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竹晚在回到安全屋的第二天, 就收到了黑衣組織的短信,也是這次前往橫濱的任務內容。

他邊看,邊覺得震驚。

太宰治所說的‘五千億遺產’, 並非是五千億的現金, 而是包含了地契, 證券,寶石等等寶藏在內的一份遺產, ‘五千億遺產’隻是這些東西的代號。

任務內容很簡單,‘奪取五千億遺產’。

但任務後麵附加的那張照片就比較讓人在意了。

品川599-74-95.

任務沒對這個車牌作出任何解釋,好像它隻是被不小心發送過來的。

又是這個車牌, 它出場率未必太高了。

秋山竹晚想了想自己手裏全軍覆沒的情報網,對那玩意興趣越來越重,決定好好查查。

至於‘奪取五千億’的任務?

他就當不存在了。

秋山竹晚愉快的做了判斷, 把從東京帶來的寶石, 和聖天錫杖的寶石裏看得上眼的一股腦全倒在了**, 數量不多, 但質量都個頂個。

容貌清秀的少年陶醉的趴在幾十顆寶石上, 吸了幾口,他順手撈起一塊祖母綠的綠鬆石, 欣賞它漂亮的色澤,又從小寶石裏挑出最大的那顆鑽石, 足有二十克拉,透過它看絢爛的彩光。

都是他的, 嘿嘿。

這些奢侈品他搜集了整整三年,美國一年, 日本兩年, 都是稀世珍寶, 任何一顆拿出去都是拍賣會爆款,看著它們,秋山竹晚心底湧起巨大的成就和滿足感。

吸毒似的愉悅了半天,臉頰都被這些堅硬的石頭硌出印子了,秋山竹晚才滿足,他看了眼空空****的新屋子,有些遺憾不能和播種一樣把這些寶石散布到各個箱子裏。

好在他找了個空箱子來裝這些寶貝。

把箱子放到床邊的暗格裏後,秋山竹晚揉了揉臉頰,從床邊拿起披風穿上。

盡管隻是幾分鍾,對秋山竹晚來說也是難得的消遣時間,雖說打算隨緣黑衣組織的任務了,但那五千億,秋山竹晚還是打算指染。

不止是因為錢。

還有boss下達命令時,字裏行間的一些急切,怎麽說,就像是......窮瘋了買彩票的人,知道希望不大,但還是抱著希望。

據秋山竹晚所知,琴酒他們也被派離了東京,不知去向,大概也是去找什麽東西了。

所以說,那份遺產裏可能有某樣黑衣組織boss非常想要的東西,那張被發過來的車牌照片,就與那個東西有關。

在說,太宰治都算計他來當這場動亂的導火線了,秋山竹晚能什麽都不做呢?多浪費啊。

剛好以此構建他在橫濱的情報網,搞的張揚一點。

*

一場無形的風暴,以聖天錫杖的一名普通成員發現首領和幹部們的屍體為由頭,在橫濱展開了。

聖天錫杖的殘餘被高賴會接收,借此展開了對周邊疑似凶手的組織的宣戰,真正目的卻是擴大自身勢力,橫濱哪個非法組織都不是傻子,於是展開了對高賴會的反擊。

一時間,橫濱的地下勢力,抗爭的抗爭,看戲的看戲,小組織為求自保,瑟瑟發抖找大組織保護,被吸納,大組織看準時機為自己組織謀求更大利益,瘋狂斂財火拚,整個城市亂成了一團麻。

秋山竹晚過的卻相當自在。

他堅守黑衣組織boss給他們這次行動的定義,在橫濱眾多非法組織頭頂中盤旋的烏鴉,時不時一個俯衝叼走一塊肉。

讓黑衣組織boss覺得他在忠心耿耿為組織做事,事實上他卻發展自己的情報網發展的不亦樂乎,訂單堆成摞,錢一串串往卡裏打。

秋山竹晚快樂到一天能吃三頓

飯,和他一起來橫濱的那兩位代號成員卻憂心忡忡。

橫濱某條街,安室透打暈了一個想趁火打劫的小混混,檢查了一下手中剛從超市采購的食物沒被損壞後,抬頭看向前方。

就在不遠處,有兩幫勢力正在交火。

看衣服,雙方分別是kk商會和港口黑手黨,而且明顯是後者優勝。

安室透看著人群中那個橘發的嬌小身影大殺四方,厭惡的皺了皺眉,在被人發現前,他從能繞過交戰區的小巷離開了。

有異能者的存在,橫濱這個城市,真是......

亂透了。

七扭八拐,確認無人跟蹤後,安室透敲響了一扇鐵門,和屋裏的人確認完身份後,他走了進去。

綠川光持著槍,警戒的看了看門外,確認安全後,才關上門,關上保險。

“Hiro,綠方有發什麽新消息來嗎?”

安室透打開冰箱,一邊把采購來的食物往裏放一邊問。

“沒有。”綠川光搖了搖頭:“來橫濱二十多天了,綠方隻發了告訴我們任務內容的那條消息。”

剩下無論他怎麽試探,說話,送出情報,綠方威士忌都隻讀不回。

“這該死的任務。”安室透罵了一句:“就憑我們倆個,根本不可能完成。”

雖然他也沒想完成。

沒錯,這位組織的代號成員波本威士忌,化名安室透,真名降穀零,是代號蘇格蘭威士忌,化名綠川光,真名諸伏景光的發小兼同窗。

他們都是在畢業後,肩負著毀滅黑衣組織的任務潛入組織的警方臥底,不過一個隸屬公安,一個隸屬警視廳,互不知情。

天知道安室透在酒吧看見諸伏景光的時候有多震驚,在知道他們即將搭檔前往橫濱的時候心情又有多複雜,同時,也深深的鬆了口氣。

在臥底這條黑漆漆的沉重道路上能有人同行,同行者還是信任的發小,實在是太好了。

綠川光思考了兩秒:“綠方的態度有沒有可能說明,這個任務其實不是必須完成?”

畢竟要從橫濱這麽多如狼似虎的組織中搶奪五千億,的確太天方夜譚了。

“我們和綠方不一樣。”安室透神色凝重:“綠方是深受信任的成員,但我們卻還在考核期,每一個任務都十分重要。”

結果第二個任務就遇到這種死局,天要亡他們嗎。

“我們必須思考該如何破局。”

“Hiro?”

等了半天,沒等到回答的安室透停下往冰箱裏放食物的手,奇怪的轉過頭看發小。

隻見綠川光死死的盯著手機,藍色的貓眼瞪得渾圓,充斥著不可思議。

“zero......”綠川光聲音顫抖,甚至帶上了些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恐慌:“綠方,是怪物吧。”

手機上發過來的文檔,是五千億遺產消息被放出來之後,橫濱幾乎所有組織的動向、人員增減,地盤資金流動趨向,其中甚至包含某些大組織,吃裏扒外與敵對組織勾結者的重要情報。

安室透在簡單瀏覽了下那份文件的目錄後,也沉默了,半響,他轉過身:“我去拿電腦。”

文件太大,手機操作不了。

室內沉寂了好一會。

“是真的......其中一部分情報,和我查到的完全吻合。”安室透沙啞著嗓子開口:“綠方為什麽要給你發這個?”

綠方威士忌應該不知道他們在一起這件事,也就是說,這份情報,是單獨發給蘇格蘭威士忌的。

是示好。

“想拉攏我?”綠川光咽了口唾沫,他也被這價值巨大的情報嚇到了:“但我在組織的定位是狙擊手,身為情報員的綠方,應該

拉攏你才對吧。”

安室透迷茫的搖搖頭。

兩秒後,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瘋狂滾動鼠標,將屏幕定格在某條情報上,瞳孔猛地放大。

這條消息,是他告訴‘秋山竹晚’的假情報,結果被綠方威士忌原模原樣的複製了過來,標點符號都沒改,最重要的是,正確的情報,就在下一條,就改了幾個詞,意思大相徑庭。

......那個少年,就是綠方威士忌......啊。

雖然先前種種跡象都這麽表明了,但在對方真正揭開真相前,安室透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相信。

那個背景的孩子,那個看起來無奈又坦然的適應著黑暗的孩子......竟然是黑衣組織的鷹犬。

以綠方威士忌的履曆,和與好幾名組織成員的羈絆,深受的新人,怎麽都不可能是秋山竹晚表現出的懵懂青澀,無可奈何才委身黑暗。

所以,從一見麵,他的身份,就被識破了......

綠方威士忌,一直在逗他玩嗎。

他有沒有在聊天中,無意中暴露什麽?

組織的情報員私下會幫助墮落少年找孤兒院領養,灌輸正確思想,這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安室透整個人都石化了。

話說綠方那家夥,算神秘主義者嗎……算的話,隻要得到‘秋山竹晚’這個名字,他過往的情報隨隨便便就能查到,不算的話,在組織這麽久,連年齡信息都沒暴露……

“zero?Zero!你怎麽了!”

綠川光看安室透瞳孔地震,一副世界觀崩塌的樣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也沒得到應有的反應,有點擔心。

安室透愣愣的說道:“大概......是受到了僅次於發現Hiro你是黑衣組織派去警視廳的臥底的刺激吧。”

發小在說什麽胡話!

綠川光更著急了。

*

順手幫臥底同僚順便示好的秋山竹晚並不知道那麽多他偷懶把整理情報的工作丟給部下還沒逐條審核引起了多大的麻煩,此時的他正站在一處單反玻璃窗前。

玻璃後,是一間特殊改造過的牢房,不僅有二十四小時軍警值班看守,還用三層防逃跑的套房和特殊材質構造,是專門建造出來關押條野采菊這種粒子化異能者的房間。

當然,牢房的建造需要時間,所以條野采菊一直沒能住進去,這還是空房間呢。

要問他這段時間住哪?

像他這種高危犯人,當然是一直處於全身被禁錮,每天被按時注射鎮定劑和安眠藥的狀態中。

觀察室的桌子上放了幾件秋山竹晚熟悉的東西,一對紅流蘇的耳墜,一隻禦守,槍,都是條野采菊的隨身物。

“老師,你叫我來,就是為了給新牢房剪彩?”

秋山竹晚順手撈起一隻耳墜,握在掌心,沉默的盯著空****的屋子好一會,終於在有人推著特殊材質製造的透明外殼運輸車,殼子裏裝著被裹的像個蛹一樣,處於昏睡狀態的白發少年進牢房的時候,忍不住開口了。

“當然不是。”福地櫻癡撓了撓頭,從懷裏拿出一份檔案:“你作為獵犬的一員,好歹得回來簽個字,認識認識隊友們吧。”

“他確定能活了?”秋山竹晚指著被從透明罩子車上抬下來,扔到牢房裏的透明玻璃罩子**的條野采菊:“手術修養期?”

從小盒子被扔到三層大盒子裏的小盒子裏,軍部還真是夠尊重條野這個粒子化異能者。

“他的手術還沒開始。”福地櫻癡搖搖頭:“軍部之前沒有不帶通風口的房間。”

粒子化異能者太麻煩了。

一旦被他抓到未處於全封閉空間的機會,就必定

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個必須謹慎。

怪不得牢房裏會有手術床。

秋山竹晚莫名覺得牙疼,他不再看條野采菊,冷漠的像個路人,從口袋裏拿出隻筆,靠在單反玻璃上三下五除二把資料填完。

“除了他,我還有幾個同事?”

“老夫一個,燁子一個,完成手術的還有做了削弱版手術的立原。”福地櫻癡擺著手指頭數,數了三個之後:“剩下的就都還在手術修養期,估計不會超過兩位數。”

生死未卜了。

能不能活下來全看命。

身體強化手術可不是單憑意誌和身體素質就能挺過來的地獄,除了過人的綜合素質,還得看運氣。

“削弱版手術?”秋山竹晚一挑眉。

“他也是作為臥底搜查官被訓練的軍人,但還沒定好臥底單位,便暫時留在獵犬。”福地櫻癡說著,從秋山竹晚手中收走填好的檔案:“因為遲早要出去臥底,所以就做了削弱版手術,可以適當延長手術維護時間。”

“走吧,竹晚,去見見你的後輩。”

臨出門前,秋山竹晚似乎不經意回頭看了眼。

押送條野采菊的軍警離開了,隻剩穿著束身衣的少年平躺在玻璃罩中昏睡,半月不見,他消瘦了許多,卻難掩風姿卓越,平白生出蒼白病弱美。

真是無論何時都那麽好看,條野......

秋山竹晚暗自歎了口氣,心底難掩淤泥般濃稠的苦澀和愧疚,麵上卻波瀾不驚的關上了門,沒漏一點異樣。

和秋山竹晚同為臥底搜查官的立原道造是個紅發的孩子,對,孩子,十二三歲的樣子,看他稚嫩的麵龐,秋山竹晚莫名升起了一種名為‘我當年’的長輩看小輩的心態。

他當年也是十三歲就被扔到了美國。

“說來這孩子和你很像,他也是戰爭的後裔。”隔著一層玻璃,福地櫻癡盯著毫不知情有人到來,正在鍛煉身體的立原道造說:“他哥哥是常暗島戰役的犧牲者。”

“老師。”秋山竹晚輕聲打斷:“我不想提這個。”

他知道常暗島戰役。

當年據說國內幾個高層爭吵的天昏地暗,吵的內容就是‘轉換器’秋山竹晚的歸屬權。

‘轉換器’證實了異能對扭轉戰局的巨大影響力,但聯合軍都是不屬於任何國家的無國籍人士,相對的,作為指揮官之子的秋山竹晚也不屬於日本。

所以......當初他的父母被當做替罪羊處死,也與秋山竹晚的歸屬權有一定關係。

戰爭要結束的前幾個周,媽媽還和他商量想去哪個國家定居,溫柔的說,他們要退役了,要補償兒子居無定所的童年,好好照顧他。

福地櫻癡看了他一眼,爽朗的笑了聲:“抱歉,老夫忘了,立原見完了,要去見見燁子嗎?她應該在審訊室。”

秋山竹晚搖了搖頭:“我下午還有事,先走了。”

就在剛剛,有個意想不到的朋友給他發了信息,說自己到橫濱了。

他必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