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海等人藏匿在暗處,看著城牆上負隅頑抗的慈念劍門一眾人,麵上不禁閃過譏誚的笑意。

“真是愚蠢!他們把自己當救世主了嗎?”

“就十幾個人,麵對數千異獸的衝擊,他們不會覺得他們能守得住吧?”

“愚蠢才好!不愚蠢,我們哪來的機會!”

“等到那個家夥力竭了我們就動手,他再厲害,靈力也不是無窮盡的!”

幾人互相傳音,很耐得住性子,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勾當。

對他們而言,慈念劍門唯一有威脅的,就是那個孤身一人衝入異獸陣中,殺異獸如同砍瓜切菜般的築基劍修了。

不過,再厲害又能怎樣?

下午,這家夥本有殺掉他們的機會,但結果呢?

他們還不是完好無損、安然無恙?

聞飛雙放任他們離開的行為,顯然是助漲了他們的惡膽與氣焰,使得他們更加囂張,愈發的肆無忌憚。

慈念劍門這群傻卵,活該死在這!

……

“師弟!城門要破了!”

感受到手中陣盤激烈的晃動,陸茂大驚。

甄行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城門前。

出劍、出劍、出劍!

好似一架永遠不知疲倦的機器,甄行出劍的速度越來越迅捷。

他握著手中的劍,劍胎如他心髒,劇烈跳動。

現在的他,仿佛化成了一把人形的利劍般。

冰冷,沒有感情。

鋒利,無所畏懼。

堅硬,不曾停歇。

劍光像一道道閃電,在血腥味彌漫的空氣中縱橫交錯。

漸漸的,劍光消逝的速度竟是跟不上甄行出劍的速度。

甄行周遭的劍光越來越濃、越來越密,耀眼的劍光匯集成刺目閃爍的光影。

收割異獸的性命。

……

“發生什麽事了?”

“城外是什麽聲音?”

“血!全是血!!”

城牆外的血,順著城門的縫隙如血河般流淌進城中。

有好奇的人們,爬上城牆,向外看去。

隻看一眼,頓時便腿腳發軟,跌坐在地。

“這……這是什麽?!”

“怪物……怪物!無窮無盡的怪物!!!”

好奇心人皆有之,城牆上一瞬間擠滿了人。

他們看見了恐怖、瘋狂的異獸,自然也看見了一人一劍、固守一城的甄行。

“仙師!仙師在守著城門!”

隻是眼一眨的工夫,他們就看見了甄行的身邊,又多了數十頭異獸的屍體。

若是在看戲或是聽書,仙師的劍術定會讓他們驚豔不已、拍案叫絕。

然而,此時此刻,他們卻是身處災難的現場。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他們心頭。

他們看見仙師身邊壘滿了怪物的屍體,有如一座座小山,但那群怪物的數目,絲毫未減。

仙師剛用劍光,將周遭清理出了片空地,但僅下一個瞬間,這片空地立馬又被異獸們爭先恐後的填滿。

異獸們不知痛、不畏死,一次次拿性命衝鋒。

一命換一劍。

璀璨閃耀的劍光,無法嚇退異獸們分毫。

但凶狠暴虐、不計其數的異獸,也同樣不能逼退仙師半步。

他就像是湍急洪流中,無可撼動的礁石。

衝到他麵前的異獸,似是驚濤似是巨浪,被他以劍一分為二。

奔襲至甄行近前時,異獸們張牙舞爪、凶相畢露。

而與甄行錯身而過後,異獸們再無聲息、冰冷死寂,已成屍體。

異獸們的屍體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朝甄行兩邊瘋狂傾瀉,壘在城牆的腳下。

察覺到什麽,甄行微微皺眉。

若是異獸的屍體再往上堆,那恐怕就將高過城牆……

城牆上空無法插陣旗,防禦大陣甚至比城門處還要薄弱!

他雖然能以一敵百,但卻分身乏術。

若是異獸們越過城牆,闖入城中……

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更為關鍵的是——

甄行停下刺向異獸的劍。

‘有些害蟲,是時候該清理了。’

甄行人在城外,神識卻悄無聲息的掃過了藏在城裏的花旗海等人。

甄行在他們身上做了標記。

白天時,聞飛雙代他們向甄行求情,甄行饒了他們一次。

但很顯然,這群人完全不懂得珍惜……

這來之不易的性命!

……

“花兄!你看!那個家夥的劍停了!終於停了!”

“呼——”

看到這一幕,花旗海總算鬆了口氣。

甄行一人一劍,劍光所到之處,異獸盡皆伏誅……

這氣勢,真的有點把他給嚇到了。

他知道這個家夥很強,但沒想到強到了這種地步。

這個家夥……

真的是和他們一樣的築基修士嗎?

古法築基也沒那麽誇張吧!

眼前之人的表現,甚至讓他聯想到了以築基之境,逆伐化神、大戰百階的那個傳說中的魔子,甄行。

幸好這個家夥拜入了慈念劍門。

慈念劍門的劍,斬妖斬獸,唯獨不斬人。

再鋒利,對他們而言也無任何作用!

尤其是現在,這白癡還因為抵禦異獸之潮,戰至了力竭。

最大的隱患已除!

“行動!兩個築基活取劍胎後全殺!剩下的那群弟子,聽話肯帶路的就留口氣,不聽話的麽……哼!”

……

“甄……韓大哥?!”

束夏煙、束夏彤姐妹,瞧見甄行出劍的動作頓住,心下齊齊一驚。

而後,她們就見無數的異獸趁著甄行劍光停滯的當口,一湧而上,轉眼就將甄行的身影徹底遮蓋住。

此前,隻需一個呼吸的工夫,甄行就能將撲至四周的異獸一斬而空。

但這一次,沒有。

異獸越撲越多、越撲越多。

她們遲遲不見甄行從中執劍殺出。

性子比較衝動的束夏彤,急得差點就要從城牆上跳下去了,好在被姐姐及時拉住。

“小彤,你不要忘了,他可是甄行啊!”

束夏煙傳音妹妹,她相信甄行。

因為除了相信外,她別無它法。

現在的她們還太弱小,貿然下去,除了拖後腿外,起不到任何的用處。

而且城內城外,如今還有陣法阻隔。

……

“仙……仙師……”

“仙師被怪物吞沒了?”

“仙師倒了!”

恐慌的情緒一下子便在民眾之間蔓延。

甄行剛剛的天神下凡,給了他們片刻的希望。

但是,人力終有窮盡時,麵對浩浩****、數之不盡的怪物群,隻是仙師一人,又怎麽可能一直庇護住他們?

“逃!快逃啊!”

“往哪逃?”

整個青萍鎮都已經被異獸包圍。

他們沒有一個出路!

除非……

除非讓仙師帶他們飛渡而出!

富商賈盧念及此,急急忙忙撲至聞飛雙身前,他從袖管中掏出一塊漆黑如墨的玉石道:“仙師!你帶我離開,求求你帶我離開!我來此行商,家人還在等我回去,我不能死在這裏!這是仙玉,是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裏麵藏有仙家秘術!”

有賈盧帶頭,其餘一眾動了心思的人也紛紛湧上來懇求。

聞飛雙記掛甄行安危,抽不出心神應付哀求的眾人,隻顧著傳音陸茂道:“師兄,打開陣法!我去救師弟,去去就回!”

陸茂斷然搖頭。

以聞飛雙的修為,去了怎麽可能還有命回來?

賈盧見聞飛雙不肯答應,接連地又掏出了數件寶貝,皆是修行之物,蘊含著不淺的“法”的痕跡。

正要行動的花旗海見此,麵上不禁一喜,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他一個瞬身出現在城頭,衝賈盧招手——

“來來來,把你拿著的東西借我一觀。”

賈盧見花旗海仙風道骨,瞬息間出現在他的麵前,立馬意識到這也是位能救他性命的仙師,當即依言把一眾傳家之寶盡數遞上。

花旗海接過仙玉,神識注入,發現裏麵竟還真記載了一門功法,雖然不是那老頭吹噓的仙家秘術,但也是一門品階不低的神通,當即心下暗喜,卻絲毫不表露在明麵上。

“呸!無恥老兒,竟敢拿垃圾貨色糊弄老夫!”

花旗海不動聲色的將仙玉收入囊中,其餘之物則是重重往地上一摔,甩手將賈盧一巴掌拍死。

“???”

仙師殺人了?!

聚在城牆上苦苦哀求想要離開的一眾人,頓時害怕得連連退卻,生怕步賈盧後塵。

花旗海的突下殺手,聞飛雙見之也是大驚,甚至想救人都反應不及。

“道友,你、你……”

“你什麽你?”

花旗海從儲物袋裏丟出了把“取胎”專用的匕首,扔至聞飛雙身前,

“不想弟子們死的話,就乖乖把自己的劍胎取出來,快點!”

花旗海話音剛落,城牆上驚叫聲頓時此起彼伏。

聞飛雙扭頭一看,竟是一眾弟子被花旗海的人用劍架在了脖子上。

“你!你……白天的時候,我已經讓師弟放你們走了!你們為什麽……”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我們是不是還要給你分潤點功勞啊哈哈哈!”

花旗海猖狂大笑。

他的一眾狐群狗黨亦是得意。

“哈哈,花兄,你說得果然沒錯,這慈念劍門,還真都是一群傻逼!”

“動作快點!”花旗海催促聞飛雙。

城外的異獸們越聚越多,此地不宜久留。

聞飛雙麵色一陣青一陣白,她心頭充斥滿了於事無補的後悔。

白天時,她倒不是心慈手軟,她隻是怕師弟殺了他們,身染殺孽、劍胎出現碎裂。

不,就是心慈手軟了……

至少也該廢了他們的修為才是!

若是這樣做了,何至於此!

如今,師弟在城外生死未知,而異獸越聚越多,縱使掌門師兄全力支撐陣法,大陣破碎也是遲早的事……

既如此!

聞飛雙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她緩緩朝花旗海扔出的匕首走去。

“師妹!不要!”

陸茂看見這一幕,目眥欲裂,隻是手中抓著陣盤的他,卻不敢有任何動彈。

大陣一旦停下運轉,整個城裏的人全都要死!

也包括花旗海等人……

嗯?!

包括花旗海等人?

要不……

就讓大陣停下運轉?

腦海裏一刹那間閃過了這個玉石俱焚的念頭,陸茂的劍胎上,隨即便誕生出了一縷清晰可見的黑氣。

‘不可!這樣,全城的無辜百姓都要陪葬……’

陸茂做不到。

隻要撐到劍仙宮來援,城中之人是能夠活下去的。

他咬緊牙,眼眶泛紅,繼續維持陣法。

劍胎上的黑氣恍若蒸發般,瞬時消逝一空。

……

聞飛雙將匕首抓至手中。

她體內的劍胎膨脹、收縮,膨脹、收縮。

每一次膨脹,都比上一次更加劇烈。

每一次收縮,都比上一次更加死寂。

見聞飛雙老老實實舉起匕首,花旗海等人還以為聞飛雙乖乖就範了,麵上**漾著勝券在握、輕鬆愉悅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他們猛地察覺到不對——

“等等!這臭娘們,居然想引爆劍胎?!”

“住手!不想弟子死的話,就給我住手!!!”

……

城外,演戲假裝力竭的甄行,瞧見這一幕,亦是驚訝。

聞飛雙的選擇出乎他的意料。

看來這位,倒並非是自己原先以為的,完全隻知逆來順受的朽木。

是被慈念劍胎給限製了啊!

但是劍胎——

又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甄行決定給門中之人,好好上上一課。

他要教會她們慈念劍胎真正的用法!

……

“師姐!不可!”

城外,絢爛的劍光在異獸群中衝天而起。

“師弟?!”

感受到那股熟悉凜然的劍意,聞飛雙下意識就停下了“爆胎”,扭頭朝城外看去。

“艸!那個家夥還沒死?!這都沒死?!”

花旗海被甄行的“死而複生”嚇到,心弦一顫,頓時麵目扭曲,大聲吼道——

“先殺一個!給他們點警告!”

慈念劍門的弟子全在他們手上,人質足夠多。

花旗海話音落下的瞬間,自己亦是提劍撲向了聞飛雙。

這個女人太不聽話了!

他要斬斷這女人的雙手,作為教訓!

“師姐,小心!”

“師弟,小心!”

甄行和聞飛雙幾乎是異口同聲。

麵對撲至眼前的異獸,甄行不為所動,他手掐劍訣,指向城牆。

頓時,花旗海等人手中的劍嗡鳴震顫,盡皆脫手。

“什麽?!”

他們手中的劍全都飛向了甄行,似是在響應甄行的呼喚。

隻是與此同時,異獸碩大的爪子,也一巴掌拍至了甄行的麵上,甄行的半張臉瞬間便血肉模糊起來,叫人瞧之心驚,目不忍睹。

“師弟?!”

“小師叔?!”

劍門上下,齊聲悲鳴。

師弟(師叔)是為了救他們才……

甄行對自己“被毀容”了的臉,卻是絲毫未去在意,他隨手從兜裏摸出了一個銀白色的麵具,扣在臉上,就仿若無事發生過一般。

而麵具下的甄行的臉,也確實是“無事發生”。

他的五官恢複帥氣,英俊奪目,該死的迷人。

係統的維護瞬間結束——

【叮!】

【本係統竭誠為您服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