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凱安眼中,這個年輕人太神秘了!

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昨晚搞出來的所有事情,在對方眼皮底下都仿佛是玩兒過家家一樣,被一眼給看穿了。

這還不算,據說慕遠昨晚把自己抓了後,今天上午又順手幫海波市公安係統破了兩起案子,而且還都不是小案。

這是魔鬼嗎?

這是老天爺故意派來收拾自己的吧?

特別是現在慕遠一雙詭異的眼神是不是地落在他身上,讓他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扒得一幹二淨一般,甚至連皮都被扒拉掉了,露出了屎臭屎臭的內髒……

原本張凱安還想著趁著坐車的功夫再思謀一下接下來怎麽應對警方的審訊呢,結果心態崩了。

十個小時啊!整整十個小時,對麵這家夥就沒閉過眼。

你昨晚不是熬了一宿嗎?睡會兒要死啊?

可惜對麵就是個鐵憨憨,那眼睛瞪得跟廟裏的菩薩一樣。

這種感覺,不是審訊,甚似審訊啊……

如果是審訊的話,上麵還有相關的規章製度,不允許疲勞審訊什麽的,可誰也沒說不準長時間看押啊!

火車上十多個小時,我一直盯著你,這肯定是沒問題的——不盯反而有問題。

這樣一路煎熬著,高鐵終於在淩晨2點多抵達了西華市。

沒有紅毯鋪道的迎接,也沒有長槍短炮的喧囂……

一群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穿越城市,回到了市局,仿佛黑暗中的行者。

到了市局辦案中心,王副支隊長也給領導發了短信匯報——這大半夜的,打電話終歸少了些禮貌。

而且,王副支隊長認為,現在第一手筆錄已經問過了,今晚也不會再進行審訊,人弄回來,直接送看守所去,等到明天再去提訊好了。

“你們先回去休息吧!”王副支隊長發完短信,看了看慕遠和範義通,笑著說道。

慕遠抿嘴道:“王支隊,要不你們去休息吧!我們路上已經睡過了,晚上就我守著他們吧。”

“你路上睡過?”剛才一路上成斌都坐在慕遠對麵,也就是張凱安的旁邊,自然知道慕遠睡沒睡。

麵對成斌的質疑,慕遠很淡定地笑了笑:“當然睡過。”

張凱安瞪大了眼睛:你真的是警察嗎?你確定你是警察嗎?不!你不是警察!你是魔鬼……

“我們還是把人送看守所去吧。”王副支隊長說道。

慕遠笑笑,道:“這多麻煩?現在都快淩晨3點了,要送看守所,至少拘留證什麽的得有吧?再加上亂七八糟的一些手續,弄完至少得四點。結果送上去後早上就的去提訊,多麻煩?”

王副支隊狐疑地看了慕遠一眼,似乎對他這說法有些奇怪。

明天上午才做DNA比對,早上審訊幹嘛呢?

慕遠咧嘴笑了笑,眼裏總有些別樣的意味。

“你是說今晚上加班……”

慕遠不等他說完,便點了點頭,道:“早點把這案子結了,我也能回去忙其他的案子嘛。”

王副支隊長心底生出一股瘋狂的感覺,這小子……辦案入魔了……

可再看看慕遠那一臉認真的樣子,王副支隊長覺得自己勸說的底氣不是很足。

這感覺,就仿佛是領導決定了某項事情,他隻能照辦一樣。

“也不能你一個人守著吧?”王副支隊長說道,“這樣,反正今晚都熬了這麽晚了,大家就再堅持堅持。成大隊,你們幾個也都留下來。我去通知技術室那邊的人過來加班!”

成隊幾人倒也沒有反駁。

就隻是熬一晚上夜罷了,當警察的,誰沒熬過呢?

至於技術室那邊加班是什麽狀況,慕遠他們並不關心。

就慕遠所了解到的情況,做這種DNA比對,采集的又是張凱安的新鮮血樣,幾個小時就能出結果了。

慕遠之所以堅持要自己留下來看守張凱安,是希望繼續給張凱安以心理壓力,不讓他胡思亂想……呃,或者就是為了讓他胡思亂想。

隻要張凱安沒有了牢固的心理防線,要突破就會更加容易。

而以慕遠對犯罪心理學方麵掌握的“皮毛”,也差不多能依靠自己的眼神、表情以及動作,來影響嫌疑人的情緒了。

這點很重要……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市局辦案中心來了幾位領導。

馮局長自然不會缺席,另外還有龔支隊……

一群人像是參觀動物園一般在兩間侯問室溜達了一圈,那張凱安猩紅的雙眼讓他們記憶深刻。

同樣是被看守的嫌疑人,蔣林的狀態無疑就要好很多。

不過就連張凱安本人也沒申訴說看守警察故意不許他睡覺,馮局長等人自然也就沒去多問。

對於張凱安的這種狀態,倒是讓馮局長等人又放心了不少。

要是心裏沒鬼,怎麽會這副樣子呢?

參觀完了之後,馮局長點名將慕遠叫了出來。

“小慕,看來讓你加入到這個專案組,是我這輩子最明智的決定。”馮局長臉上帶著笑容,可以看出他很輕鬆。

接著,他又說道:“剛才王副支隊長已經向我們做了詳細的匯報,看來你對下一步的審訊已經有了腹稿,打算怎麽做?需要我們準備什麽?”

慕遠想了想,倒也沒客氣,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其實……也沒啥建議的,就是……如果DNA檢測結果不理想,也要表現得激動一些——至少在嫌疑人麵前要表現得激動一些。

當然,如果DNA完全與張凱安比對上了,那……還需要屁的建議啊?直接把結果拿出來,呼張凱安臉上……

馮局長幾人聽後,雖然覺得這個策略聽起來一點都不高大上,甚至有點Low,但似乎,也確實比較有用。

“小慕,要不你先去休息吧?都熬了一整夜了,審訊的時候,我再讓人通知你好了。”馮局長說道。

其實馮局長一開始是打算另外安排人審訊,可在聽了王副支隊長轉述的有關於張凱安的調查審訊經過後,他覺得還是由慕遠來審訊更穩妥一些。

慕遠摸了摸鼻子,道:“馮局,休息就不用休息了,我先去吃個早飯……食堂裏的早餐做好了吧。”

馮局一愣神,點了點頭,道:“已經好了!”

“那行,我先去了。”慕遠麻溜的一個轉身,就消失在了房間裏。

“這小子……”馮局感慨了一聲,“你說優點嘛,全身都是優點,一個人,比十個人都頂用。可缺點啊,也挺明顯的,一個人,比十個人都能吃。”

龔支隊笑笑道:“能吃不也是優點嘛,能吃是福呢。”

“嗬嗬,你這樣說,也有點道理。”

“而且,小慕……可不止頂十個。就拿這個案子來說,要不是小慕,我們就算再在專案組裏加十個人,也不一定有結果。”

“這倒也是!”馮局笑著道,“龔支隊,你說……如果我們將小慕調市局來,你打算怎麽用?”

龔支隊先是一愣,接著無比驚喜地說道:“真的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先別忙著說好!”馮局道,“要是沒有一個好的理由,你覺得能將小慕這小子調到市局來?先不說華成區分局的領導們會怎麽想,估計小慕自己都不會答應。而且,小慕在偵查破案方麵的水平我們也都是清楚的,這是一把利刃,一把砍向罪惡的利刃!如果我們沒能把這把利刃用好,那我們……就是在犯罪!明白嗎?”

龔支隊那躁動的心平複下來,冷靜分析一波,似乎……是這個理。

好鋼要是不能是在刀刃上,那與燒火棍有什麽區別呢?

忽然,龔支隊想起之前的事情,前幾天馮局不是與自己談過一件事情嘛……

這瞬間的明悟,讓龔支隊笑了,道:“馮局,上次您不是說要成立重案大隊嘛,正好,等小慕新警培訓結束,就可以直接讓他成為重案大隊的一員。”

馮局沉默了幾秒,問道:“你覺得……我們全市公安係統中,誰最適合來指揮他?”

“呃……”龔支隊愣住了。

他明白馮局所說的指揮指的是什麽,所以……他沒有答案。

“還有,你覺得小慕這小子還有必要去參加新警培訓嗎?”馮局再次問道,“要不……你去上課?”

龔支隊張了張嘴,原本的理所當然逐漸散去,慢慢變得有點尷尬。

半晌之後,他訕訕一笑:“我就不去了!我去也隻能上刑事偵查方麵的課,要是這小子冒出個刁鑽的問題把我給難住了,臉往哪兒放?”

“又何止是刑事偵查方麵呢?”馮局悠悠然地說道,“搜查技巧、抓捕戰術、實彈射擊……”

馮局每說一項課程,龔支隊就仿佛看到了一位同事悲催地……掩麵而走……

“可是新警培訓是每一位……”

“嗬嗬!凡是都有例外嘛。等到省廳批的二等功一下來,培訓不培訓,那重要嗎?”

“呃……”龔支隊深以為然。

畢竟慕遠這個二等功不是靠自己流血犧牲換來的,而是純技術投入。

一個能憑著偵查技術撈到一個二等功的警察,你讓他去參加新警培訓,這確實有點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