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所說的那個血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我小時隨師傅見過的那塊。我師傅是個江湖客,醫卜星相,無一不精,但造詣最高的,還是鑒定玉器。我是孤兒,被師傅收養,跟隨在他老人家身邊做了入室弟子。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是六十年前事了,我才十二三歲。師傅年齡大了,落葉歸根,回到了南江市。當時,日本剛剛投降,百廢待舉,南江古城剛剛經過戰火洗禮,殘磚斷瓦,哀鴻遍野,甚是淒涼。南江市有個名門望族,當家的熊老太爺年輕的時候與師傅是至交好友,尋上門來,設宴款待師傅。

“酒過三巡,耳熱酒酣之際,熊老太爺與師傅附耳低語,原來,他想請師傅去鑒定一塊玉。按理說,以熊老太爺的財勢,請個鑒玉的行家,並不難,他卻執意要請師傅,這反而讓師傅起疑。師傅婉言謝絕,熊老太爺執意不肯。好說歹說,終於還是抹不過情麵,師傅終於答應了他。

“我記得很清楚,兩天後,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雨下得很大。熊老太爺帶了五六名隨從,領我們去鑒玉。一路上,熊老太爺都在和我師傅嘀咕,我在旁邊,聽不親切,隱隱聽到熊老太爺說多加小心,對方是個棘手人物。無論事成與不成,都要迅速撤離。我隨師傅久了,知道他的脾氣。師傅雖然表麵上點頭稱是,唯唯諾諾,心裏肯定很不以為然。他這輩子,最好麵子,行走江湖,什麽風浪沒有見過這次鑒玉,卻仿佛偷雞摸狗般鬼鬼祟祟,已經讓他大為不快。熊老太爺並沒有帶我們回他的豪宅,而是出了南江城,穿過十幾裏的山路,到了一座小廟前。小廟十分破舊,東倒西歪,在大雨中似乎隨時會倒塌,早就沒人供奉香火。

“熊老太爺在外麵高呼了幾聲,裏麵傳來咳嗽聲,門開了。熊老太爺領著師傅與我進去,隨從們留在廟外。小廟的角落裏,有一張破爛草席,蜷縮著一個人影,燭光昏暗,看不清麵貌。熊老太爺走上前,與他低聲商量了半天,這才拿到一個小盒,連忙遞給師傅鑒定。

“師傅接過小盒,小心地打開,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師傅看慣了各種奇珍異寶,眼界很高,一般的玉器,根本就不放在眼裏。而當時,他本來就有心理準備,卻也禁不住出聲,那盒中的玉器,其珍貴可想而知。師傅叫了聲千年血玉,手中的小盒中散發出輕淡柔和的血色光芒,將師傅的臉映照得血紅。

“師傅細細鑒定,玩賞了很久。蜷縮在地上的影子咳嗽了幾聲,師傅這才依依不舍地遞給熊老太爺,點了點頭。熊老太爺大喜過望,解下背在身上的包裹,遞給黑影。黑影打開包裹,金光四射,原來全是金條,起碼有幾百兩。黑影卻沒半分歡喜,反而沙啞著嗓子說那塊血玉隻是暫時押在熊老太爺手上的,以後一定會來贖回。熊老太爺滿臉堆笑,說那是自然,急忙告辭出廟。出廟後,我們十萬火急地往回趕。奇怪的是,他的隨從卻沒有跟來。後來,我才知道,那幾個隨從,全是熊老太爺請來的殺手,他想殺人滅口。師傅很不讚同熊老太爺的做法,認為那個黑影,是個極度可怕的人,這麽做,不但不會成功,還會引來殺身之禍。隻是熊老太爺一意孤行,師傅勸他不動,一氣之下,與他分道揚鑣,帶我返回小廟,想要阻擊殺戮。”

聽到這,方媛再也忍不住了:“結果呢那個人死了沒有”

“結果結果”鍾伯的身子竟然微微顫抖,眼中現出一絲驚慌,那麽多年前的事,至今還心有餘悸。他歎了口氣,說:“我們回到小廟,正看到那五個人從小廟裏跑出來,一個個渾身是血,仿佛瘋狗般自相殘殺,刀鋒過處,血肉橫飛,殘肢斷腳。即使他們腳斷後倒在了地上流著鮮血,依然滿地亂爬著相互追殺。鮮血把地上的雨水都染紅了,沒過多久,五個人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