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行答應了楚南不殺應鵬祖,他覺得自己沒必要在這裏食言。
主要也是應鵬祖作為對手而言,甄行如今是真的看不上眼。
實力太次了!
虐菜,是弱者幹的事情。
像他這樣的強者,拔劍就應斬向更強者!
於是,他好心好意再次開口——
“應兄,誤會一場,我可以解釋。”
“解釋?等你去陰曹地府後,再向我的芒奇賢弟好好解釋吧!”
應鵬祖壓根不懂珍惜甄行的“高抬貴手”,隻知嗷嗷叫的一個勁朝甄行發起自殺般的衝擊。
在原作中,應鵬祖死於楚南之手。
甄行擔心自己在這裏殺掉應鵬祖,會改變後續的劇情。
雖然現在的劇情就已經足夠麵目全非了……
但甄行身為一個擁有良好素養的演員,肯定還是想著能按照劇本來就按照劇本來的。
可惜,天不遂人願。
……
“初!給我死!”
應鵬祖妖力催動,妖紋覆麵。
他拳頭通紅,猛然脹大,手背上青筋暴突,曲張虯結有如怒龍!
雙拳攜勁風,呼嘯著朝甄行砸來。
甄行實在懶得和他打。
就算現在他無法催動道韻與靈力(道韻不能催動,靈力其實可以,但沒有道韻的掩護,單獨催動靈力,太過明顯和張揚,很容易暴露出他人類修士的身份)。
甄行哪怕單單憑借著肉體之力,其實也能幹淨利落的解決掉應鵬祖。
隻看他想不想。
……
樓上一眾妖,看著甄行麵對應鵬祖狂風驟雨般的攻擊“節節敗退”,各個神情悠哉,舉杯推盞,侃侃而談。
“初大師畢竟是喚紋師,拳腳上的功夫,終究還是差了些啊。”
“這應鵬祖倒也真是可惡,我們好好的宴請初大師,他非擱這瞎添亂!”
說這話的人是齊蒙,話裏一副替甄行打抱不平的樣子,然而麵上的神情,卻絕非如此。
“初”要是死在這裏,他們齊家樂見其成。
活著的“初”,他們願意結交。
但一個死了的“初”,他們其實更希望看到。
一個樹先生,喚紋院在皇庭的話語權就已經足夠大了。
再多一個“初”?
沒這必要!
“既然這擂台都已經打起來了,老規矩,下注下注!”
“壓應鵬祖!”
“應鵬祖!”
“應鵬祖!”
清一色的壓應鵬祖。
不得不說,芒家在天綠城的經營確實穩固。
在座的妖族,除了少數知道些甄行的底細外,絕大部分妖,都對甄行逆斬妖王一事一無所知。
這也不怪他們,一來,芒家情報封鎖的到位,二來,這幾日接連發生了好幾件大事。
皇城的各大家族,注意力盡皆是放在了天妖之池,以及女帝的六階妖紋上,哪有什麽功夫關注遠在邊境的天綠城發生的雞毛蒜皮的小事。
齊蒙見大家全壓應鵬祖,這局開不起來,索性換了種玩法。
“那大家猜一猜好了,我們的初兄,能在應鵬祖手下撐過幾招?”
“三十招!”
“四十招!”
“五十八招!”
大家看見擂台上,“初”雖然被打得“疲於應付”、“無法還手”,但觀他的身法,卻是頗有玄妙,倒也應該能撐上一會兒。
大家普遍壓的是三十招到百來招內。
直至楚南出聲,喊出了一個與大家截然不同的答案——
“一招,我猜是一招。”
楚南的聲音斬釘截鐵,立即招來了眾人詫異連連的視線。
“啊?”
“這位是……”
“你是……啊!你是初兄身邊的綠龜兄是吧?”
沒想到啊!
連同為南疆妖族的好兄弟,都那麽不看好“初”,眾妖一時間笑得更歡了。
“不過,綠龜兄,應鵬祖這會兒都已經出到第十三招了,你猜一招,這不是給兄弟們送錢嗎?”
一群傻逼!
楚南看著這群兩麵三刀的妖,大為不屑。
甄畜當麵時,他們各種馬屁拍得天花亂墜,阿諛奉承一套一套。
而待到甄畜上了死鬥擂台,他們卻又一個個的態度大變,巴不得甄畜現在就死。
楚南羞與他們為伍!
“我的一招,是壓初贏!初殺應鵬祖,隻需一招!”
楚南話音落下,歪起嘴角。
一眾妖聽得不敢置信——
“什麽?!”
“瘋了?”
“讓他壓!讓他壓!”
“你壓多少!”
楚南沒有說話,以行動代替。
他掏出碧綠刀,甩手丟至桌上。
刀身碧綠,閃爍鋒芒。
刀刃隻是稍微挨到了那麽一點桌麵,桌麵立馬崩成了齏粉。
好在酒樓地板,用的是上好的千年玄木,不然,指不定也得被碧綠刀戳出一個大洞來。
但饒是如此,刀尖也利落地插入進了玄木地板中,深達一指!
“大道至寶?!”
齊蒙離得近,最先看出了這把寶刀的底細。
“什麽?大道至寶?這把綠刀竟是大道至寶?!”
在座的各位,雖然俱是來自各大世家,身份顯貴,但仍有大多數,長這麽大都沒親眼見過一次此等的寶貝!
而楚南隨隨便便拿了出來,甚至不以為意的將其用作押注的籌碼,怎能不讓他們驚訝?
一眾妖,看著碧綠寶刀,垂涎欲滴,簡直挪不開眼睛!
“大道至寶,居然是大道之寶,好想摸一摸……”
“這等寶刀,若是能讓我用上一次,我今生無憾!”
“好刀配英雄!這把刀,少爺我要了!”
……
楚南看著自己的愛刀,被這麽多妖圍觀、渴望,心下竟是也生起了一種別樣的、酣暢淋漓的快感!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他悟了!
自己的愛刀被旁人覬覦、被旁人窺視,大庭廣眾之下被眾妖你一言我一語評頭論足,竟也是冥冥中的契合了綠的意境!
他的綠道,又雙叒叕精進了!
等等!
既然這樣都能提升綠道……
那自己本該要殺的應鵬祖,被甄行當著自己的麵,硬生生殺掉……
這算不算也是被綠的一種?
楚南最近總感覺自己的綠道精進得又快又莫名其妙……
但是——
不管了,隻要精進,就是好事!
……
齊蒙看著碧綠刀,其上道韻環繞、道則加身,眼睛都一下子忍不住綠了!
若是能把這等至寶借此拿下,獻於族中……
他心思動了動,立馬看向楚南,高聲放話道:“龜兄,買定離手!你既然以此押注,那可就後悔不得!”
齊蒙一副公允的樣子提醒楚南。
楚南哪看不出他的意思,當即冷笑一聲:“後悔?我為什麽要後悔?”
話音落下,楚南頓了頓,目光從籌碼桌上一掃而過,麵露不屑道:“隻是,我連大道至寶都掏出來了,你們這些籌碼,未免也太不夠看了吧?”
這場賭鬥,大家一致認為應鵬祖會勝,兩方的賠率本就相距甚大。
齊蒙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他拍了拍手,招來下屬,略作吩咐。
下屬領命離開,前去籌措賭資。
這場死鬥,初必死無疑!
而這把寶刀,他誌在必得!
……
視角回到擂台上。
“初!還手啊你!一個勁的躲閃算什麽雄妖!”
說話的功夫,應鵬祖已是出到第三十三招!
而“初”仍舊是一副“疲於躲閃”、“無力還手”的“可憐”模樣……
不,真的是這樣嗎?
七層之上的看客們,察覺到古怪,神色已經漸漸的變得不對了。
三十三招,應鵬祖雖然看似攻勢凶猛,有如狂風驟雨,打得密不透風,但實則卻是分毫也沒傷到“初”!
“應兄,我真的無意與你為敵,我和你妻子的事,本就是子虛烏有,你莫要叫人利用了才是。”
甄行好言相勸,直到這時,他都沒有動真正的殺心。
他知道芒家的算計,不就是想把應家,也推到他的對立麵去嗎?
此時此刻,下殺手不難。
難的,是怎麽忍住。
“別廢話了,初!上了擂台,除非分出勝負,不然我們誰也別想出去!”
“那我認輸,應兄實力高絕,初某不是對手,甘拜下風!”
甄行再一次遊刃有餘地閃躲開應鵬祖的攻擊後,一個踏步,拉開距離,雙手抱拳,朗聲開口。
……
如果說,七層的眾妖們,因為參與了賭局的緣故,大多都站在應鵬祖這一邊的話。
那麽七層之下,尤其是七層之下的女妖,則幾乎全都在短短的時間,便盡皆成為了甄行的鐵杆擁躉——
“哇!他真的好有型啊!”
“認輸都認輸得這麽帥氣!”
“那個應鵬祖,真是可惡!咄咄逼人!這位初公子被他逼上擂台,從頭到尾都在跟他好好說話,他卻偏不聽,隻知訴諸蠻力!”
“這不就是人類常說的什麽秀才遇到兵嗎?換作我是初公子,麵對這等情形,肯定早被這隻臭大鵬給激怒了!初公子真的好有涵養!好友風度!我好喜歡他!”
……
擂台上,應鵬祖聽著周遭女妖們各種罵他的聲音,險些吐血!
有沒有搞錯?
你們的三觀是跟著五官走了嗎?
他綠了我誒!他綠了我!
我才是受害者!
他都把老子綠了,還什麽涵養?還什麽風度?
世上還能有這種道理?!
應鵬祖看向一舉一動都透露著瀟灑帥氣的甄行,殺心更盛!
這個混蛋,全程被老子壓著打、命都要沒了,居然還不忘裝逼耍帥?
雖然很不甘心,不過應鵬祖卻不得不承認,這畜生,帥是真的帥啊……
艸!
今天老子殺你,不僅是為了我自己,還是為了全天下的男性!
“白癡!死鬥擂台上的勝負,唯有分出生死!認輸?你以為認輸有用嗎?”
應鵬祖伸手一招,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喚出長劍,握至手中。
劍氣吞吐,鋒銳凝實。
“隻有分出生死才行嗎?”甄行麵露遺憾之色。
“當然!”
應鵬祖見了,還以為是甄行終於認清了現實、放棄了掙紮,
“初,你認命吧!一味的躲閃,隻會讓你死得更加難看與狼狽,如果我是你,我就算死,也是站著死!至少還手一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我當作玩具般戲耍!”
玩具?我?
甄行不知道應鵬祖的自我感覺哪來得這麽良好……
我讓了你四十二招,你一下都沒摸到我,你覺得是你在戲耍我?而不是我戲耍你?
這妖的腦子大抵是有些不太好使。
但即便如此,自詡善良的甄行,還是願意給應鵬祖最後最後一次機會——
“應兄,不如我們就此停手?你不用擔心出不去,這個陣法雖然看著玄妙與牢固,但也不是不能破解。”
甄行有係統在手,破個陣法而已,喝水一樣。
甄行有心放應鵬祖一條生路,奈何,應鵬祖不知珍惜。
他聽甄行這麽說,心下一驚,自以為終於弄懂了甄行一直和他說話,並且隻躲不攻的原因。
原來,這臭小子是在拖延時間啊!
沒錯,這陣法雖然玄妙,但並非不能破解!
若是等到此間的消息傳到樹先生那裏……
雖說上了擂台生死自負,但萬一樹先生及時趕到,從外部破解了陣法……
不能再陪他耗下去了,以免夜長夢多!
念及此,應鵬祖目中殺心更盛,他扇動雙翅,擂台上狂風驟起。
甄行瞧見這一幕,自知應鵬祖是鐵了心的想要尋死了。
甄行微微搖頭,心下歎道——
楚狗,不要怪我,我真的已經盡力了。
這應該總不能算我食言吧?
他雖有好生之德,但也架不住應鵬祖的取死之道更勝一籌啊!
“罷了罷了,應兄,你去了那邊後,自可問問賀雅,我到底與她有沒有瓜葛。”
話音落下,甄行看下應鵬祖。
這一次,麵對應鵬祖氣勢洶洶、傾盡全力的一招——
甄行沒有躲。
……
天碧酒樓第八層。
是的,這棟看似隻有七層的酒樓,其實還有一層,藏於七層之上。
包廂中。
一妖女婦人扮相,衝帷帳之後的那道嫋娜倩影垂首問詢道:“小姐,妾身好奇,初公子認真的話,這應鵬祖能在他的手下撐住多久。”
“三。”簡潔清脆的話語,從帷帳後緩緩飄出。
“三招?”
這麽強?
何璿看得出來,這位化為名“初”的人類修士,現在可是被樹怯靈壓製著自身的天道。
一個修道的人類,單憑肉體實力,能三招殺死以肉體強悍著稱的應家三蛻境?
這怎麽可能!
“二。”
就在何璿心下驚訝之時,她聽見小姐的聲音再一次的於她耳畔邊淡淡響起。
接著是——
“一。”
“誒?!”
不是三招,而是倒數三聲嗎?
何璿連忙扭頭,朝擂台上看去——
擂台上,狂風仍舊呼嘯。
應鵬祖手執長劍,身子驀然軟倒。
而“初”呢?
他站立原地,衣襟獵獵。
身影似鐵鑄,風吹不動。
“所以我都說了我認輸了嘛,真是的。”
全場一片寂靜。
唯有“初”蔚為無奈的聲音徐徐響起。
似是在衝著應鵬祖的屍體微微抱怨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