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易芸被帶上車,直奔西華市局。

一路上,易芸腦子就沒有空下來過。

雖然剛剛慕遠並沒有說她到底是涉嫌哪一起殺人案,但她腦子又沒病,自然明白慕遠說的是哪一起。

可這裏麵問題到底出在哪兒了呢?

她想將這個事情弄明白,以便一會兒審訊的時候進行一些辯解。

她敢肯定,關誌國不會把她給暴露了。

倒不是說她對這段露水情緣有多麽的信任,主要是關誌國現在在黴國,總不能這邊警察給他打個電話,那家夥就什麽都交代了吧?沒這個道理。

更何況她給關誌國打電話還沒超過半個小時呢,警察就算是從關誌國那邊了解到了一些事情,也沒道理這麽快就堵上門來。

會不會是關誌國找的那個動手的人暴露了?

好吧,警察都已經找到她這兒了,幾乎可以肯定,那人肯定是暴露了。

可就算對方暴露了,又怎麽知道她呢?

要知道,她與關誌國所有的聯係,都是通過衛星電話進行的,而且用的還不是本國的衛星電話,就算西華市警方想要通過通話記錄進行關聯,也關聯不到他的頭上啊。

而就她所知,關誌國也沒有將他的聯係方式和身份告訴給那雇傭的殺手,僅僅是留下了對方的電話,也就是所這隻能單線聯係。

這種情況下,警察是怎麽找到她頭上的呢?

難道說,龍德業已經死了?然後警察因為死者夫妻間的恩怨便懷疑到了自己頭上?

這個可能性倒也不是沒有!

如果是這樣,那她還真能好好辯解一番,畢竟這僅僅隻是警方的懷疑而已。

這樣想著,易芸平靜了不少。

終於,警車在西華市局的院子裏停下,易芸被帶下車後,雙眼四處瞄了一下,卻也沒發現什麽異常。

“走吧!”鄭麗霞推了推易芸。

易芸立即硬著脖子說道:“別推我!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抓我!你們剛才說的我涉嫌一起殺人案,我更是不知道是什麽。你們這樣無故限製我的人身自由,我要去告你們。現在,我要見我的律師。”

這不是易芸的真實想法,但她覺得自己這時候有必要表現出自己強硬的一麵,要顯得自己理直氣壯,這樣才能更好地位自己接下來的辯解奠定基礎。

鄭麗霞淡笑一聲:“嗬嗬,希望你一會兒還能這麽嘴硬。至於律師,你會有機會聘請律師的。”

說完,也不管易芸有何反應,直接推著對方進了辦案中心。

在踏入辦案中心的那一刻,正好有兩名警察押著一個人往外走,那個人正是易玲。

這瞬間,空氣似乎凝滯。

易芸目光落在易玲的臉上,整個人僵在原地。

“小玲……”

“好了!不許說話!”鄭麗霞眉頭一皺,冷聲說道。

押著易玲的兩名警察也迅速帶著人遠去,隻留下易芸一個人呆滯在原地。

她感覺天塌了。

她腦子裏還在回想著剛才易玲從她麵前走過的那一幕。

易玲也帶著手銬!

為什麽?她完全想不明白。

她現在敢肯定,自己之所以會被警察找上門來,肯定與易玲有關。

可自己要殺龍德業這件事情,根本與易玲沒有半毛錢關係好不好?為什麽易玲會被帶上手銬?

這不科學!

如果不是因為殺龍德業這個案子,那又會是什麽?

難道是與小玲有關的其他殺人案?可那又與自己有什麽關係?

她感覺整個人都淩亂了。

易芸一臉木然地被帶進了一間訊問室,仿佛沒有知覺了一般坐到了那審訊椅上。

慕遠主審,前段的開場白沒啥新意,按照規定該問的必須得問……

問完基本資料,慕遠說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你妹妹易玲為什麽會被我們公安局給抓了?”

“我……我確實想知道。”易芸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

慕遠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淡淡地說道:“你應該很慶幸你有這麽一個妹妹!不過她有你這樣一個姐姐,不得不說是一個悲劇。”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你不明白沒關係,等我說完了你就明白了。”

慕遠說完,頓了頓,又道:“今天晚上,安康大道那邊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輛轎車將一輛電瓶車給撞了,那輛轎車的司機,便是你妹妹易玲。通過我們警方縝密偵查,確定易玲是故意開車撞上那電瓶車騎手的,而在審訊之後,你妹妹易玲對此供認不諱。你想知道她為什麽要去撞那電瓶車嗎?”

易芸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不過臉上的表情卻還是一片茫然,道:“我不知道。”

“嗬嗬!你的演技倒是不錯。”慕遠笑笑,道,“不過我能看出你內心已經慌了。你妹妹之所以去撞那電瓶車騎手,是因為那電瓶車騎手要去殺人,她要阻止這一切,她不希望自己的姐姐陷入萬劫不複之境。”

易芸身子一震,整個人僵在了那裏。

這一刻,她的心情可謂是複雜至極。

有懊惱、有悔恨、還有自責!

事情怎麽會這樣?為什麽?

易芸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我不相信!她怎麽會知道是誰去殺人的?連我都不知道!這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慕遠有些憐憫地看著他,道:“你不知道隻是因為你故意不想去知道。可你妹妹知道這個事情後,第一反應便是阻止悲劇發生,所以監聽了你找的聯絡人,順藤摸瓜之下,自然也就知道了究竟誰才是最終動手的凶手。”

“不會的!怎麽會?”易芸臉色慘白。

在她看來,這消息確實太突兀了,完全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原本還想辯解的,可現在……還辯解個屁啊!

剛才那一瞬間的心神失守,相當於是將這個事情給承認了,想要再抵賴,完全是不可能的。

“那……我妹妹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她也隻是撞了一下那人,這……這不算什麽重罪吧?那人受傷沒有?”

慕遠說道:“不算重罪?人撞死了算不算重罪?”

易芸臉色大變,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靈魂……

慕遠心底暗歎了一聲,看得出來這對姐妹的關係確實很好,隻是這結局確實很悲劇。

“好了!該說的我也都已經說了,現在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一遍,這也算是給你的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易芸神色複雜,糾結半晌之後,終於點了點頭。

“我說!”

隨後,易芸便從自己與龍德業感情出現問題開始說起,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全給交代了。

在說到關誌國已經去了黴國的時候,鄭麗霞忍不住輕啐了一聲。

嫌疑人出了國,這是件麻煩的事情。

她甚至懷疑,如果這次不是易玲機緣巧合之下知道了自己姐姐的計劃,並開車撞死了苗成化,易芸的這個計劃是不是真的能成功。

忽然,她瞅了一眼慕遠。

嗬嗬,成功?有慕支隊在,哪怕易芸真將自己丈夫殺死了,她也不可能逃脫法律的製裁。

審訊繼續,雖然易芸並沒有參與謀劃殺人的具體環節,但她與關誌國之間商量的過程卻是必須要問清楚的。

在天快亮的時候,對易芸的審訊終於結束。

然後,又是一套法律流程需要走,然後將易芸送進看守所。

這些不用慕遠操心,甚至不需要馬宇去辦這樣的事情。

在將任務安排下去之後,馬宇一臉認真地問道:“慕隊,接下來我們怎麽做?”

“你覺得呢?”慕遠笑著問道。

馬宇道:“現在天已經亮了,我們最好是有幾組人分頭行動。首先,龍德業的筆錄必須得盡快問了,以便與易芸、易玲姐妹的筆錄形成印證關係;其次,根據易芸剛才的交代,她與關誌國之間的聯係要麽是麵談、要麽是通過衛星電話。因為他們用的衛星電話都是國外的,所以我們幾乎可以不用考慮這方麵取證的事情了,但他們的幾次麵談,卻是可以調取一些證據的,比如附近的監控錄像。這雖然不能直接證明他們討論了雇凶殺人這件事情,但至少能對易芸的供述起到印證作用。最後,便是那關誌國,這是本案最關鍵的一個人物,不過要把他抓回來,恐怕很麻煩。”

慕遠看不出有太多的擔心,不過他還是向馬宇問道:“你覺得我們如何才能將關誌國緝拿歸案?”

馬宇眉頭微皺,半晌後道:“這恐怕不太好辦,我們與黴國之間沒有引渡協議,所以靠黴國警方將人扣押完全不現實。就目前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想辦法將他騙回來。不過這操作起來也有難度,畢竟苗成化已經死了,我們很難取得關誌國的信任。”

慕遠倒是明白馬宇話裏的意思。

要想騙關誌國回來,必須得讓他確信回來是安全的。

怎樣才能確定是安全的?隻要殺人計劃沒有成功實施,而苗成化和易芸都沒有被警察盯上,那就是安全的。

可按照剛才易玲所說,剛才關誌國那邊多次聯係苗成化,都沒聯係上,如果這一情況沒有改變,關誌國肯定不會回國,哪怕由易芸出麵誆騙都很難實現,說不定反而會引起對方的警惕。

忽然,慕遠心頭一動,道:“說不定還真有辦法!”

“什麽辦法?”

“偽裝!”慕遠說道,“剛才的車禍將苗成化的手機撞壞了,但卡還在,找部手機插上就行。在我們審訊易芸這段時間,那關誌國並未打電話回來,現在讓易芸再給他打個電話過去催促一下,對方肯定不會懷疑什麽。等關誌國再給苗成化打電話的時候,我們編造一個計劃失敗的幌子。然後再由易芸找借口勸他回來一趟。”

馬宇立刻說道:“慕隊,你這個辦法總體上看是可行的,但有一個細節,那關誌國與苗成化見過麵,他多半能聽出電話裏的聲音是不是苗成化。這樣一來,這個計劃很難行得通。”

慕遠咧嘴一笑,道:“放心吧!我模仿聲音是一把好手,完全沒問題。”

馬宇嘴唇翕動了兩下,表情有些怪異,最終還是開口道:“可是……苗成化已經死了。”

慕遠神色絲毫未變,道:“這個也不難,其實模仿聲音與模擬畫像是有相似之處的,任何人的聲音都有他的特殊之處。”

“可人都死了……”

慕遠道:“人死了沒關係,苗成化的父母不是過來了嘛,一會兒我見見他們,讓他們來做判斷,最多……也就是多嚐試幾次罷了。”

馬宇有些懷疑,但慕隊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那我這就下去安排!”馬宇聲音有些沙啞。

慕遠瞅了一眼他的兩個黑眼圈,以及泛著血絲的眼球,說道:“你先去休息休息,我打電話通知隊上其他人先過來,這些事情交給他們辦就行了。”

馬宇有些倔強地說道:“沒事,我還能堅持。”

“別逞強!真當你有我這麽好的身體啊?”慕遠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說話的是慕遠,馬宇都想要揍人了。

這會不會說話呢?

不過他看了慕遠的麵色,好像還真沒法反駁。

慕隊確實是怪胎,熬了這麽一整夜,竟然一點倦意都沒有,完全不像正常人。

“好了,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

馬宇沒再說話,轉身走了,隻留下一道酷酷的背影……

慕遠笑笑,便回到了訊問室。

由於法律程序還沒走完,易芸暫時還留在訊問室,鄭麗霞正坐在一旁看著她。

雖然鄭麗霞現在也很疲倦,但沒辦法,昨晚值班的就隻有她一位女民警,她必須得留下來看守嫌疑人。

慕遠掃了一眼易芸,雖然她同樣一夜沒睡,但明顯是沒有睡意的。

“易芸,有件事情希望你能配合一下。如果順利,也算是一個立功表現,對你將來的法院判決有好處。”慕遠說道。

易芸抬頭,眼神帶著幾分晦暗:“什麽事?”

慕遠道:“關誌國不是去了黴國嘛,他是這個案子中的重要人物,希望你能想辦法讓他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