫過去,楚昊然已恢複平靜,沉聲喝道:“傳。”

“喳!”應了一聲,小永子躬身退了出去,帶領魏典一眾大臣走了進來。走進禦書房,魏典四人立即跪拜道:“臣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掃過眾人一眼,楚昊然輕聲歎道:“平聲吧,喏,這是小七剛加急傳回的折子,諸位都看看。”

看聖上楚昊然抬起手掌,小永子趕忙上麵接過奏折,小心的遞給了中書令魏典。等四人依次看完,聖上楚昊然張口說道:“諸卿都是國之棟梁,有何看法?”

這四人也確實是位高權重國之棟梁。魏典執掌中書省,中書省乃秉承君主意旨,掌管機要、發布政令,可謂是政務的中樞,而陳柏寒不僅是中書省的二號人物,還是四大世家陳家的家主,不可謂不顯赫。門下省與中書省同掌機要共議國政,並負責審查詔令、簽署章奏,有封駁之權,侯知白掌控門下省,也是重中之重。至於兵部,掌控著大楚數以百萬計的軍隊,而方林家世不凡、戰功顯赫,又與聖上關係交好,在一眾老將紛紛謝世後,隱隱約約已成為兵部第一人。

麵對聖上楚昊然,兵部尚書方林先開了口,緩聲說道:“啟稟聖上,微臣以為齊安民變不足懼。”

頓時,眾人都將目光放在了方林身上,思索著他話中的意思,而聖上楚昊然更是張口說道:“方卿,怎麽說?”

方林顯然早有了決策,立即答道:“回稟聖上,自齊安麻坡縣發生民變後,微臣曾仔細了解過,齊安雖然地處江南富庶之地,卻隻是一個中等郡洲人口不足百萬,齊安府也不過數萬百姓,僅駐守了一哨五百人馬,也該是這個緣由,天刺逆賊才能如此輕易占領齊安府。”

聽到天刺逆賊,魏典、陳柏寒和侯知白眼中都有異色閃過,他們都是朝廷重臣自然知道這群前朝餘孽,可天刺與楚家天衛一樣,在朝臣中都是一個禁忌,誰都不願談起。此刻,方林繼續說道:“得來容易,失去也易?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誰願意成亂臣賊子過刀劍上舔血的日子?所以,隻要大軍壓下,齊安民變定然煙消雲散。如今,七王爺親率彭城大營三千將士趕往齊安,而且七王爺已傳令神機尉出兵,神機尉之精銳,諸位再清楚不過。有七王爺這等統帥,又有神機尉大軍,何愁齊安不定,所以,微臣以為齊安民變無礙,隻是天刺逆賊的深意,倒值得我等深究。”

輕哦了聲,聖上楚昊然張口說道:“方卿有話就直言。”

這刻,方林臉上已沒了剛開始的儒雅,一臉肅然的說道:“聖上,天下已經安定將近三十年,我大楚在先帝和聖上的帶領更是蒸蒸日上步入盛世,而今可謂是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可天刺逆賊明知事不可為卻要大張旗鼓行事,微臣以為,天刺逆賊一要借此事告訴我們,天刺逆賊一直都在從不曾消失,再則,微臣以為與徽州錢家有關。”

在座幾人都是朝廷重臣,雖沒有人明言卻都知道七王爺此行與徽州錢家有關,而方林則繼續說道:“七王爺此去江南固是要整頓江南吏治,也與錢家有莫大關係,而天刺逆賊偏偏在此刻發動民變將七王爺引到淮南,此事就值得商推了。”說到這裏稍頓,方林冷聲說道:“若是天刺逆賊掌控錢家,以錢家的財富和遍及天下的生意網絡,麻煩怕就大了。”

頓時,魏典、陳柏寒、侯知白臉色都寒了下去,他們再清楚不過錢家為天刺逆賊所掌控的後果,根本不是一個齊安郡所能比擬的。此刻,門下侍中侯知白也開了口,張口說道:“聖上,微臣以為方尚書所慮甚是,齊安民變不足為慮,但萬萬不能讓錢家落入天刺逆賊的控製,而七王爺執掌天衛,需盡快趕往徽州錢家。”

不見聖上張口,魏典思索片刻張口說道:“聖上,錢家貴為我朝四大世家,如今錢老爺子病危,老臣以為當派重臣前去探望,彰顯聖恩。”

錢家雖然貴為大楚四大世家,隻是當今聖上登基後,關係一直不怎麽樣,而且錢老爺子久病在榻,自然無人敢提,可現在到了不去不可的地步,就必須要有人提出來。

望著聖上楚昊然,陳柏寒躬身拜道:“聖上,老臣不才,願前往徽州看望錢老爺子。”

陳家與錢家同為四大世家,而陳柏寒又是朝廷重臣,看似最合適的人選了。沉默片刻,楚昊然沉聲說道:“準奏,陳卿就辛苦一趟代朕走趟徽州,由戶部尚書李大人同行。”

戶部尚書李天念是錢老爺子的女婿,由他同行自然就是安撫錢家,同時也要錢家效忠朝廷了。不敢遲疑,陳柏寒立即拜道:“老臣領旨。”

輕點了點頭,楚昊然又道:“魏卿,擬折子,江南、淮南兩道,神機尉大軍,皆聽從孝王調遣,平定齊安叛亂後立即趕往徽州,不得有誤。另外,吏部左侍郎李懷仁暫代淮南道大都督,統領淮南道一切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