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蘭姐倆正在屋裏補覺,就聽到外麵的門被踹的直響,嚇了兩人一跳,張秀枝警惕的看著門外不敢吱聲,張秀蘭下了地。

“誰啊?”

“開門。”高大江怒氣的在外麵吼道。

張秀蘭聽了冷笑,“你有事?”

“我問你,怎麽沒有給我留吃的?”

“吃的都帶到山上去了,也不知道你要回來。”張秀蘭語氣冰冷,“高大哥,你要是能挺住就到山上去吃,不想上山就在忍忍,鍋裏燉著大碴子。”

隔著門說話,也沒有打開鎖。

剛睡著就被吵醒,不是不招人喜歡的,張秀蘭自然沒有好臉色。

“張秀蘭,你是做飯的,馬上給我弄吃的。”高大江咽不下這口氣,站在門口胡攪蠻纏的不走。

張秀蘭扭身往炕上走,“高大哥,我做飯也不是給你當私人保姆,這該到點該吃的飯我一頓也沒有落下,你要是想吃什麽,自己去做,隻是上麵分下來糧有限,你要是多弄了,以後大家自然就吃些稀的。”

張秀枝在一旁一個勁的對著妹妹搖頭,張秀蘭示意讓她不要管,抬手讓她睡覺。

“有人沒有吃飯,你就得做。”高大江踢了兩次門,外麵的木板上抹的泥嘩啦直往下掉,見屋裏沒有動靜,才怒氣衝衝的走了。

屋裏,聽著腳步聲走遠了,張秀枝才歎氣道。“他是老板的小舅子,咱們何苦得罪他,我去做他弄點吃的就是了。不過是伸把手的事。”

“姐,你還想著咱們就這樣忍氣吞聲就行呢?你看他回來的氣勢,真有一點讓咱們在這裏幹下去,就不會這麽凶。”

“那怎麽辦?”一聽,張秀枝慌了。

“沒事,他要是真能有能耐把咱們趕走,也不會回來發這麽大的脾氣。”張秀蘭到是不擔心。“起碼前年沒有人能來,這樣起碼咱們還能在這裏呆到年後。那就得三月份,做了五個月,開了支到哪裏咱們都能找活。”

“那就好。”張秀枝還有些不放心,似安慰妹妹又在安慰自己。“到時他們辭退咱們,是他們提出來的,和咱們也沒有關係,這樣到底會是他們覺得欠咱們的。”

“姐,就別想了,睡一覺吧。”張秀蘭躺到炕上,一邊扯過被角蓋在身上,“這山裏冬天來的早,十月初就下這麽大的雪。冬天得更冷,咱們的棉衣都是薄的,還是後改的。可過不了冬,等下個月開支的時候,咱們到山下的鎮裏買點棉花回來,再重做一身。”

“我這身就行,反正就是在廚房裏做飯,也不總在外麵呆著。更不用上山上送飯。”張秀枝舍不得花錢,“等開了支。你到鎮裏去,我在家裏做飯正好。”

“姐,掙錢是重要,可身體更重要。”張秀蘭知道現在多爭論這事也沒用,和著衣躺在熱乎的炕上,到是難得的心情好,“出來打工多好,能掙錢還不用在家裏受氣,到還是在外麵好。姐,咱倆就別回去了。”

“好是好,可是你得嫁人,也不能一輩子不回家,我就是也要回家的,尚剛強隻要同意離婚,我要回家的。”

“家咱們當然要回,回也不是現在回去。”張秀蘭也沒有想過一輩子不回去,“至於結婚的事,以後再慢慢說吧,我還想著有錢之後想繼續念些書。”

“對了,你說這個,我才想起來,那次你不是和我說你要上學嗎?怎麽又沒信了?是不是媽不同意?”

“不是不同意,是她把我借來的書燒了,我也看出來了,在她的眼裏,最要的隻有兒子,咱們都是給她做苦大力的。”張秀蘭不願多這事,“姐,睡吧。”

一天的兩頓飯一起做,早上直接再把晚上要吃的大碴粥直接放在鍋裏熬上,一白天都不用再幹活。

張秀蘭說完最後一句,就忍不住困意,沉沉的睡了過去。

張秀枝也閉著眼睛想事,不知不知覺了過去。

那邊屋裏的高大江沒有上山,到也沒有鬧出什麽動靜來,姐倆直到山上的男人們回來,院子裏有了動靜才驚醒,也不著急,理發頭發,才出去收拾碗筷。

打那天之後,以後的近二十天裏,高大江雖然冷冷的,到也沒有再找過張秀蘭姐妹倆的麻煩,就是碰到麵,也隻是冷哼一聲,繞開也不多說一句。

石民到是與張秀枝熟悉起來,兩人見麵時有時還能說上幾句,不過石民看得出來張秀蘭並不喜歡他,所以每當張秀蘭再場,都會知趣的走開。

第一個月開支的時候,胡老三坐著卡車上了山,說好十卡車的木頭,隻裝滿了七卡車。

胡老三的臉色不好,“老周,這咱們可說好了,月底要十車的木頭,你們隻弄了七車,這不是耽誤我交工嗎?我可都和對方說好了,要交十車,你說現在差兩車怎麽辦?”

周術民臉色也不好看,“老三,別的不說,這天天工人都吃不飽,頓頓喝湯,哪還有力氣幹活?這讓牲口幹活,也得給牲口吃飽吧?更不要說是人。”

“老周,你們說菜不夠吃,我也讓人把菜給你們送到山上來,現在你又說吃不飽,不是強詞奪理嗎?”胡老三再想到小舅子和他說過的話,越發的不滿,“你找的那兩個行不行,不行就再換兩個人。”

“要不是張秀蘭她們姐倆算計著來,這一個月怕後二十天就沒東西吃了。”周術民也覺得這點上該和胡老三好好說說,“老三,你給的口糧太少了,這二十個大勞力,幹的可全是體力活,不然你就弄些燒油的電鋸,這樣也能省些力,你舍不得使汽油,那這口糧上你在省,哪裏能出活?”

胡老三心裏也清楚這個,語氣也沒有先前強硬,站在院子裏點然一隻煙,往正從廚房裏出來的張秀枝身上掃了一眼,眼睛微微一眯,“算了,既然這樣說,那你們這幾天加幾天的班,把活趕出來,我也不下山,就是山上等著,至於口糧,這些先吃著,都往飽了吃,吃幹的,等我下車之後再讓人送。”

胡老三痛然這麽痛快,周術民挺高興,不過轉念一想到他留在山上要等著木頭,到也沒有多想。

可胡老三卻有自己的想法,在看到瘦弱的和農村婦女不同的張秀枝,心裏就有了別的主意。

當天,卡車就都下了山,定好三天之後再上山來,胡老三還當著眾人的麵,讓他們下次來的時候再拉三袋子的小米。

現在這個年代,北方多種玉米和穀子還有高粱,沒有水稻,大米多是從南方進來的,所以家家主食就是玉米麵小米苞米碴子和高粱米。

周術民晚上還抽空去找了張秀蘭單獨說話,“這幾天胡老三在這裏,你還是按平時那樣做,不用做好的。”

“我明白了。”張秀蘭的聰明,一點就透,讓周術民很滿意。

送走周術民,張秀蘭回來,見姐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張秀蘭帶上門,走近跟前才小聲道,“周叔是想讓胡老三知道一下咱們平日裏吃什麽,到時他自己都受不了,到時在口糧上也不能太刻薄。”

“我說呢。”張秀枝拍拍胸口,“我還以為咱們哪裏做錯了。”

“姐,周叔剛剛來也沒有說開支的事,等晚上我尋機會問問他,要是這幾天能開,到時有卡車上山來的時候,咱們正好坐著車下去,走回來就行了。”一個月眨眼之間就過去了,張秀蘭覺得過的很快。

“還是你去吧,我留下來。”張秀枝舍不得花錢。

“一起去,說好了。”張秀蘭抿嘴一笑就又出了屋。

抬頭看到工人都圍在一起說話,還有些奇怪,正好石民走了過來,“那邊說要加幾天的班,把木頭趕出來才開支,大家有些不滿,正議論呢。”

對方主動示好,張秀蘭也不好甩臉子,客氣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轉身進了廚房。

石民摸摸鼻子,眼裏閃過一抹陰鷲之色,麵上淡淡的,特別是看到從屋裏出來的張秀枝時,笑容溫柔的似春風,“秀枝,這幾天就要開支,你下不下山買東西?要是去的話幫我買件棉襖回來?我沒有父母,也沒有人給做棉衣。”

接觸下來之後,才知道石民已經二十五了,而張秀枝才二十四,這樣一來石民再叫張秀枝姐也不好,兩人又熟悉了,幹脆就直接叫名子。

“買的棉襖貴,還是做的便宜,正好我平時也有空,幫你做一件。”張秀枝沒多想,隻聽石民沒有父母,到覺得挺可憐的。

石民一臉的驚喜,“那真是太好了,秀枝謝謝你,等你哪天下山提前告訴我,我給你送錢來。”

張秀枝笑著應了聲好,這才笑盈盈的抬步進了廚房。

廚房裏,張秀蘭剛把灶台裏添滿木頭,把外麵的對話也都聽進了耳裏,“姐,我看還是買一件算了,做多麻煩。”

張秀蘭不好多說,生怕弄的姐姐失了麵子,可就一個有家的女人幫著一個男人做棉衣,這事傳出去確實不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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