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狂妄的元妃,此時的臉色也一點一點的白了下來,幾乎沒有絲毫的血色,身形如同薄紙一般,慢慢滑落在地,神色都跟著呆滯了起來。

自她入宮以來,傷天害理的事情做過不少,可孩子,她卻隻殺過一個。

裘道長桃木劍一收,那嬰兒的啼哭聲便驟然遠去,漸漸消失,可殿中眾人的臉色卻依然僵硬如初。

皇帝冷聲道:“元妃!你現在還不認罪?”

元妃白著臉,渾身都在顫抖著,這是她此生都不想麵對的一件事,也是她一輩子的禁忌,可此時此刻,卻被赤裸裸的撕扯開來,展現在她的眼前,麵對這血淋淋的一切。

元妃雙目無神的抬眸,看向了坐在高位上的沁嬪,此時的沁嬪,臉色也是一片慘白,素手抓著胸前的衣襟,似乎是在忍受強烈的痛苦,即便過去了這麽多年,聽到那淒慘的嬰孩的啼哭聲,她還是會渾身戰栗,心如絞痛,還是會想到當初自己無能為力的抱著那孩子,眼睜睜看著她痛苦的死在自己的懷裏。

沁嬪原本沉靜的眸子,驟然滿滿的恨意,她恨她,不為她搶她的恩寵,算計她的一切,而是因為她死去的孩子。

那個瘋掉的產婆當時還喊了一句話,一切都是元妃讓我做的。

沁嬪不知道元妃到底做了什麽,可她卻已經篤定了,自己孩子的死跟她絕對脫不了關係。

裘道長桃木劍指著元妃,厲喝一聲:“本道方才用了通天術,開了天眼,才窺得了一二天機,娘娘想必知道自己的罪孽何處了吧?一個出生不過七日的孩子,死了,還請娘娘說說清楚,這其中的原委吧。”

皇帝仔細的在腦海裏搜索著一切的信息,出生七日死掉的孩子······

皇帝驟然一個激靈,轉頭就看向了沁嬪,那不是他賜死的孩子嗎?

沁嬪的眸子已經是一片清冷,卻沒有看皇帝,隻是直勾勾的看著殿下的沁嬪,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元妃片刻的失態之後,卻幹脆咬緊了牙關:“什麽孩子?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這是汙蔑,這是栽贓!你這臭道士,到底是誰收買了你,到底是誰?我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孩子的事兒!”

沁嬪心口一緊,幾乎就要失態的衝到下麵去抓著元妃問個清楚。

香梨卻立即給沁嬪使了個眼色,此時若是沉不住氣,恐怕就要功虧一簣了。

元妃此時已經開始相信裘道長的話了,她到底是個古人,到底相信鬼神,也到底相信天命,麵對這一切,她已經開始相信了,相信的結果就是,開始懼怕,有了這種懼怕的感覺,才能夠讓她崩潰。

若是此時沁嬪上前去質問,恐怕元妃反而會起疑心,懷疑沁嬪和裘道長串通一氣了,所以此時,必然是不能輕舉妄動的。

沁嬪這才忍住了這衝動,穩穩的坐在上首,死死的盯著元妃。

裘道長麵對元妃的死鴨子嘴硬,倒是也十分無所謂:“娘娘既然不願意說,也無妨,本道隻是好心提醒,若是不能坦白罪行,此時陛下賜娘娘一死,娘娘下了地獄也是永生永世的折磨,永不超生,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自有公道,今生欠下的孽債,後麵永生永世都得償還,元妃娘娘既然執迷不悟,那就到十八層地獄裏去懺悔吧,隻是那時,可別怪本道沒善心的提醒娘娘啊。”

這話一出,元妃原本還強裝出來的理直氣壯瞬間就垮了,臉色更是毫無血色,正如裘道長所說,沒人逼她承認,也沒人逼她懺悔,他隻是一個提醒,提醒她藏著這份罪行的後果。

元妃還在猶豫的片刻,皇帝便已經沒了耐心了,一個無關輕重的女人,身上還帶這麽重的邪氣,直接燒死了了事,至於她到底是不是要下地獄去受折磨,那也是她的事兒,誰管她說不說?

“來人,將元妃給朕拉下去,直接燒死了去!”皇帝厲喝一聲。

高公公連忙傳話,隨即一眾禦林軍湧了進來,拿著刀就要架著元妃拖下去。

元妃渾身都在哆嗦著,臉上更是掩不住的惶恐,她要下地獄了,她要去為自己的罪行賠上永生永世的折磨,不可以,不可以!

元妃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立馬掙開了那些禦林軍,“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哭嚎著道:“臣妾有罪,臣妾有罪!”

香梨心口都跟著一緊,臉色也嚴肅了起來,沁嬪更是緊張的連呼吸都似乎停滯了。

裘道長生怕皇帝不給元妃說話的機會,連忙道:“陛下,幫人贖罪,也算是功德一件,日後必然可以延年益壽,不如陛下就聽一聽吧。”

皇帝這才沉著臉,不耐煩的道:“說。”

元妃慘白著臉色,妝容早已經哭花了,聲音也嘶啞了,若非還身著一身的華服,誰能想的到眼前這瘋婆子一般的女人也曾是豔冠後宮的寵妃。

元妃頹圮的跪坐在地上,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那輕飄飄的一句:“臣妾,殺了自己的孩子。”

此話一出,頓時整個大殿都沸騰了一般喧囂了起來。

“元妃殺了自己的孩子?那瑞王是誰?這怎麽可能?”

“什麽女人竟然能如此歹毒心腸,自己的孩子都能下的了手,難怪老天爺都看不下去要罰她下地獄!”

“元妃果然陰狠啊,隻是她好像也隻有過瑞王一個孩子,難不成還有其他的?還是說瑞王不是······”後麵的話,那人立馬打住了,捂緊了嘴巴,生怕一不小心說出來。

香梨身子都是一晃,呆呆的轉頭看向了郭寒,郭寒臉色也凝重了幾分,抿著唇卻沒說什麽,似乎想等著元妃的後文。

皇帝臉色陰沉無比,厲喝一聲:“都閉嘴!”

滿堂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訕訕的閉了嘴,不敢多說一句話。

大殿上空寂了下來,掉根針都能聽到,皇帝沉默了片刻,才幾乎咬牙切齒的道:“你說,你殺的是哪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