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竹晚這一覺睡的時間相當久。

連中途被中原中也扒拉起來問他要不要先用異能治療一下傷再睡都沒理會, 隻是懶洋洋的抬了抬小手指示意自己不想動彈,就帶著一身傷昏睡著。

期間發生了挺多事情,例如秋山竹晚睡著睡著被下班回家的中原中也發現送去搶救。

為什麽是被中原中也送去搶救?

因為太宰治他們上樓後, 沒發現蘭波和魏爾倫,隻看見一身狼藉靠坐在牆邊閉目養神的秋山竹晚後,太宰治第一反應是讓部下通知森鷗外魏爾倫的事情被解決了。

除了他自願,否則還沒人能讓秋山竹晚遍體鱗傷。

給了太宰治一個讚許的目光後, 秋山竹晚在去太宰治的破集裝箱還是中原中也的小公寓休息之間, 毫不猶豫的抱住了中原中也袖子, 他選中也。

至於為什麽是袖子,因為那倆家夥從不好好穿衣服,風衣都當披風披著, 袖子晃**晃**的,他早想抓一次了。

於是中原中也‘自願’貢獻出了自己的床。

至於為什麽要去搶救。

因為異能超支身體不堪重負受的那些傷,淤血積壓, 沒流幹淨。

天知道為組織把自己幹淨整潔的大床貢獻給一個髒兮兮的傷患的勞模君下班回家, 看見自己半張床被血染濕,首領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看好的同僚七竅流血滿臉安詳有多驚喜。

盡管太宰治說出了‘秋山竹晚要是真有生命危險, 他早爬起來去街上抓個小混混用異能了’的真相,當秋山竹晚還是被中原中也強製送進了ICU。

的確沒什麽事的秋山竹晚:?

算了,進ICU就進ICU吧,他懶得起來說話。

本來還想久違的體驗一下重傷養病的感覺呢。

秋山竹晚就這麽保持著清醒任由醫生檢查,期間還惡趣味的用異能配合著裝了下重傷不治昏迷嚇中原中也和醫生,然後被太宰治無情戳穿。

後續檢查也的確表明他什麽事都沒有, 隻是疲勞而已, 隨後醫生想給秋山竹晚擦幹淨身體, 卻在剝下他衣服的一瞬噤若寒蟬, 然後被太宰治威脅了幾句驅趕了出去。

中原中也倒是氣得不輕。

剩餘的,秋山竹晚也不記得了,他的確是困,竟然就這麽在消毒水的氣味和同僚的義憤填膺聲中,真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秋山竹晚是被滿屋子的蟹肉和麵包的香氣硬拽醒的,他不用動腦子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換了身病號服,渾身幹爽的少年懶洋洋的翻了個身,下巴埋在蓬鬆的枕頭裏,還眯著的金色瞳孔倒映出撕著蟹肉三明治包裝的太宰治。

為了激發出三明治的香味,它特意被加熱過,導致鳶眼的少年得小口吹著熱氣,才用幾根手指完整的剝了塑料紙。

秋山竹晚最喜歡在太宰治病床前吃東西,挑釁的品類固定是雙倍蟹肉的三明治,從未考慮過病患的感受,如今風水輪流轉了,他隻覺得饑腸轆轆,偷咽了口唾沫,把丟人的動作埋在枕頭裏。

太宰治見人醒了,輕哼一聲,側開身子,故意咬了一大口,腮幫子鼓鼓囊囊,讓秋山竹晚看清楚他是怎麽吃三明治的。

“幼稚。”

秋山竹晚磨磨牙,心裏盤算著撲過去搶三明治的路線,卻被太宰治參透了心思,去了邊本就不大的三明治加熱後更是鬆軟,團吧團吧全塞嘴裏了。

“唔咳咳……”

太宰治含糊不清的嘲笑著算盤落空的朋友,自己卻被嗆到,狼狽的捂著嘴咳嗽了起來。

秋山竹晚實在沒繃住。

太宰治從沒這麽大口吃過東西,還被嗆到,緩了好一會,才紅著眼黑著臉的看向笑的前仰後合的秋山竹晚。

“比起笑,我覺得你應該先解釋一下,秋山。”

秋山竹晚笑夠了才理他,他把枕頭挪到朝著太宰治的位置,雙手交疊趴上去:“要解釋的東西太多,我懶得解釋怎麽辦。”

的確很多,例如秋山竹晚為什麽失蹤了三天,為什麽救走魏爾倫的人是蘭波,蘭波卻好端端的在織田作之助家理待著哪也沒去,魏爾倫怎麽就突然改邪歸正答應不再強迫中原中也了,還有,秋山竹晚身上那些……痕跡是怎麽回事。

太宰治眼神暗了暗:“那我幫你選,你失蹤是怎麽回事?”

“被人逮了唄。”秋山竹晚用‘你是傻子嗎’的目光看著太宰治:“我的異能是棘手,但隻要及時控製住我的雙手,我很好抓的。”

太宰治用‘我不是傻子’的目光回敬道:“他能控製你控製到牙?”

就算第一時間控製住秋山竹晚的手,那也沒法同時給他戴上嘴套吧,以秋山竹晚虎牙的尖銳程度,狠狠一咬舌頭,夠對麵疼昏過去。

有很長一段時間,太宰治都在疑惑秋山竹晚一個不愛吃肉的家夥是怎麽長出和啃骨頭的狗一樣尖銳的虎牙的,直到在他安全屋裏看見磨牙的工具。

太宰治才知道何為武裝到牙齒。

秋山竹晚撥弄著睡覺搞的蓬亂的頭發:“他有槍?全程沒被我碰到?好吧不太可能,那就我剛碰完魏爾倫深更半夜的沒來得及找新的替死鬼所以束手就擒了,或者說是好幾個人來抓我的。”

“你當是在情景模擬嗎,自己都用疑問句。”太宰治無語,他歎了口氣:你不願意說就算了,但你好歹和中也那個笨蛋解釋一下……”

太宰治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不是魏爾倫幹的。”

秋山竹晚迷茫了兩秒,隨後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站太宰治他們什麽都不知道的視角,他這番遭遇的確像是一同失蹤三天的魏爾倫的手筆,至於為什麽不是蘭波?因為太宰治殺魏爾倫的時候隻看見了一道疑似亞空間的金光閃過,魏爾倫就不見了。

他大概對救走魏爾倫的是蘭波還是魏爾倫自導自演並不確信,畢竟異能體蘭波沒在外麵現過身。

秋山竹晚帶著笑意問:“魏爾倫來找中也了?”

太宰治點點頭,顯然被迫害過了:“中也見到魏爾倫就打,不聽任何解釋,目前已經砸了好幾輛車,毀了四五道牆了。”

所以魏爾倫在心心念念的弟弟那風評被害?

秋山竹晚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開心,他為無妄之災的魏爾倫哀悼了一秒,隨後燦爛的笑著問:“蘭波先生呢?”

太宰治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第二天就去找森先生,具體商量了什麽我不清楚,隻知道他們要離開橫濱,不過又打掃衛生的成員和我說,蘭波離開後,辦公桌都被劈成兩半了。”

秋山竹晚笑的更開心了:“森首領好福氣。”

“秋山君,我聽醫生說你醒了。”他話音剛落,森鷗外幽深的聲音就從不遠處傳來:“於是一刻不敢耽擱的前來探望,身體還好嗎。”

說領導八卦當麵被抓,秋山竹晚虎軀一震,扯了一個無辜的笑容出來,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已經沒事了,謝謝您的探望。”

太宰治臉上的笑就沒掩飾,一副等看好戲的模樣。

森鷗外嘴角抽了抽。

他麵色自若的擺出關心的表情:“沒事了就好。”

後麵,森鷗外又關心了幾句,隨後才進入正題:“秋山君,蘭波君和魏爾倫君的事情,是你解決的?”

“是也不是。”秋山竹晚從枕頭上爬起來,盤腿坐好,對上森鷗外的紫紅瞳,認真回答:“我消失那三天是被人綁架了,蘭波先生救了我,報酬是讓我救魏爾倫,說自己能解決剩下

的事情。”

反正知道全貌的隻有蘭波和魏爾倫,他們又不可能告訴森鷗外什麽,還不是由秋山竹晚編。

問就是蘭波牛逼,他瞞過了所有人。

森鷗外也不知道信沒信,臉上笑眯眯的看不出破綻:“怪不得蘭波君說,看在秋山君幫了他的份上,就不計較和港口黑手黨的恩怨了。”

秋山竹晚也沒想過多疑的森鷗外能對他的一麵之詞深信不疑,單薄的少年穿著寬鬆的病號服盤腿坐著,白皙脖頸上有一抹刺眼的紅,整個人蒼白至極,使人憐惜:“我也是在蘭波先生發誓能解決魏爾倫的執念後才出手的,好在,事情結束了。”

有本事問蘭波去。

森鷗外點點頭,喟歎道:“是啊,結束了,說起來,秋山君還真是重要,港口黑手黨自我繼位之後的幾大危機,荒霸吐、龍頭戰爭和這起超越者事件,都是靠秋山君才能輕易結束的。”

“不僅如此,蘭波、澀澤龍彥、魏爾倫,相關人員都和秋山君有關係呢。”

秋山竹晚笑容不變:“可惜雙黑炸掉基地後,澀澤龍彥就下落不明了,要不說不定能成為助力。”

澀澤龍彥當初被他哄著和異能特務科走了,現在在法國參加時裝周,有了感興趣的追求,比龍頭戰爭時穩定多了。

森鷗外笑容裏也帶了些遺憾,隨後話題一轉:“對了,秋山君,你們組織本月和港口黑手黨的交易,還是由你負責嗎。”

秋山竹晚回答:“如果boss沒下命令,那就還是。”

森鷗外點點頭,眼看套不出什麽,他於是又客套了幾句,拉著看戲摸魚的太宰治離開了。

“記得和中也解釋啊,秋山。”太宰治最後囑咐一句,消失在了病房。

秋山竹晚嘴角抽了抽,他換上病床邊椅子上放的西裝,離開了港口黑手黨。

秋山竹晚先是回了安全屋一趟,他看著表麵整潔的家陷入了沉默。

桌上的資料、熬夜做的計劃沒了大半,藏在保險櫃裏的寶石、袖扣什麽的也被連箱端走,比抄家還幹淨。

凶手是誰一目了然。

意料之中。

但還是讓人肉疼。

秋山竹晚鼓了鼓腮幫子,跑去床下暗格看,藏的最深的那隻小匣子果然也沒了蹤跡。

……糟糕透了。

但好在,那隻從獵犬基地順來的耳墜被他放到了銀行,沒被一時腦熱塞進小盒子裏。

還得回去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