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少爺?蔣少爺?”雲月不知道蔣煥到底有沒有聽她說話,便多喊了一聲。

蔣煥便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嗯。”

隨即轉身牽著馬兒走了。

雲月看著蔣煥的背影,莫名的覺得有一抹落寞,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

正愣神之際,便又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她現在哪兒還有工夫管這個?小郡主今兒恐怕都要遭殃了!

此時樂兒的院子裏,幾乎所有的下人丫鬟們都垂著頭屏息以待,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

屋內,樂兒垂著頭站在正中央,心裏已經想好了一切準備都話,等著元瑾生抬腳一進屋,樂兒便衝過去扯著他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都是我不好,不該一時貪玩竟然忘了告訴旁人,害的師父為了找我忙了一整天,想想我都覺得自己罪該萬死!師父你罰我吧,不要太輕了,別說三遍論語,就算是三十遍,我也情願抄!”

元瑾生卻完全沒中招,反而涼颼颼的笑著:“算盤打的不錯啊,三十遍論語就過去了?”

樂兒心裏咯噔一下,瞪著水汪汪的眼睛苦兮兮的道:“我不是故意的。”

元瑾生低頭看著她一臉無辜可憐的樣子,那雙幾乎要溢出水來的眸子滿滿的委屈,不知為何心裏便軟了幾分。

分明知道她多半是裝出來的,這丫頭的伎倆他第一次見她就了解的通透了,怎麽會不知道?

元瑾生迎上樂兒可憐巴的眼神,定定的站在那裏,心裏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分明知道她是個什麽德行,竟然還是會心軟,更讓人覺得好笑的是,今日他何必生這麽大的氣?著這麽大的急?

元瑾生活了這些年,就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心境有問題,自己的情緒有問題。

樂兒被元瑾生看的有些發毛了,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道:“師,師父?”

元瑾生眸光微沉,抬起了頭便錯開了樂兒的視線,就在樂兒死死的垂著頭等著元瑾生的宣判的時候,卻見他徑直從自己的身邊擦肩而過,如同清風拂過一般,不著痕跡。

樂兒詫異的轉頭看去,元瑾生沒說一句話,隻有一個離去的背影。

樂兒呆呆的站在原地,她不懂,真的不懂,她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師父,她以為她會受到很重很重的懲罰,可師父卻一句話都沒說,就這麽走了,是放過她了?

還是放棄她了?

想到這裏,樂兒都有些慌了。

雲月早早的就守在外麵了,隻是先前元瑾生在裏麵,她都不敢進來,這會兒瞧著元瑾生總算是走了,趕忙衝進來。

“郡主你沒事兒吧?!”雲月連忙問。

可樂兒就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懵懂的樣子。

“小郡主?小郡主?”雲月瞧著樂兒這樣子,還以為她被嚇傻了,連忙道:“小郡主別擔心,元大學士其實很疼小郡主的,若是罰的太重,肯定也是因為現在在氣頭上,過幾日等他氣消了,小郡主再去求一求他,沒準兒就心軟,然後給小郡主放寬些了呢,不怕不怕的!”

樂兒卻依然呆呆的沒說話,雲月都急了:“小郡主你倒是說話呀,到底是什麽懲罰?你這一直不說,奴婢都擔心死了!”

樂兒微微垂下頭:“沒有懲罰。”

“啊?”雲月驚的下巴都差點兒掉下來。

怎麽可能,沒有懲罰?!

樂兒悶悶的道:“就是沒有,師父一句話都沒說,就出去了。”

雲月一臉的茫然:“這······算是什麽意思?要放過小郡主了?”

樂兒卻搖了搖頭:“不知道,師父他,從來沒這樣的。”

雲月撓了撓腦袋,一時間也想不通透了:“這個,可能元大學士就是想要饒過小郡主一次了呢,小郡主還是不要多想了!”

“哦······”

樂兒蹙著眉往門外的方向看了看,心裏卻並不那麽放心。

從小到大她惹很多的麻煩,師父收拾的爛攤子也很多,最後落在她身上的責罰自然更是不少,她似乎都要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可是不是,在師父的眼裏,這樣一個總是給他惹事的徒弟,其實很失望了呢?

——

蔣煥突然回京的消息,在京城炸開了鍋一般。

這段日子議論的熱點人物就是他,原本大家都還在唏噓著他歸期遙遙無期,無緣見上這個少年英雄一麵,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回來了!

隨之沸騰的,便是各家千金的心。

蔣煥在邊關五年,如今十九,早已經到了娶親的年紀,可偏偏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幹幹淨淨的一個少年英雄,哪家千金不覬覦?

“聽說蔣家的門檻兒都要被踏破了,倒是頭一次女方們這麽著急的上門議親的。”若蘭笑著跟香梨說起這樁趣事。

香梨詫異的道:“這樣也行?女方家顯得豈不是太沒臉麵了?”

“那自然不是直接上去說親事的事情,都是一些貴婦們,打著上門去蔣夫人串門兒的幌子,然後聊天的時候明裏暗裏的提幾句,不然,那些名門貴族們的臉麵往哪兒擱啊?”

香梨搖頭輕笑:“這樣啊。”

一個糯糯的聲音從她的手邊傳來:“娘親,蜜餞,娘親,蜜餞。”

香梨這才摸了摸坐在自己身邊的安兒的腦袋,卻見他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盯著桌上的那一碟子蜜餞,饞的不像樣子,想要伸手去撈,可卻因為胳膊太短夠不到。

“今日已經吃了很多了,不能再吃了,不然容易壞牙。”香梨摸了摸他的腦袋,便讓人將那碟子蜜餞給端下去了。

安兒看著小丫鬟端著蜜餞出去的身影,眼睛都似乎黏在她身上了似的,小臉皺巴巴的,委屈的不得了。

若蘭笑道:“小郡王這饞嘴的毛病倒是跟當初的小郡主一樣呢。”

“倒是比不得樂兒,那丫頭到現在一看到吃的還兩眼放光呢,”香梨笑道,看著眼前的安兒,心裏一片柔軟。

安兒無疑是最好命的孩子,他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受過苦難,不像哥哥姐姐們當初,所以性子也跟尋常孩子一般,甚至比尋常孩子還要天真單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