鈉燈焰色反應所化的黑紫色火焰頃刻間炸開, 就像是傳說中來自地獄,裹挾著仇恨的火焰,輕而易舉的, 將堅硬的石灰板和磚石化為碎末,吞噬了原本完好的建築和樹木。

秋山竹晚在幾百米外掃了眼爆炸周圍,驚慌失措的人群四散,很有禮貌的向兜售可麗餅的老板道了謝, 接過自己新鮮出爐的淡奶油草莓的可麗餅, 隨後付錢離開。

他咬了一口熱乎乎的可麗餅, 在極度的寒冷下, 奶油和新鮮草莓的甜香, 似乎也變得寡淡,有些索然無味。

突然間,秋山竹晚察覺到自己披風下有白光在閃爍, 他測過身, 快步走到遠離行人視線的角落查看詳情。

包裹著亞空間的竊聽器周遭, 亞空間消失了。

秋山竹晚心中有了不妙的預想。

少年關上竊聽器,一個轉身,快步轉進無人的街巷, 以最快的速度計算著方向路程, 攀過牆壁建築, 朝著來時的蘭堂住所跑去。

順帶還不忘給可麗餅袋子打了個結, 以免撒到外麵麻煩清潔工人。

別問為什麽不扔,問就是沒時間找垃圾桶。

絕不是還能拿勺子舀著吃。

因為蘭堂給他的指令是尋找港口黑手黨管控下的商業街, 恰好附近就有一個, 秋山竹晚就沒跑太遠, 不過五分鍾, 他就跑到了蘭堂的家。

秋山竹晚一邊三步並做兩步快速爬著樓梯,一邊抬頭看著。

巨大的金色亞空間包裹了殘破的別墅,足以十多米,籠罩了天際,散發著駭人的威壓,而他留在屋頂的那顆寶石已然不見。

秋山竹晚皺起眉,心中猜測化為現實。

太宰治怎麽這麽快就行動了?

這不符合他風格啊。

秋山竹晚這邊疑惑著,殊不知太宰治那邊也在抓狂。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矮子。”鳶眼的少年抹去臉頰邊被擦蹭出的血痕,殷紅的舌尖將血液舔掉:“我讓你去屋頂拿東西,不是讓你把東西送到敵人手裏。”

應對著蘭堂攻擊的中原中也一聽不樂意了:“不是你說屋頂上那顆寶石有犯人的線索嗎!”

“是啊。”得知了情報,還沒來得及給中原中也下套的太宰治麵無表情的嘲諷:“這就是你把屋**塌了,讓寶石掉到蘭堂手裏的原因?”

要是蘭堂弄碎了那顆價值連城的“清空淚”,他就把中原中也賣了賠給秋山竹晚。

“誰讓你不說清楚!”中原中也咬著牙:“誰會防備事件的受害者啊。”

誰知道寶石掉落在蘭堂麵前的那一瞬,蘭堂就會突然變臉,發起攻擊,他到現在還沒搞懂為什麽蘭堂就是幕後真凶。

謎語人滾出橫濱好不好。

站在離地三四米的亞空間上的蘭堂看著手心成色極佳的藍寶石,淡然開口:“你們串通好了嗎。”

他見過這顆石頭。

在秋山竹晚把身上的所有東西拿出來給他看的時候,掛在鑰匙上,因為成色極佳,且上麵被鑽了個小孔,暴殄天物,蘭堂記得很清楚。

所以當屋頂破碎,藍寶石漂亮的光輝在眼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斑時,蘭堂頃刻用亞空間接住了那塊寶石,明白了一切。

“還真是不能小看你們......”他呢喃著,視線轉向了別墅外的方向,隨手一揮,最後的承重牆在粉塵中轟然倒塌,胳膊擋在麵前的少年顯露出身形,黑色的披風烈烈作響。

蘭堂嗤笑一聲,他直勾勾的看向秋山竹晚,像是在看一隻將死的螞蟻,掌心把玩著那顆分量不小的藍寶石:“你是怎麽騙過我的?”

就出去了一趟,回來不僅發現隊友擅自惹了他正在臥底的boss開副本還慘遭扒馬的秋山竹晚:?

太宰治輕哼一聲,偏過頭,指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莫名有點心虛的躲開了那對耀金的眸子。

沒得到答複的蘭堂眯了眯眼,他伸出手,一道堪比超音速子彈的金色光輝擦過秋山竹晚的臉,白皙的肌膚上頃刻出現一道血痕,不過是在蘭堂身上顯現出來的,作為被攻擊者的秋山竹晚,毫發無損。

蘭堂慢條斯理的抹去臉上的血痕,黃綠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怒火:“你在異能上說了謊。”

連他都能騙過的演技,這少年真的是個無組織的情報販子嗎?

無所謂。

秋山竹晚腳下突然升起金色的亞空間,以少年來不及逃離的速度,迅速將其整個人包裹在內。

“我無法傷害你,但是別人可以。”蘭堂語氣冷淡:“等我殺了荒霸吐容器和那個小子,帶你回國,會好好**你的。”

秋山竹晚翻了個白眼,純當沒聽見蘭堂的威脅,淡定盤腿坐下,順便給太宰治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看秋山竹晚的反應,太宰治嘴角抽了抽:“就這麽把爛攤子丟給我們了嗎,秋山君。”

秋山竹晚順手從袖口抽出一把刀,用力砍在亞空間壁上,亞空間毫發無損,倒是震動的力讓秋山竹晚沒握住刀,鋒利的刀尖劃破了少年手心。

秋山竹晚一臉無辜的張開手,殷紅鮮血低落。

亞空間隔絕了所有聲音,但問題不大,太宰治懂唇語。

秋山竹晚說……

“三對一,無效化異能和重力操縱異能者,還有操縱五感不過被ban下場的異能者組隊對抗一名超越者......好吧,現在是三對二,四舍五入二對二。”

太宰治:?

他無語了幾秒,突然身後一陣風襲來,太宰治向後一躲,堪堪與閃著寒光的鐮刀擦肩而過。

站穩後,太宰治轉過頭,鳶色瞳孔中閃過一絲凝重:“糟糕了。”

襲擊者是一名黑色長袍,手持長鐮刀的老人,也就是港口黑手黨的前任首領。

位於最佳觀景位的秋山竹晚托著腮,另一隻手把玩著方才那柄還沾著血的黑色利刃,被割破的手心還在滴答滴答流血,秋山竹晚卻絲毫沒有止血的意思,反而用那柄刀的刀尖對準側腕,一用力。

更多的鮮血順著虎口小滴小滴的滑落,有些滴到了漆黑的披風上,鮮紅瞬間沒入黑色,變的不起眼。

蘭堂並沒注意被已經下場的困獸的一舉一動,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擁有無效化的太宰治,和重力操控者中原中也身上。

首先,時刻注意著讓太宰治無法觸碰到亞空間的邊界,隨後,殺了他。

港口黑手黨前任首領手中不屬於異能造物的長鐮刀對通過觸碰來施展無效化異能的太宰治來說是天克,尖銳的鐮刀在打著石膏的少年胸前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從肩膀一直到腹部,猩紅的血液即刻泌出。

太宰治隻是悶哼一聲,用僅有的那隻完好的手捂住胸口,原本死寂的鳶色眸中突然湧起眸中亮晶晶的喜悅,又在一瞬間消失殆盡,重歸落寞,他的情緒陰晴不定到讓邊上的中原中也都莫名其妙了一瞬。

“混蛋自殺狂,在幹什麽?”

一直注意著太宰治動向的中原中也嘟囔了一句,在自己周身裹挾著重力,狠狠地朝著蘭堂踢去,足以劈碎巨石的力道卻被蘭堂輕而易舉的擋了下來,黑發的法國美人不像是在戰鬥,倒像在隨意陪人玩耍,語氣平穩開口。

“八年前,我也曾想將你,也就是荒霸吐收為異能生命體,不過失敗了,引發了那場爆炸......”蘭堂操控著亞空間,毫不費力的抵擋著中原中也拚盡全力的攻擊,隨後在橙發少年鬆懈的一瞬抓住他的腿 ,將其狠狠的甩了出去:“我吸取了教訓,所以這次,一定要讓你徹底死亡才行。”

就在他向被甩飛出去的中原中也,蓄力要扔出包裹著狂躁力量的巨型亞空間方塊時,蘭堂悶哼一聲,身上莫名出現許多血痕,在白皙的肌膚上,猶如古老的族群祭祀時的人牲身上古怪的花紋,鮮血浸濕了棉衣和圍巾。

蘭堂睜大眼睛,他看向那個被他忽視了的角落。

薄荷綠發色的少年正悠閑的盤腿坐在那,但卻做著駭人聽聞的事情。

他和蘭堂對上視線,無害的彎了彎眉眼,隨後,用尖銳的匕首挑斷了手腕。

蘭堂手腕也對應的被割斷了。

秋山竹晚的身上鬼畫符般的傷痕,也和蘭堂身上出現的那些傷痕一模一樣。

那些血痕竟都是秋山竹晚趁著蘭堂在對付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時候,在自己身上劃出來的。

在傷口積攢到他覺得可以影響到超越者的量的時候,秋山竹晚才發動了異能。

是【偽裝檔案】的傷害共享。

“不愧是秋山君啊。”太宰治嘖了聲,沒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他喊道:“中也,還活著嗎?”

硝煙散去,方才被蘭堂狠狠甩到地上的中原中也生龍活虎的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別說廢話。”

太宰治側身躲過前任首領的鐮刀,石膏脫落,漏出石膏和繃帶下的鐵皮,他一個起跳,衝向中原中也:“那就過來。”

中原中也咬著牙:“別指揮我!”

橙發的少年用重力加強自身,擋住了蘭堂用盡力氣想要操控遠離太宰治的亞空間,讓撲過來的太宰治終於成功碰到了亞空間的壁。

秋山竹晚身下的金黃色亞空間應聲而碎成幾片,渾身鮮血的少年順著慣性平躺下,鎏金瞳孔增添了一絲茫然。

在反應過來後,他幹脆放鬆,後背朝地的落下,那柄立了大功的黑色小匕首嘀嗒著鮮血,在地麵發出嘭的一聲。

被異能反噬躺在地上的蘭堂暈了過去。

落地的少年有些吃力的坐了起來,看著隨著亞空間破碎一起掉落的鮮血,還有不遠處昏迷過去,麵容痛苦的蘭堂,鎏金的瞳孔裏是清澈的讓人有些恐慌的淡然。

他並不疼。

但是在【偽裝檔案】發動之前,獨自忍受的疼痛的餘韻,以及失血過多的綿軟,肢體損傷,還是會影響到秋山竹晚的行動。

比如剛才被挑斷的手腕,現在就完全用不上力氣。

“不及時包紮就會廢掉的吧。”

秋山竹晚有些自嘲的晃了晃無力的手腕,好像在晃嫁接在身上的假肢一樣漫不經心,沒有絲毫對自己危險境況的擔憂。

“多謝了。”胸前血淋淋一片的太宰治走上前:“港口黑手黨的人馬上就到。”

“我先告辭了。”秋山竹晚用好的那隻手腕支撐著站起來,他看向蘭堂,傷痕累累的法國人胸口還在起伏,隻是有些微弱:“這個人能留給我審訊嗎?”

“可以,不過。”太宰治一挑眉:“不需要治療嗎,秋山君。”

“不用。”秋山竹晚搖搖頭,看向用看怪物的驚愕眼神看著他的中原中也,勾了勾唇:“我有自己的治療渠道。”

太宰治探口氣:“不相信港口黑手黨嗎?真讓人傷心。”

秋山竹晚撇他一眼:“再問就不禮貌了,太宰君。”

“好吧。”太宰治彎了彎眉眼,鳶色眸中是單純的,對友人的擔憂:“別死了,秋山君,據我所知,你應該沒有自殺傾向。”

“那就這樣說好了。”秋山竹晚揮了揮手:“把那個蘭堂,留給我。”

太宰治強調道:“要叫蘭堂先生。”

“我倒不知道你們港口黑手黨對叛徒這

麽友好。”秋山竹晚一頭黑線:“再見。”

鮮血淋漓的少年轉過身,披風好像吸飽了血一樣甩不起來,沉重,又散發著不詳的黑紅色,濕漉漉的,零星低落著暗紅的**,一隻手無力的垂在身邊,**出的皮膚被劃上了獻祭典禮一樣優美的花紋,是暗紅色。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中原中也收回視線,看見剛好彎腰從蘭堂手裏把那顆浸滿了鮮血的藍寶石拿出來擦幹淨的太宰治,問道:“我還沒見過這麽......瘋的家夥,這麽重的傷,他不會有事嗎。”

想起剛才秋山竹晚微笑著傷害自己的樣子,即便是中原中也也覺得惡寒。

“我幾乎不知道任何秋山君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所以答案是,不知道。”太宰治攤了攤手,鳶色眸中是對過往的回憶,表情冷淡下來,在沉默幾秒後,他突然笑了起來:“總之,秋山君是個怪人,所以怪人是不會有事的。”

“哪有這麽形容朋友的,怪人,你這自殺狂也是個怪人?”中原中也皺起眉,隨後他的視線落在蘭堂臉上,想起這場混亂是因為他而起的,有些別扭的扭過頭:“對了,剛才的事情,對不起,以及,謝謝,再替我謝謝那個,秋山君是吧,替我謝謝他。”

“說的和交代後事一樣呢。”太宰治嘖了聲,隨後漏出不懷好意的表情,身子微微前傾:“光道歉怎麽夠,作為補償,當我的狗吧,小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