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探望“前輩”

汪碩讓他哥汪朕一個巴掌抽出腦震蕩,整整昏迷了兩天才醒。原本打算即日起程,因為這麽一巴掌,回國計劃取消,果然應了郭城宇那句話——你走不了。

汪朕把汪碩安排在北京某家醫院住院治療,期間一直全程陪護,像一尊雕像一樣坐在旁邊,動都不動一下。每個醫生和護士進門檢查前都要先運一口氣,總感覺這一趟有去無回了。

汪碩昏迷的前兩天,郭城宇來這看過他。

後來薑小帥把這一消息告訴了吳所畏。

吳所畏並不清楚汪碩腦袋上的傷是怎麽造成的,但隱隱間覺得應該和池騁有關。於是抱著鮮花,提著果籃,親自去醫院看望池騁的老相好去了。

“請問,汪碩住在哪個病房?”

值班護士告訴吳所畏。“309病房,一直往裏走,倒數第二個房間就是。”

吳所畏起步朝哪個病房走去,到了病房門口,敲了敲門。

片刻過後,門被打開。

吳所畏的視線前方出現一個男人的脖頸,上麵的肌肉紋理像是用筆畫出來的,精壯飽滿得有些失真。一米九四的身高,吳所畏隻能抬起頭和他打招呼。

“請問……”

一股陰風掃麵,吳所畏硬生生被逼退了三步。

毫不誇張,吳所畏看清汪朕的麵容後,後麵的話全噎住了,瞬間有種想逃跑的衝動。沒有最猛,隻有更猛。

原以為池騁就夠慎人的了,和眼前的這位比起來,頃刻間變成了和藹大哥哥,而且池騁還會說會笑,這位的麵部肌肉就像是雕出來的,完全沒有活動的可能性。

和他的麵孔相反,汪朕說話倒是很客氣。

“請問您找誰?”

“汪……汪……汪……”

吳所畏學了半天小狗叫。

汪朕的嘴角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來之前薑小帥已經和吳所畏說過了,汪碩住院的時候,一直是他哥哥貼身陪同。既然他哥哥長成這樣,那麽汪碩……吳所畏不敢想了。

汪碩剛睡醒,眼睛眯著看向門口,走進來一個清新俊朗的小夥子。

見到汪碩,吳所畏猛的一驚,走錯病房了吧?第一是覺得此人太過普通,和他腦中的汪碩形象相差太遠。第二是覺得這兩個人完全不像哥倆,一個威猛精壯,一個陰鬱消瘦,精神麵貌差了好幾個檔次。可床頭貼的病人信息上分明寫著“汪碩”。

汪碩在北京“潛伏”了半年,自然見過吳所畏。“你是吳所畏?”吳所畏這才確定汪碩的身份,將鮮花和果籃放在一旁,鄭重其事地朝汪碩伸出手。“你好。”

汪碩噗嗤一聲樂了。“別介,咱老北京沒這規矩。”

吳所畏依舊堅持,“畢竟是前輩,這點兒禮節還是要有的。”

汪碩嘿嘿笑了老半天,笑得腦瓜仁兒都疼了。

一個很有穿透力的聲音在屋內響起。“醫生禁止情緒過激。”

汪碩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扭頭朝汪朕甩了一句。“你丫給我滾出去,別在這礙眼。”

此話沒把汪朕怎麽樣,倒把吳所畏嚇出個好歹,他不知道汪碩哪來的底氣,竟然敢和這位恐怖分子說出這種話?

更出乎吳所畏意料的是,汪朕毫無怒意。

“我可以不說話,但我不能出去。”說完,坐到距離吳所畏不足一米遠的地方,拆開他送來的果籃,拿出一個菠蘿,赤手將外麵的皮揭開,動作十分利索。吳所畏有種看驚悚片的感覺。

“沒事,他不咬人。”汪碩在旁邊提醒。吳所畏尷尬的笑笑,“那個,你的腦袋怎麽樣了?”汪碩說,“還成,十以內加減法沒問題。”

“那我考考你。”吳所畏說,“樹上騎個猴,地上一個猴,加起來幾個猴?”

“小瞧我?”汪碩勾起一個嘴角,“我雖然人在國外,但一直心係祖國。每年大年三十晚上八點鍾定時看春晚,一年都沒落下過。”

簡單的聊幾句後,吳所畏心情放鬆多了。“我發現我對你還挺有好感的。”吳所畏說。

汪碩問:“為什麽?”

吳所畏說,“可能因為你長得也就那麽回事。”說完忍不住笑了。

汪碩一點兒都不生氣,問:“和池騁好了多久了?”

吳所畏一琢磨,“大半年了吧。”

汪碩調侃道,“打算什麽時候分?”

“你猜。”吳所畏說。

碩琢磨了一下,說:“年底吧。”

“這麽快?”吳所畏表示吃驚。

汪碩開玩笑似的說,“我估摸你那趟去夏威夷衝浪的計劃要取消了。”

吳所畏微斂雙目,“你怎麽知道我要去夏威夷?”這個旅遊計劃他隻和池騁說過。

汪碩不鹹不淡地說,“你師父和郭子剛從馬爾代夫回來,你看著眼熱,肯定得和池騁提出旅遊的要求,池騁最喜歡衝浪,首選之地就是夏威夷。你們公司業務那麽繁忙,你現在肯定騰不出功夫來,隻能到年底。”

吳所畏就想知道一點,“你怎麽猜到我會和池騁提出要求?”

汪碩摸了摸吳所畏的頭發,說“因為你就是個小孩。”

“小孩不敢當,反正就是看著比你年輕點兒。”吳所畏謙虛了一下。

汪碩又笑了,扭頭朝汪朕說:“別光顧著自個兒吃,給客人削一個水……”

“果”字還沒出來,就發現籃子空了。吳所畏也震驚地發現了這一情況,起初還以為搞錯了,結果看到兩個垃圾桶滿滿的果皮,禁不住咽了口吐沫。大哥,就算我摳門兒,買的少了點兒,也別這麽寒磣我吧?

汪碩突然想起什麽,很好奇地朝吳所畏問,“他們為什麽管你叫大鐵頭?”

“因為我能拿腦袋碎板磚。”雖然這門兒工夫已經廢了,吳所畏提起來還是蠻自豪的。

汪碩笑了,“那你可以和我哥切磋一下,他也有這個本事。”

吳所畏挺驚訝地看向汪朕,很快又覺得這種驚訝沒必要,這身本身就像一塊鐵鑄的,渾身上下哪不硬啊?不敢和汪朕對話,吳所畏就朝汪碩打聽,“他能一次性碎幾塊板磚?”

“他不碎板磚。”汪碩說。

吳所畏問,“那碎什麽?”

“鋼板”“……”

這地兒不能待了,吳所畏看了一下表,迅速起身朝汪碩說:“我還有點兒事要忙,改天再來看你。”

“我過兩天就出院了,改天我去看你吧。”汪碩說。

吳所畏點頭,“那成,我先走了。”

“等一下,”汪碩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幫我給池騁捎個話,告訴他那天晚上我就鬧著玩的,別那麽不禁逗。”

吳所畏點頭,“知道了。”

“汪朕,出去送送。”汪碩說。

吳所畏連忙擺手,“不麻煩了。”盡管這麽說,汪朕還是把吳所畏送到了門口。

吳所畏抬腳剛要走,汪朕突然開口問道“你為什麽叫吳所畏?”吳所畏頓時噎住,想了好半天才說“因為我對我的名字無所謂,所以我叫吳所畏。”汪朕沒說什麽,轉身進去了。吳所畏有點兒莫名其妙,這人腦子裏想什麽呢?

這個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很大,好的停車位都讓機關單位的車霸占了,吳所畏繞了好一會兒才繞到接近門口的位置。就在他準備開車出去的時候,突然一眼掃到了池騁的車,就在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停放位置非常好,很容易被人注意到。吳所畏減慢車速,一邊把車往外開,一邊撥了池騁的電話。“你在哪?”

池騁說“在單位。”吳所畏心裏咯噔一下。

“我要開會,過會兒再說”直接掛斷。

吳所畏把手機忘副駕駛位上一扔,一腳油門衝上馬路。

池騁掛了電話之後,吳媽立刻朝他問:“是不是三兒打過來的?”

“恩。”吳媽著急這問:“你沒告訴他我在這吧?”

“沒有。”池騁說,“您放心吧。”吳媽愁著臉“這回也不知道怎麽這麽重,我要是不吐黃疸,就不麻煩你帶我來醫院檢查一趟了。我就怕把病耽誤了,到時候更不好瞧。”池騁沒說什麽,見到熟悉的醫生過來,攙扶著吳媽進了診療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