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那樣糟糕的一幕,甄行與束夏煙在回去的路上,都變得有些沉默。
“我……我之前完全沒想到牧大哥……牧大哥他是這樣的人……”
臨到束府,束夏煙才終於語聲幽幽的憋出了這麽一句。
甄行心想——
這特麽誰能想得到啊?
他看牧耳這麽一心地想撮合他和束夏煙,其實也猜到了牧耳大概已經心有所屬,但……
誰特麽曉得他是對一匹馬情有獨鍾啊!
甚至……
甚至公然在大庭廣眾下強勢“出櫃”。
對此,甄行那是既震驚,也欽佩。
這勇氣,這覺悟,特麽的是個狠人啊!
“我……我想支持牧大哥……”
束夏煙心下糾結半晌,忽而開口,似是下定了決心。
為了表達支持牧大哥的誠意,她決定明天就去找牧大哥把婚給退了!
“支持他嗎?”
甄行微微沉吟一聲,忽然想起了牧耳之前說的,‘他和束夏煙一直互視對方為兄妹’這話,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牧耳為了束夏煙的終身大事,這幾天連番給自己和束夏煙牽線搭橋。
而束夏煙為了牧耳的幸福,連將來的嫂嫂可能是匹馬,她也絲毫未感介意。
這真摯的兄妹之情,不禁叫甄行動容。
“韓大哥,牧大哥他愛上一匹馬,有錯嗎?”
“這……應該沒有吧?”
在甄行穿越來之前的世界裏,有愛蜥蜴的,有愛鱔魚的,有愛羊的……
經曆過信息轟炸的年代,他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更何況,這裏還是仙俠位麵,一匹馬若是能修成正果,化夣成人身與牧耳子孫滿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了讓自己退婚的理由更加正當,束夏煙邊點頭,邊繼續說道——
“就是呀,牧大哥愛馬,就和我愛韓……就和我們愛心愛的人一樣,我們沒有比他愛得高貴,他也沒有比我們愛得低賤,這兩種愛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不同。甚至,他為了自己的愛馬,願意犧牲自己的聲名,忍受世人的誤解,堵死自己的後路,他的愛之深,恐怕已經超過了這個世上的絕大多數人!”
束夏煙說著說著,自己已經信了。
她決定明天就上牧府,取消婚約,為牧大哥真摯的愛情全力應援!
聽到束夏煙分析得這麽透徹的一番話語,甄行也收起了“看笑料”的心思。
在和牧耳短暫的相處時間裏,他能判斷得出來,牧耳是個好人。
這幾天,牧耳光給甄行送補品與禮物,就送了不計其數,還天天破費請甄行吃飯。
甚至甄行與束夏煙約會的所有開銷,牧耳也全都主動買單。
人家對自己這麽夠意思,自己也不能毫無表示!
甄行向來便是古道熱腸、樂於助人的性子,他被束夏煙說動,決定幫牧耳一把!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要給那匹馬,一個化形成人的機會!
……
夜色深沉。
嚴建一個人拖著馬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車上的少爺與馬,拉回了家。
聽聞了此事的老夫人已經氣暈了過去。
老爺則是一整宿的沒合眼,拄著棍棒,就在等自己的不孝兒砸!
“去提桶水過來,弄醒他!”
牧家在青定鎮上也是書香門第、體麵人家,身為家主的牧茂實何時承受過此等的屈辱!
他兒子牧耳今個兒幹出來的事,簡直是叫全族上下蒙羞啊!
牧耳的昏迷是體力不支,但藥力卻仍舊尚存。
如今被水潑醒,他通紅著眼睛環顧一圈,瞧見邊上曲線優美、肢體健壯的馬兒,一個沒忍住,再一次興衝衝撲了上去。
“孽畜!孽畜啊!!!”
把牧茂實急的,提著棍子就衝上去對著牧耳一頓亂抽。
被牧耳伺候得正帶勁的馬兒見狀,“哼哧哼哧”喘了兩聲粗氣,亮出蹄子,一腳踹飛了牧茂實。
它跟了牧耳那麽多年,早已經有了感情。
更何況如今一人一馬又進一步,正式確定了關係。
它不允許別人,傷害它的牧耳!
“好、好大的膽!來人,給我把這匹欺主的野馬拿下!”
牧茂實重重摔到在地,指著大馬,指尖顫顫,怒而喝道。
“滾開!都給老子滾開!”牧耳卻興致正盛,不願從馬上下來。
“孽子!孽子!!!”
牧家這一晚的燈火,徹夜未熄。
最後,據說連不怎麽過問家族事務的牧老太爺都被驚動,氣昏過去了三次。
“失心瘋”了的牧耳被護院五花大綁,押去了祠堂。
而那匹妖馬,則在差點被眾人亂棍打死時,被一神秘高手出現救走。
那位神秘高手自然就是甄行。
他在救下馬兒後,用隨手從牧家順來的銀針,賦予了這匹大馬三階的妖紋。
“我就隻能幫你到這了!剩下的,得靠你自己努力!”
甄行留下一本連夜默寫下來的妖族極品雙修功法,《天馬行空卷》。
若是牧耳和這匹馬真的成了,那就算是甄行提前給他們倆送上的大婚賀禮。
做完這些,甄行瀟灑離開。
深藏功與名。
……
在青定鎮上,小日子悠哉。
不知覺中,時間又是半個月過去。
這半個月裏,牧耳與馬的故事,成了鎮上之人,茶餘飯後的經典笑料。
牧家自知無顏麵對親家,主動上束家退婚。
甄行之前一直認為,束夏煙對他的好感,是緣自於他身上“對妻特攻”屬性的影響。
然而牧家現今都已經退婚,束夏煙對他的態度卻還是一如既往。
孤男倆女共處一府……
不行,再這樣下去,遲早得出人命!
就在甄行為此感到擔心之際,慈念劍門的仙師,終於來了。
來者修為不高,練氣……
才練氣七層?
束夏煙喊她藍茵師姐。
……
“藍茵師姐,師傅她人呢?”
原本約定好的,是師傅聞飛雙來接她。
束夏煙還想把甄行順帶著介紹給她的師傅。
“師傅最近獲知了一個有關於極品天道的消息,和掌門一同前去確認真假,一時半會兒抽不開身,就將你的事托付給了我。”
胎心清禁體若是沒有適配的功法,在成年之前,不宜修行。
這也是為什麽慈念劍門明明已經收了束夏煙為徒,卻遲遲沒把她帶回宗門裏去。
留下的功法,也隻作強身健體之用。
當然,這其中也有部分是束夏煙自己的要求。
在邁入修行前,她想盡可能的留在家中,多陪一陪妹妹。
……
入夜。
一想到明日就要分別,妹妹束夏彤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她抱著枕頭,敲響了姐姐的房門。
姐妹兩已經許久未一起睡過,今日算是難得。
“姐姐,我喜歡韓大哥!”
“誒?!”
本想在最後一晚,和妹妹好好的暢談一夜,緩解離別的愁緒。
沒想到妹妹不講武德,開口便是雷擊。
把束夏煙一下給整不會了。
“我知道,姐姐你也喜歡韓大哥。”
“我、我沒有……”
束夏煙下意識否認。
“姐姐,你騙人,我都聽到你的心跳聲了。”
“這麽響嗎?”
束夏煙嚇了一跳,她怎麽自己沒聽到?
“騙你的啦,嘿嘿。”
看著妹妹狡黠地衝她眨眼,束夏煙立馬意識到自己上了妹妹的當。
對方套話大成功。
“有……有這麽明顯嗎?”
“你們天天一起出去約會,隻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裏!你說明不明顯!”
姐姐居然還好意思說。
“對、對不起啊……”
父母時常不在家,家中除了傭人外,平時幾乎就隻有姐妹倆。
姐妹的感情因而分外要好。
“對不起什麽?對不起約會的時候沒加我一個嗎?”
“……”
束夏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妹妹卻是話鋒一轉,忽而問道:“姐姐,你的事……和韓大哥他說了嗎?”
“……沒。”
這也是束夏煙正愁著的事情。
束二小姐咬了咬嘴唇,突然從被子裏伸出手,牢牢捂住姐姐的眼睛。
她不想讓姐姐看見她現在害臊的模樣。
雖然燈光很暗。
雖然她用被子擋著。
“那姐姐,我……我幫你代勞可以嗎?反正我們是一家人嘛。”
“啊?!”
……
劍河秘境。
“聞飛雙,你沒去青定鎮?”
看著與自己一同闖入劍河,爭奪機緣的慈念劍門女修,姚眾故意說出這話,讓對方分心。
“關你什麽事!”
聞飛雙冷冷說道,心下卻也詫異對方居然知道自己原定好的行程。
“你該不會是派了你的徒弟去吧?哈哈哈哈,那你可真是好運,就這樣撿回了一條小命!”
“你什麽意思?!”
“嗬,你還記得上半年,你們和劍仙宮弟子一起剿滅的銳黯宗嗎?他們有兩位長老,當時正好在外執行任務,逃過一劫,惹不起劍仙宮,尋仇便隻能找你們,嘿嘿……”
“我們慈念劍門未殺一人!”
“廢人修為,可比殺人更加殘忍!”
姚眾沒在說謊,聞飛雙聽得出來。
隨著對方透露出的消息越來越多,聞飛雙已經沒了爭奪極品道基的心思。
機緣沒了還可以等下一次,但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她停下前進的步伐,提劍轉身,毅然離開。
希望能夠趕得急!
……
青定鎮。
“等了這麽久,居然隻等來了一條小魚!”
沃龍、馮杵站在青定酒樓的樓頂之上。
立於此處,恰能方便他們一眼將束府景況收入眼底。
“那要不要殺?殺了,恐打草驚蛇。”
“管那麽多呢!現在不殺,難道白白放他們回慈念劍門?”
“說得也是!”
倆銳黯宗的殘孽意見達成一致,目中閃過陰冷的狠芒。
正在兩人準備展開行動時,沃龍懷中的“感道枝”忽而猛烈顫動。
“等等!這附近,竟有極品天道存在的氣息?!”
沃龍說著,從懷中抽出感道枝,感道枝一陣飛速旋轉,枝頭最終指向了牧府。
“殺慈念劍門那丫頭的事暫且不急!一個練氣期而已,想殺隨時都能殺!但極品天道的機緣,卻可遇不可求!”
“沒錯,走!”
沃龍、馮杵當即調轉方向,連續數個起落,朝牧府飛速掠去。
兩人順著感道枝的指引,來到了牧耳的房門之外。
“就在裏麵!”
兩人對視一眼,正要行動,沒想到,卻被一匹馬搶在了前頭。
那匹馬當著他們的麵,踹開了房門,閃身進屋,又閃身出來。
屋內,麵黃肌瘦的牧耳,被馬兒一蹄子踹暈,馬尾一甩,就將其扔在了背上,直接抗走。
這一套擄人的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可以看得出來,這賊馬早已經做了不下數遍!
“艸!師兄,這匹馬,居然想搶奪我們的機緣!”
“哼!一個四蹄子的畜生,它也配?!”
沃龍、馮杵迅疾出手,目標赫然是馬背上的牧耳。
“這病秧子的身體裏,被種下了極品天道的種子!”
“哼,看他一副皮包骨頭的要死模樣,天道種子給他無異於是浪費!”
天道機緣,有德者居之!
兩人誰也沒有留力,一出手,赫然就是奪牧耳性命的殺招!
……
“?!”
這兩個人類,居然想殺我的男人!
馬兒震怒!
半月前,它喜獲真愛,然而卻被老丈人不喜,棒打鴛鴦,欲取它性命。
好在“恩師”及時出手,將它救下,還傳它無上功法。
留下功法的甄行不知道,學了這門功法的馬兒也不知道——
妖族極品雙修功法《天馬行空卷》,雖然被稱為極品雙修功法,然而卻已數千年沒有妖能夠真正修得這門功法的精髓。
這本功法的精髓乃是“人困馬乏”!
沒錯,這門妖族雙修功法,需要的不是妖與妖的雙修,而是人與馬的雙修!
半個月來,馬兒采補了牧耳不知多少次,修為如坐了火箭一般飛速提升!
它天生就是修行這門功法的料子!
……
‘不許碰我的男人!去死去死去死!全都給我去死!!!’
馬兒雙蹄立起,嘶鳴一聲,天空中,一座人馬道門轟然落下。
這一幕太過離譜,直把藏在暗處的甄行都給看傻——
“這……這尼瑪什麽情況?!”
“我就隻是給它隨便刻了個妖紋,隨便留了本功法啊……”
“難道……難道這就是真愛的力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