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竹晚在街邊找到了蘇格蘭威士忌, 黑發的男人,帶著兜帽,靠在街邊, 肩膀上背了個貝斯包, 除去一身冷氣,和街頭賣藝的大學生沒什麽兩樣。

綠川光一臉迷茫的看著叫住自己的翠發少年,長得蠻稚嫩,像是高中生, 穿了身不太搭調的黑披風, 拿著裝點了草莓和蛋卷的可麗餅在吃, 另一隻手拎著一隻黑色的手提袋,不知裝的什麽。

多虧那件一年多前在清吧見過的黑色披風, 和秋山竹晚先打了的招呼, 他才確認了眼前的少年就是綠方威士忌,不至於出聲犯蠢。

第一反應當然是震驚, 和zero說的一樣,那個組織凶名在外的代號成員的確年紀不大,但卻已經是搗毀了稻川會那個龐然大物, 操作情報的專家,再接著是痛心, 組織禍害人才,更多的是警惕。

這麽年輕, 能得到如此地位和信任,該是做了多少助紂為虐的惡事。

那場抗爭結束後, 安室透就同他說了自己和綠方威士忌的交集——被戲耍與股掌之中。

誤解他的身份, 想講其拉回正軌的行徑不僅被對方參透, 故意旁觀取樂, 不知是否暴露端倪,還被旁敲側擊套取了不少情報。

秋山竹晚聽著這位臥底同僚的心聲,若無其事的低頭舔了口新鮮出爐的可麗餅,粉嫩的舌尖卷走奶油上裝點的草莓,酸甜的汁水在唇齒間蔓延開,他滿意的眯了眯眼,好像愜意的貓。

兩人找了個咖啡館,選了個人少的角落坐好,秋山竹晚要了摩卡和一碟蛋糕,把手提袋放到地下,綠川光要了杯意式。

“您喜歡吃甜食嗎?”綠川光看著啃可麗餅的少年,打探著這位組織成員的喜好。

“喜歡。”

不喜歡,但甜食能提供更多能量,還能起到一定的偽裝效果。

秋山竹晚雙手捧著可麗餅的包裝紙,甜食搭配著無害清純的外表,微笑時露出的虎牙尖尖,很容易讓人放下警惕。

畢竟誰會對一個喜歡甜食的小男孩起惡意呢。

“我們是同級,你不需要對我使用尊稱。”

“您總歸是前輩。”綠川光沒察覺到惡意,也沒在秋山竹晚身上感覺到黑衣組織成員身上那股令人厭惡的陰冷,但他還是不敢放鬆警惕:“對了,謝謝您上次發給我的那些情報。”

那些橫濱組織情報,不僅幫他和zero減輕了黑衣組織的壓力,對警方也是比不菲的財富。

秋山竹晚聽聞,回憶了一秒,才平淡的點了點頭,好像那些送出那些情報對他來說不值一提:“你說那個啊,不用謝,畢竟是同病相憐被布置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倒黴蛋,相互照應嘛。”

說完這些話,少年勾了勾唇,上下打量了下綠川光,稍微湊近了些:“說來,你要不要幫我做事?我還挺喜歡你的。”

黑衣組織裏雖然隻有代號成員這一高級職位,都聽命於boss,但也有小團體,是boss默許的,例如波本威士忌是朗姆酒的人,伏特加、基安蒂他們和琴酒親密,卡爾瓦多斯是貝爾摩德派。

但更多的還是蘇格蘭、基爾、黑麥他們這樣的中立派,不易得罪人,但和核心成員不親密,沒什麽晉升空間,任務也是撿琴酒他們的漏做。

至於為什麽不站隊,很顯然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並非被核心成員引薦,一手培養的他們不受信任的原因。

秋山竹晚背著光,臉上落下一片陰影,甜美的笑容增添了幾絲陰冷,金瞳森寒,很有壓迫感。

但綠川光的視線卻落在因為他緩緩靠近的動作而滑落的兜帽沿,隱約露出的曖昧吻痕上。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綠方威士忌,不是覆滅稻川會的那次聚集,而是他還不是代號成員時,一次狙擊任務,在電梯間。

那時的綠方威士忌……和一個盲人少年舉止親密,在東京,貝爾摩德也說過他的弟子是同性戀。

秋山竹晚還在等綠川光的回複,他以為他在顧慮琴酒,於是解釋:“自從我成為代號成員後,和琴酒就隻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合作關係了,我擁有自己的勢力和部下。”

綠方威士忌隻是在得到代號之前掛名在琴酒那,麵前已經得到信任,又是貝爾摩德弟子的他,算的上黑衣組織半個核心成員。

這一年多過來,秋山竹晚可沒閑著,他管理著黑衣組織橫濱的所有底層人員,還有與港口黑手黨的走私貿易,是名副其實的黑衣組織關東海上貿易的掌控者,算個小錢袋子,再加上本身的情報生意,和不少代號成員有過線上交易。

“橫濱嗎?”綠方威士忌被調到橫濱來的事不算秘密,綠川光有所耳聞。

“對。”秋山竹晚點點頭:“我現在手下的狙擊手都是底層成員,最厲害的一位才到500碼,我記得你能打到700碼?”

“700是最高記錄,穩定在600碼。”

秋山竹晚點點頭:“那你意下如何?”

綠川光沒再猶豫:“好。”

擺在麵前的接近黑衣組織核心的機會,他不可能視而不見。

“那我和boss請示一下,把你調到橫濱來。”秋山竹晚滿意的點了點頭。

秋山竹晚也不怕把同為臥底的蘇格蘭調到手下,萬一有一方暴露了會牽連彼此,反正蘇格蘭來橫濱是意外,他作為海上貿易的區域負責人,拉攏代號成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言歸正傳吧。”

把手中隻咬了兩口的可麗餅放到盤子上,秋山竹晚從披風下拿出一張折疊過的白紙,他將其打開,上麵寫著一串號碼。

品川599-83-24

“這是這次的目標……你見過類似的車牌嗎?” 聽著綠川光的心跳,秋山竹晚擺出個單手托腮的動作發問:“聽說過類似的消息嗎,我聽琴酒說,波本去埼玉縣也是找一個車牌,而你的任務是來橫濱找我,不應該知道那個……你和波本很熟啊。”

綠川光瞳孔一縮。

他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從他臉上看出這些信息的,因為經過訓練的臥底麵部表情很難有明顯變化……尤其是最後那句,‘你和波本很熟啊’,陳述式的話語,讓他下意識心慌。

簡直像有讀心術一樣。

盯著那對微微眯起的金色瞳子,綠川光莫名覺得好像全身的秘密被看透了,他維持著平靜的聲音回答。

“波本嗎?我和他合作過幾次,關係還行,但不是太熟,知道這個車牌是因為,前年我也接到了一個尋找車牌的任務,同樣是東京的車牌。”

秋山竹晚這邊也疑惑。

為什麽綠川光提起波本,是維護、信賴的態度?

但後麵,綠川光說的爆炸性情報卻讓他顧不上探究兩人的關係,連忙問:“你記得那個車牌的號碼嗎?”

同樣查了好久也沒查出那車牌有什麽端倪的綠川光回答:“是2839,在箱根找到的。”

品川599-28-39

第三個車牌號。

第一個號碼,或許不是第一個,反正是秋山竹晚手中車牌的起源,出現在一年半前的橫濱,第二個是箱根,和第一個車牌被找到時間隔得不久,第三個是今年的橫濱,還有埼玉縣。

都是在關東出現的。

這些平平無奇的車牌之間有什麽關聯嗎?

秋山竹晚還記得琴酒當時下達任務時的用詞:‘得到了新情報’,再結合目前已知的四個車牌,被下令尋找的時間可以分為兩批,所以黑衣組織在一年多前,並不知道今年這些車牌的存在。

浪費了一年多時間亂查車牌打水漂,得知黑衣組織也沒多大進展,秋山竹晚莫名歡快。

“這些車牌有什麽問題嗎?綠方。”

秋山竹晚回過神來:“我也不清楚,別問那麽多,組織下令找,那我們找就行了。”

綠川光點點頭。

“對了,我叫秋山竹晚,叫我秋山就行。”

zero說,綠方威士忌真名是‘神代竹’,腦子裏閃過這個情報後,諸伏景光報出了自己的假名:“綠川光。”

“那我就叫你綠川君吧。”腦子裏閃了一遍‘諸伏景光’的情報,秋山竹晚從善如流的回答:“在你來橫濱之前,我查了一下我們這次目標的下落……”

至於綠川光心聲裏的不信,秋山竹晚並沒放在心上,畢竟這年頭誰坦白真名,都是互報假名以示友好,以至於即使說真話也沒人信。

至於神代竹?

那是曾用名。

見秋山竹晚停頓,麵露難色,綠川光很有眼力見的詢問:“那個車牌在哪?很難拿嗎?”

秋山竹晚滿意的繼續說下去:“確實比較麻煩,你知道東和重工的董事長嗎?”

“那位叫做惠美子的女社長?”綠川光挑眉。

那是在日本相當稀有的女強人,尤其運營的還是從事重工業的大集團,相當傳奇。

秋山竹晚點點頭:“我們這次的目標,就在這位女社長的豪車上掛著,而且還是輛用以收藏的車型,她從不開,一直停在私人車庫裏。”

綠川光了然。

那是很麻煩,大集團董事長的收藏品,必然在安保工作極其嚴格的私人車庫,私人莊園中。

“目前有三個方案。”秋山竹晚摸了摸下巴。

“一是混進為其豪宅做保潔的公司中,但不巧,上個周他們剛約過清潔,下一次可能要下個月,第二是應聘豪宅的保安混進去,但為了安全,他們的保安都是熟人介紹,且有相當長的培訓期,第三,那位女社長還是單身,且對年輕男人很感興趣,養了不少情人。”

他直勾勾的盯著綠川光。

“你會色誘嗎?”

小夥子,為了臥底事業獻身吧。

綠川光總算知道秋山竹晚一開始的打量是什麽意思了,作為臥底,他對獻身倒無所謂,但他搖頭:“我沒學過這個。”

他的定位是狙擊手,怎麽可能會色誘。

你們情報販子不應該更熟一點嗎?

秋山竹晚覺得問題不大:“那就一起試試吧,我調查了那位女社長的曆任情人,她對情人年紀沒有要求。”

綠川光沒忍住,問了一句:“你成年了嗎?”

秋山竹晚還在琢磨計劃細節,於是回答道:“看情況,有些人會喜歡和未成年背德感,反正隻是偽造一張證件的事情。”

色誘他真是好久沒施行過了,一是因為當初的事,心裏愧疚和微妙的出軌感太磨人,二是橫濱的工作也沒有非要秋山竹晚親自出手的。

不過這次事關重大,必須他上場,反正是逢場作戲,總不能那麽倒黴就撞到條野了……吧?

萬一撞見了……

秋山竹晚莫名脊背一涼,打了個寒顫。

他覺得自己沒那麽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