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去那個孤兒院看看, 試試能不能找到‘濁鷹’大人事件的蛛絲馬跡,還有紫色火焰的事情已經在派人查了,估計很快就會出結果。”秋山竹晚匯報完, 有些口幹舌燥,他微微張開嘴, 放鬆喉部, 讓自己稍微舒服一些:“條野大人, 您有在聽嗎?”

不怪他這麽問, 實在是條野采菊一直閉著眼,單手支撐著靠在桌邊, 擺小憩的姿勢,呼吸平靜, 像是睡著了。

“是什麽給了你我沒在聽的錯覺。”條野采菊開口,言語間帶著些隨性戲謔,清朗的很,顯然一直醒著,且在認真聽秋山竹晚的匯報。

“因為條野大人昨晚很晚才回來。”秋山竹晚歪歪頭,語氣有些擔憂:“所以我就想, 這兩日,條野大人會不會太操勞了。”

條野采菊突然換了隻手杵著臉頰, 說了句毫不相幹的話:“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竹君。”

秋山竹晚疑惑的搖搖頭。

“有時候我會突然覺得, 你的一舉一動,太像別出心裁的演出了。”

秋山竹晚心中一驚, 麵上迷茫歪了歪頭, 好像沒聽懂:“您說什麽?”

“你剛才問我是不是太操勞了, 對吧。”條野采菊輕聲說著, 眉眼柔和,像是在敘述毫不相幹的事情:“你的目的是套出我在橫濱的活動嗎?”

“欸?”秋山竹晚疑惑:“我為什麽要套那個?”

......條野采菊,無明之王。

他曾聽聞,失去視覺的人,對其他感官,會達到常人數倍的,例如條野采菊,他的能聽到十多米外的聲音,嗅覺也極其靈敏。

直覺,也算感官嗎?

“我隻是說說。”條野采菊勾勾唇,不知在想什麽:“做的不錯,竹君,你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強太多,進度是我手下其他人的數倍不止。”

“條野大人謬讚啦。”秋山竹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底是被誇讚的喜悅,語氣也從公事公辦的匯報活躍了些:“您就等我把凶手抓到您麵前吧!”

他眼底是狡黠,好像努力捉了老鼠等待誇獎的貓:“為了您的獎勵,我可是費勁了心思,動用了好幾條珍貴的暗線呢。”

條野采菊答應的金綠貓眼石。

就當是,禮物吧。

秋山竹晚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匣子,裏麵都是他的心愛之物。

他會得到那顆金綠貓眼石,然後把它放進去,珍藏一輩子。

“那顆寶石嗎。”條野采菊失笑:“怪不得竹君你會這麽認真。”

他淺淺的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話:“每天夜裏離開酒店,早上偷偷回來,也是為了那顆寶石在努力嗎。”

“當然啦。”秋山竹晚點點頭,順口抱怨道:“您是不知道,黑市那幫家夥有多麻煩,要求交易的點全是陰間點,一幫晝出夜行的老鼠。”

“說起來。”他歪了歪頭:“您晚上不休息嗎。”

“在工作。”條野采菊的鬢發有些長,單手依靠的姿勢,紅色發絲垂下,悠閑隨性:“此次橫濱之旅,夏川先生還給我布置了其餘的任務,你好奇嗎,竹君?”

秋山竹晚搖了搖頭,隨後又點點頭:“要說不好奇是假的,畢竟知道的多,立功掙錢的機會也多啊,但如果條野大人不想讓我知道,我也不會討嫌的去問就是了。”

條野采菊側目過去看他,唇角上揚著,似乎方才隻是隨口問:“是在橫濱建設分部的工作。”

稻川會主場在東京,不缺錢不缺人,是恒聚一方,和商賈富豪,甚至政府都有勾結的龐然大物,橫濱的分部一直都是可有可無。

“那大概是做了讓那名部下隨時都有可能背叛的過分事情,首領本人心虛吧。”森鷗外的話,在秋山竹晚耳邊響

起:“用一些看起來很重要,事實上可有可無的任務來打發他。”

“需要我幫忙嗎?”

“你先找殺害‘濁鷹’的人吧。”條野采菊輕輕搖頭,耳下流蘇墜子掃過肩膀:“別讓夏川先生失望。”

秋山竹晚低下眸,把所有情緒掩藏在眼底,他輕笑著:“嗯,我會努力工作的!”

此地是條野采菊的房間。

少年離開時,掃了眼桌麵,除去條野采菊的咖啡,還放著稻川會橫濱分部的東西。

看得出,他的確在認真工作。

“您先休息吧,條野大人。”出門前,秋山竹晚用元氣滿滿的聲音說:“我會把您想要的情報帶回來的。”才關上了門。

他一直走出條野采菊非粒子化的感知範圍,莫約十五米,才扶著牆,腳步慢了下來,微笑的表情變得平淡,一手扶著喉嚨。

大抵是這些天熬夜的福報來了,一鬆持下,秋山竹晚眼前有些黑,他扶著牆,臉色不大好。

回去喝點水睡一覺吧。

說起來,有點餓。

不知道酒店的自助餐還有沒有。

他記得這裏是二十四小時供餐?

怎麽聯係服務人員來著?

秋山竹晚皺著眉,思索著。

這時,披風下放置的手機‘嗡’的響了一聲。

秋山竹晚剛想拿出來看看,就被後背傳來的聲音嚇得一激靈,腿一軟,跌倒在地,察覺到是誰,他也懶得站起來了,就這麽貼著牆壁,半坐著。

“怎麽在這待著,竹君?”

“條野大人。”秋山竹晚麵上就像真被上司嚇到的無辜部下一樣:“您怎麽?”

他是聽得見條野采菊粒子化所發出的特殊心音的,所以說,秋山竹晚知道,從他離開房間,條野采菊就在跟著他了。

他有點想笑。

隻是裝作身體不太舒服停歇了幾秒,條野采菊就出來了嗎。

“你在隱瞞什麽,竹君。”

條野采菊神色複雜,居高臨下的站在跌坐在地的秋山竹晚麵前。

他聽見了人在慌亂隱藏事物時的心跳聲。

在條野采菊這句話說完後,他又聽見了秋山竹晚氣力不足的心虛。

那少年麵上若無其事的反駁:“隱瞞?我沒有啊。”

小騙子。

“你這兩天,都去哪吃的飯?”條野采菊皺著眉:“酒店的叫餐記錄裏,從早餐到夜宵,都沒有你的房間號。”

“咖啡廳。”秋山竹晚這麽回答:“我點了摩卡和甜點,每天必須的糖分都有在攝入。”

條野采菊突然發問:“你厭食?”

秋山竹晚茫然的搖搖頭:“不啊。”

在戰場啃午餐肉和壓縮餅幹度過童年的小孩,哪裏配厭食,他隻是單純沒時間吃飯而已。

“......我不希望有一天,接到你猝死的情報。”條野采菊不客氣的說著:“好好吃飯。”

“我知道啦。”秋山竹晚吐了吐舌頭,有些受寵若驚似的:“我剛想叫服務人員給我做些吃的來著。”

條野采菊蹲下身,和秋山竹晚平視,他語氣淺淡,卻不容反駁:“竹君,我說的是,讓你好好吃飯,以後也都好好吃飯。”

他伸出手,在少年頭上摸了摸,揉亂那一抹柔軟薄荷綠,從指尖溢出幾縷發絲,他語氣似乎在嘲笑:“你知道自己為什麽不長個子嗎。”

被戳到痛處的秋山竹晚瞳孔一縮。

他一下子生氣了,又敢怒不敢言,像隻盡力把自己壓扁的河豚泡泡:“我知道了,條野大人......欸?”

秋山竹晚反應過來,他歪了歪頭:“您在關心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