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負心漢

一直到晚上十點,吳媽的診斷結果才出來。

“情況不大樂觀。”能主治醫生說“我們初步診斷是糖尿病引起的胰腺癌,老人家歲數也大了,不建議手術。”

聽到這個消息,池騁心裏狠狠抽痛一下。

“別的方式呢?”池騁說,“醫藥費方麵無需考慮,隻要能延長老人的壽命,減少老人的痛苦。”

主治醫生很客觀地說,“這種癌症相對於其他的惡性腫瘤,治療效果的確差一些,化療的效果也不明顯。剛才我也說過了,老人家七十多了,化療可能會增加她的心裏負擔,反而會起反作用。還是盡量以減輕痛苦為目的,提高老人家的生活質量,畢竟時日不多了。”

池騁沉聲問道:“按照這種方式治療,老人家大概還能活多久?”

“應該不超過半年了。”回去的路上,池騁腦子裏隻剩下兩個字……半年。

在這六個月內,這兩個字並沒有實際意義,過了這六個月,他的寶就成了草。父親不在了,母親也要離世,兩個姐姐早已嫁作人婦,他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孤家寡人。在這個世界上,親人給人的安全和歸屬感是任何感情都代替不了的。不敢想象,吳所畏披麻戴孝時,那孤苦伶仃的身影。池騁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零點。

吳所畏還沒睡,又伏在寫字桌前麵吹糖人,小醋包搭在他的脖子上。材料看不進去,玩電腦覺得沒意思,吳所畏隻有吹糖人這麽一個消磨時間的方法,因為腦子裏有個龐大的數字目標,在一步一步完成目標的過程中,時間就這麽不知不覺過去了。

吳所畏的手表指向一點多,比牆上的掛鍾快了一個鍾頭。這是吳所畏第一次偷偷調整時間後,池騁依舊自顧自地晚歸。

“你幹嘛去了?”吳所畏問。

池騁把大寶二寶一起攬入懷中,語氣溫和地說“陪領導出去了。”

吳所畏瞪著他,“您那位‘領導’可真難伺候。”

“那當然,她說一我不敢說二,她讓我陪著,我就得寸步不離。”吳所畏就像從醋缸裏撈出來的,渾身上下都冒著一股酸氣。“我回公司住。”氣洶洶地往門口走。

沒走兩步就被池騁有力的手臂嵌入懷中,箍得死死的,容不得一絲掙紮,池騁動作強硬,說話口吻卻很溫和,超乎尋常的溫和。“以後不讓你等這麽晚了。”對於池騁這種習慣了我行我素,很少估計旁人想法的人來說,一句保證意味著很深的情感表達。可在吳所畏耳朵裏,這就是一種掩飾。媽的,你丫也有心虛的一天,也有那這種話忽悠別人的時候!

吳所畏心裏嗷嗷的哭,哭成了一個小淚人兒,可臉上卻一點兒表情轉變都沒有。敵人越是雲淡風輕,他越是不能亂了陣腳。不就是在醫院待了這麽一會兒麽?不就是敘敘舊麽?老子就當白賞你的了!這麽一想,吳所畏拍了池騁的肩膀一下,極其艱難地說了句。“下回注意就成了。”說完沒就讓池騁拖進了浴室。

吳所畏發現了,今天池騁特別不對勁,大夏天還要抱著他在浴缸裏泡熱水澡,給他搓背,按摩不說,還總是蹭著他的耳朵,說一些酸不溜溜的話。池騁越是這樣,吳所畏越是堵心,姥姥的,你丫到底背著我幹了啥事?心虛成了這幅德行!洗過澡,誰都沒睡意,就倚靠在床頭聊天。

吳所畏說,“我今兒去醫院看汪碩了。”

“去看他幹什麽?”池騁擰著眉。吳所畏斜了池騁一眼,害怕了吧?緊張了吧?怕我拆穿你吧?哼……

“我覺得汪碩這個人還不錯。”吳所畏故意說。池騁沒理吳所畏這一茬兒,自顧自地點了一顆煙。

吳所畏又說“我還看見他哥了,對了,我問你,汪碩他哥是他親哥麽?怎麽哥兩長相區別這麽大?”

“是親哥。”池騁淡淡說“你仔細看會發現他倆還是挺像的,隻是汪碩沒張開而已。”

“那汪朕也長得太開了吧?”吳所畏現在說起來還心有餘悸,“他丫竟然用手剝菠蘿!!據說還能用腦袋劈鋼板!!”

池騁把口中的煙霧吐到吳所畏臉上,嗆得他直咳嗽。遭到吳所畏的暴打後,池騁不緊不慢地說“汪朕確實身上了得,你看到的還隻是冰山一角,他有很多獨門絕技你想都不敢想。”吳所畏禁不住瞪大眼睛,“他到底是幹嘛的啊?”

“據說在國外做過領導人的隨行保鏢,現在不清楚了,他自小習武,十幾歲就經常受邀請參加各種武術巡演。踏實歐洲打擂台賽的時候被看中的,後來就留在那了。”

領導人的隨行保鏢……吳所畏禁不住膜拜,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兒啊!怪不得他的動作那麽刻板,表情那麽僵硬,原來是職業習慣。“我覺得他腦袋挺鈍的。”吳所畏說到。

“鈍?”池騁哼笑一聲“他對周圍環境的敏銳度相當高,你看著他在剝水果,其實他是用手監測水果的安全性,他的掌心藏著微型手雷,有一丁點兒異常情況,他的反應速度絕對超乎你的想象。”吳所畏才知道汪朕為什麽一次性吃了那麽多水果。

“他們那種人判斷力極其敏銳,幾乎一眼就能分辨出你的特性,就像一條變色龍,遇強則強,遇呆則呆。當對手很強大的時候,他會表現出異乎尋常的能力,當對手很弱很呆的時候,他們為了協調關係,緩和氣氛,會自動收起戒心,表現其單純友好的一麵。”

吳所畏斜睨池騁一眼“你說誰呆呢?”池騁獰笑一聲“你也不傻麽?還真聽出來了?”

吳所畏對池騁施以老拳,結果遭到池騁武力鎮壓,最後被揉成一小團,特窩囊地被人卡在兩個臂彎裏,就一個腦袋能靈活轉動。

“你這麽一說,我更欣賞他了。”吳所畏說。

池騁陰狠的視線豎直向下刺到吳所畏的臉上,“你說什麽?”

“開始我就佩服他的身手,你這麽一說,我發現這個人簡直太完美了。能與這樣神一般的男人對上幾句話,也不枉此生了。”說完,抬頭對上池騁的視線,當即肝膽俱裂。“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這種男人隻適合當夢中情人,不適合拿到現實……不不不,不是情人,就是yy對象,也不對,咋形容呢?……”

還沒想出來,就讓人以扭曲的姿態壓到了床上。本以為免不了一頓蹂躪,結果池騁出乎意料的溫柔。吳所畏頭一次在床上被池騁這麽嗬護和疼愛。不整幺蛾子,不來重口味,池騁把吳所畏抱在懷裏,親吻了很久很久。所有敏感部位都得到了耐心細致的愛撫和親吻,最後把吳所畏磨得骨頭都酥了,整個人飄飄欲仙,完全醉倒在池騁的溫柔鄉裏。

聽著耳邊帶著哭腔的呻吟聲,池騁除了覺得刺激,還有一絲心疼。不再存心“欺負”他,讓他急不可耐,讓他掙紮哭叫……而是給他最極致的歡愉,最徹底的享受,讓他欲仙欲死,除了爽什麽都感覺不到。池騁把吳所畏抱得很緊,一直與他唇齒相依,聽著他激動不已地說著淫言浪語。

“好爽……”吳所畏確實舒服的不能再舒服了,咬著池騁下巴上的青茬兒低聲哭訴,“池騁……你幹得我好爽……”

“寶兒……寶兒……寶兒……”池騁每叫一聲,就朝著吳所畏的“淚點:狠頂一下。吳所畏激動得不能自抑,叫著叫著就嗆出了眼淚。”池騁,我要是幹過什麽壞事讓你知道了,你會收拾我麽?”

“不會”池騁咬著吳所畏的耳垂輕語道“不舍得。”池騁停下來的時候,身下還是硬挺的,可吳所畏累得不行了,這是他第一次在吳所畏喊停的時候真正收手。除了給吳所畏清潔身體,塗一些護理用品,池騁還破天荒的哄他睡覺。

吳所畏難以消受,池騁定定地瞧著他的時候,他甚至有種莫名的恐懼感,他覺得池騁這是在用反常的情緒告訴他:對不起,我準備離開你了。所以雖然極度疲乏,吳所畏卻睡得一點兒都不安穩。池騁調表針的輕微響聲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天快亮的時候,吳所畏感覺到大床晃動了一下,眯著眼睛朝旁邊看去,池騁一個人站在窗口抽煙。池騁抽了半個鍾頭,他就盯著看了半個鍾頭。我這是讓你為難了麽?要真是這樣,您直說,我二話不說就走人。這麽一想,吳所畏心裏的小淚人兒又“自作多情”地嗷嗷哭了一陣。可憐了池騁,站在窗口琢磨怎麽給吳媽治那個病,都把自個兒琢磨出一個負心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