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 真的挺舒服的。

秋山竹晚躺在枕頭上迷茫的想。

所以同一件事,真的能在刑罰和獎勵之間橫跳的這麽簡單嗎?

他不知道。

秋山竹晚對**的了解來源於臥底課上教導的色誘術,不過書上教的是主導, 而不是被人支配,身邊Mafia成員大多熱衷喝酒一夜情, 作為教導者的琴酒和貝爾摩德偶然提起也說是不錯的消遣。

哦對,太宰治某次在下班的時候鬼鬼祟祟的拉著他和中原中也看成人雜誌,盯著模特大膽熱辣的穿搭和火熱的身材, 秋山竹晚滿腦子都是和條野在東京的安全屋玩某宰留的小驚喜,印度R18遊戲的記憶, 全程走神。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頸環,腦子裏突然冒出‘這麽被關著好像也不錯’的想法, 隻是一瞬, 就被自己失蹤這兩天可能發生的麻煩和連鎖反應嚇得打了個寒顫。

他感受了下異能,心如死灰。

所以魏爾倫為什麽還活著。

太宰治在幹什麽!

正胡思亂想著, 房間的門被推開了,穿著私服的條野采菊端著一份餐點走了進來。

穀物和肉香衝淡了房間裏令人臉紅心跳的麝香味。

秋山竹晚像貓一樣在**伸展了下四肢, 赤腳蹭到一片濕漉漉的床單,他臉一紅, 觸了電一樣的收回腳,在別的地方蹭幹淨:“我能換個房間嗎?”

“不行,除非你想被電死。”條野采菊微笑著, 剛才秋山竹晚某些時候的反應著實取悅到他了:“你去那邊吃飯, 我來換床單。”

竹君真是,越看越可愛。

秋山竹晚慢吞吞的回了句好吧, 挪下床, 不慎腿一軟跌在地板上, 恰好撞到淤青,他吃痛的‘嘶’了聲,撒嬌道:“疼。”

秋山竹晚不至於那麽嬌弱,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不過一個隻是稍稍提起了警惕,更多的是被討好的愉悅,另一個則演的賣力,動機不純。

條野采菊無奈的歎了口氣,把手裏的料理盤子放到桌上,隨後走向摔倒後就乖乖坐在地上等撫的秋山竹晚,剛彎下腰,就被蹦起來的少年襲擊,被摟著脖子親了口。

秋山竹晚本來想趁機把條野采菊撂倒小小報複下的,但後者力氣實在太大,他隻能在尷尬的掛在對方身上的時候臨時改變了計劃親了一口。

然後裝作惡作劇得逞的樣子鬆開對方,得意的輕哼一聲,一瘸一拐的朝著食物走去。

條野采菊摸了摸臉頰處的濕潤,唇角勾起:“如果是剛才是出自竹君你內心的撒嬌,那該多好。”

秋山竹晚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想讓他發自內心的撒嬌就放了他。

想把他關起來當個被完全掌控的**娃娃,又想要對等的愛戀,不想被另有所圖的討好,除非條野采菊換個對象。

秋山竹晚身後背負著的東西太多了。

從成為臥底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單純的自己,一舉一動都由一根名為‘正義’的線驅動。

可惜條野采菊隻知道自己囚禁了個為禍社會的犯罪分子,於公於私都是為民除害,秋山竹晚又隻能扮演犯罪分子,他們注定不能普普通通的戀愛。

翠綠發的少年忽略了那句感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食物,剝好的蝦仁,海藻花蛤章魚的小配菜,一碗白粥,還有塊色澤誘人的烤鰻魚,他舔了舔嘴唇,誇讚道。

“看起來好好吃。”

條野采菊剛從衣櫃裏翻出床單,聽見秋山竹晚的誇讚,他笑了笑。

“我記得你喜歡海鮮粥,可惜家裏沒有牡蠣,隻能煮了點蝦,烤了條鰻魚。”

秋山竹晚一口悶掉一隻蝦仁:“你做的我都喜歡~”

估計是考慮到他許久沒吃東西,除了鰻魚是半成品,刷了醬,其餘的食物都挺清淡。

後續兩人再沒說話,一個專心幹飯,一個收拾衛生。

“竹君。”條野采菊突然開口。

“嗯?”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我還活著這件事。”

秋山竹晚抬眼:“比起這個,更讓人好奇的不是你為什麽成了警察嗎?”

所以你為什麽不好奇?

條野采菊疑惑。

秋山竹晚抓著勺子,舔了舔唇角的米粒:“沒什麽好好奇的,你被那兩個警察救了後被招安了唄,從背後挨了一刀的我還活著才是奇跡好嗎。”

其實關於成為同僚一事,於情,秋山竹晚感到高興,於理.......罪無可赦的無明之王,搖身一變成了維護和平的至高法則的守護者,說出去都是黑色幽默。

大概,他無法徹底接受的原因,也有嫉妒。

自己追逐一輩子也無法光明正大觸及的光明,有些人僅憑運氣就輕而易舉的得到了。

好在這一年多,獵犬隊員條野采菊的功績不凡。

......是值得他愛的。

秋山竹晚低下眸,把蝦仁舀起來丟到白粥裏,看粉白色的小彎月沉底,然後連帶著米粒一勺子挖出來吃掉:“至於東京塔的事.......”

“稻川會是東京的龍頭老大,他的存在阻礙了組織在東京的發展,於是boss就派我去做臥底,找機會毀掉稻川會。”

“然後我就遇到了你。”秋山竹晚有些氣惱,用勺子切下一塊鰻魚:“boss怕我因為你不受控,所以讓我殺了你。”

讓你背鍋了,boss。

秋山竹晚毫無誠意的道了個歉,麵上把鰻魚塊塞進嘴裏,滿不在乎的說道。

“經典的要愛情還是麵包的問題唄。”

一無所有的戀人,和能帶來利益的組織。

為了證明忠誠,他設計了那場浪漫的謝幕,在煙花和謊言下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秋山竹晚微笑著:“我選了麵包。”

條野采菊安靜的聽著,麵無表情。

關於這個,他早有猜測,隻是話從秋山竹晚嘴裏說出來,和紙質資料上的預想完全不同。

“條野,你喜歡的......”秋山竹晚眨了眨眼:“容我自戀下,說個‘喜歡’。”

“你喜歡的就是這麽個爛到骨子裏的自私者。”

無論是他編的故事中的‘為了錢’,還是現實中的為了‘正義’,秋山竹晚的愛都一文不值,愛在他的計劃中,甚至撼動不了一條小的支線的結局。

因為秋山竹晚有太多比自身要重要的東西需要顧忌。

臥底的情感本就是不該存在的累贅。

秋山竹晚早預料到了這場陣營反轉的重逢,書寫好了不知何時施行的計劃,除去魏爾倫被太宰治強行拖入計劃後撞見條野采菊的意外,其餘一切言行發展,都在計劃內不偏不倚,

剛被鋪平的幹淨床單又被攥出印子,幾秒後,條野采菊鬆開手,露出一個看不出意味的笑容:“如果我能給你你想要的錢呢?”

秋山竹晚手一頓,沒再演什麽柔情蜜意,含糊不清的回答道:“你知道答案。”

秋山竹晚不會放棄逃走,這是兩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關金絲雀的籠子關不住一隻野心勃勃的鷹,貪心的惡龍也不會為任何一座華麗的宮殿永久停留。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麽理性,竹君。”白發少年麵上一成不變的笑容變得落寞,他就站在那,渾身寫滿了淒涼:“我不知道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買寶石?我在你那真就那麽廉價嗎?”

所以到

底是他廉價,還是秋山竹晚裝出來的深情廉價?條野采菊根本沒理由不懷疑,這沒心沒肺的小情報販子,壓根不愛他。

從被抓到時的投懷送抱,到宅院時的坦白心扉,閑談過往的愛意,一切都隻是委曲求全,都是情報人員最擅長的欺騙,為了營造出愛的假象,讓他放鬆警惕。

素來勝券在握的無明之王,唯獨在麵對戀人的時候,仿徨到了極致,毫無安全感,他根本不敢信秋山竹晚表現出的任何東西,本能的否決,又忍不住為之沉淪。

條野采菊自嘲的笑了聲:“沒關係,竹君,隻要我愉悅就夠了。”

無論是無法無天的無明之王,還是善惡不忌的軍警,都是條野采菊,他自始至終都是為了自己而行動的。

得不到真心也無所謂。

電擊頸環,定位器,竊聽器,處於荒郊野嶺的宅院,在他離開時注射藥物使其昏迷,還有情愛中承受方疲軟的身體,秋山竹晚根本跑不了。

隻要將人禁錮在手中,所謂愛不愛,心中空缺的那一小塊,並不重要。

*

獵犬基地。

訓練室。

身材健碩的黑色短發軍警單手做著俯臥撐,晶瑩汗珠從麥色的腹肌上滑落,揮汗如雨。

“.......243,244,245,末廣先生。”被拜托幫忙數數的紅色短發的軍警少年托著腮:“你有沒有覺得條野先生最近不太對勁.......250,251。”

末廣鐵腸搖搖頭,手上動作不斷。

“254,255。”立原道造描述道:“就是條野先生最近,心情好像太好了,給他打掃刑訊室的軍警竟然連續好幾天沒吐著跑出來。”

中午還幹了兩碗大米飯。

末廣鐵腸換了隻手:“這不是好事嗎。”

“這種反常的事能叫好事嗎!”立原道造驚恐。

“這樣就能騰出人手給燁子小姐打掃刑訊室了。”末廣鐵腸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畢竟願意走進他們兩個的刑訊室的人真的很少。”

立原道造思考了幾秒,舉了個新例子:“這兩天,總是和燁子小姐搶犯人的條野先生興致缺缺,甚至連分配到手中的審訊都是幹脆利落的結束。”

那個條野竟然不折磨犯人了!

末廣鐵腸正色起來:“那是很嚴重,所以,立原,你數到多少個了?”

立原道造大腦當機了:“255?”

末廣鐵腸提醒:“你說話的時候我一直在做新的。”

立原道造果斷鞠躬道歉:“對不起,前輩。”

“沒關係,那就從1重新開始數吧。”末廣鐵腸大度的放過了立原道造。

“所以您壓根沒認真擔心是嗎。”立原道造吐槽:“條野先生真的很反常啊。”

你們不是搭檔嗎!同事愛呢?

對啊,在這個怪人聚集的獵犬,好像沒有同事愛,立原道造突然醒悟了。

末廣鐵腸回答:“可能是得絕症了吧。”

立原道造真情實意的吐槽:“這個猜測比條野先生談戀愛變得仁慈了還不靠譜。”

“談戀愛?”一個中年男人雄厚的聲音突然響起。

立原道造立刻站好,行了個軍禮:“隊長。”

末廣鐵腸也停下運動。

“不用拘謹。”福地櫻癡笑了兩聲,隨後隊長威嚴的模樣順便煙消雲散,他湊到立原道造身邊,活像個打聽八卦的花褲衩大叔:“你剛才說的條野談戀愛是怎麽回事?”

這個獵犬果然隻有他一個正常人.......

立原道造認命的把剛才的發現又重複了一遍。

福地櫻癡神色嚴肅,摩挲著下巴的胡子:“

是很嚴重,條野不會是得了絕症吧.......說起來現在條野在哪?要不要當麵問問他”

立原道造:.......

為什麽看起來靠譜的隊長的猜測,和末廣先生一樣不靠譜。

他老老實實回答:“軍警那邊剛抓到一個大毒梟,條野先生和燁子小姐去刑訊室了。”

離開訓練室,福地櫻癡的表情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老師?”電話過了十幾秒才被接通,那邊傳來少年疑惑的聲音,背景音很安靜:“用這個號碼找我,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福地櫻癡語氣輕鬆:“小組那邊說你對那個車牌的調查又功虧一簣了,需要老夫幫忙嗎?”

“可以嗎!”秋山竹晚語氣提高,有些驚喜。

福地櫻癡爽朗道:“當然可以了,竹晚你可是我的學生,有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找老師幫忙不是天經地義嗎。”

“那就太感謝了,老師。”秋山竹晚歡呼一聲,聽起來活力滿滿,語氣中充斥著少年人的元氣:“您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忙,為了規劃那個車牌的調查計劃,已經在家與世隔絕好幾天了。”

照例關心了幾句,福地櫻癡掛斷電話,打消了心底的疑惑。

那頭的秋山竹晚鬆了口氣。

還好,福地櫻癡在他回安全屋拿到備用機後才打來電話,要不然就麻煩了。

老師那邊解決了,他現在卻有個大麻煩。

秋山竹晚站在樓梯口,與屋裏的人對上視線,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蘭波先生,好久不見。”

在他的臥室裏坐著喝咖啡的,是個卡其色禦寒外衣,圍巾耳罩,留著一頭黑色長發的法國男人。

是法國超越者蘭波,不是和織田作之助住在一起的普通人蘭波。

就在蘭波身後,也是他的**,躺著一個渾身是血,昏迷不醒,被金色亞空間籠罩在內的金發男人,他的心髒處也有一處亞空間,正在輔佐著心髒的跳動,那是魏爾倫。

秋山竹晚第一反應竟然是他精挑細選的軟床廢了,後麵大腦才飛速運轉起來。

魏爾倫還活著......原來是恢複記憶的蘭波幹的嗎。

可太宰不應該在他走之後就殺了魏爾倫嗎?蘭波在織田作之助家裏,是怎麽截胡救人的啊?還有,魏爾倫不是背叛蘭波的人嗎?他救他幹啥?最重要的是,這兩個人,為什麽會在他的安全屋裏啊!

被迷藥搞的頭腦發昏,強撐著才勉強拆了頸環一路逃回來結果梅開二度轉角遇到愛的秋山竹晚滿腦子問號,他不合時宜的想到。

現在回去求條野關他一輩子還來得及嗎?或者去求琴酒把他扔回美國?他現在申請去墨西哥禁毒①也行啊。

他真的不想管橫濱這些破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