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會比較抽,不過大多數時候是正常的。此時我擦擦汗,對他說道:“爸,這人暫時借住在咱家,你不用管,餓不死他就行。”

鍾原卻已經走上前,朝我爸恭恭敬敬地彎腰,叫了聲“伯父”,乖巧得像個小學生。

這回我爸樂得嘴都合不攏了。鍾原這廝太能裝了,我懷疑他一定看過路人乙的《完全裝X手冊》並且絕對的熟記在胸。

我也不理會那一老一小的互動,拖著行李箱走進了院子。我和我爸現在住的這套房子堪稱豪華,不過這不是我家的。話說我爸有一拔盟的兄弟,前幾年發了財,蓋了這麽一套房子,前前後後裝修得特別棒。後來沒住幾天,他家又在縣城裏買了套別墅,於是舉家搬到了別墅裏,這套房子就空了下來。那位叔叔和我爸爸關係向來好,除了老婆之外其他什麽都可以共用,當時他覺得這套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幹脆就強烈要求我爸搬了進來。就這樣,我們告別了那兩間幾乎可以稱為文物的灰不溜秋的小屋。

說到這裏我不得不說,我爸這個人前半輩子活得還真是相當的淒慘,幸虧有一些貴人相助。

我爸年輕的時候是個泥瓦匠,給人蓋房子的時候從施工架上掉下來摔傷了手臂,從此以後幹不了重活。當時沒什麽保險,也沒合同,這種事情隻能自認倒黴。後來我爸的老婆——不是我媽——覺得他沒前途,就跟著村裏一個從外地來的開理發店的流氓私奔了,順便卷走了家裏大部分錢以及值錢的東西。然後我爸就這麽光棍下來了。至此我爸還不算最倒黴,大不了沒了老婆,他還是能自己養活自己,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光棍自有光棍的瀟灑與快樂。直到某一天,老天爺把一個沒人要的小孩丟給了他,給他增加了點不必要的累贅。

這個沒人要的小孩就是我。

說起這件事情來,我和我爸還真是有緣分。話說十九年前的某一天,我爸正在田裏鋤草,忽然之間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大雨如注,當時整個天空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爸《西遊記》看多了,以為有妖怪來了,拖著鋤頭就往家跑。於是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話說當時雨下那麽大,還打雷,我爸在這麽多噪聲之中,竟然聽到了有嬰兒的哭聲……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奇跡。

後來我爸就把那個被丟在路邊的倒黴孩子撿回了家,那倒黴孩子就是我。

我爸沒有拾金不昧的精神,撿了孩子也沒交給警察,就自己私藏起來,當親生女兒養了。據說那天我爸回家之後心情超級好,於是美滋滋地炒了幾個菜,招呼幾個交好的兄弟一起喝酒。兄弟們問他給小娃娃取什麽名字,我爸當時正在吃一塊木耳,於是大手一揮,就叫沐爾了,正好他姓沐。

這就是我這個人的來曆,說不上傳奇,隻能說是,神奇。孫悟空還知道自己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呢,我從哪來的我都不知道。

好吧我一激動又扯遠了……話說此時鍾原被我爸引著進了屋,隻聽他左一個“伯父”右一個“伯父”叫得那個甜啊,狗腿是什麽樣的,就是他這樣的>_<

鍾原的房間就在我隔壁。我爸把他安頓好之後,拉著鍾原在客廳裏喝茶聊天。我則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啃西瓜一邊看電視。

鍾原從行李箱裏翻出一個巴掌大的緞麵盒子,雙手遞給我爸,“伯父,第一次見麵,也不知道送您些什麽好,這東西據說能舒脈通絡,希望您能喜歡。”

我爸笑嗬嗬地接過盒子,一個勁地誇鍾原客氣誇他懂事誇他怎麽看怎麽順眼……

我不淡定了,把鍾原揪到一邊,“喂,你幹嘛要送我爸東西?”

鍾原麵無表情地答道:“我和伯父投緣。”

我警惕道:“你……不要以為你送點禮物就不用交食宿費了!”

鍾原皺眉,“木頭,你就那麽喜歡錢嗎?”

我老臉一紅,“這個,這個是個原則問題……”

鍾原:“要是有人給你兩個億,你會不會就這麽嫁給他?”

我瞪他,“我像那樣的人嗎?況且我爸說了,不許我嫁有錢人。”

鍾原目光閃閃地看著我,“為什麽?”

我剛想說話,卻看到我爸一個勁地伸長脖子朝我們這裏望,頓時發現我們倆把他老人家冷落了實在是一件不厚道的事情,於是我隻好把鍾原拉回去。我蹲在我爸身邊,把那漂亮的盒子拆開,隻見裏麵躺著兩枚核桃,紅紅的亮亮的,像兩塊瑪瑙石,非常好看。我把那兩顆核桃拿出來掂了掂,確定這東西確實是核桃,頓時鬆了口氣。反正這倆核桃也值不了幾個錢,我也就不用擔心不好意思收鍾原的食宿費了。

當然後來我爸被一個收古董的老家夥纏了一個多月要收他這倆核桃,那時候我爸才很慶幸自己當初沒有把這倆可愛的小家夥敲開吃掉。

拜鍾原所賜,我爸一整個下午都沒去張三爺家侃大山,於是吃過晚飯他迫不及待地去了。我爸這人不愛吹牛,但是最喜歡和別人說他家丫頭怎麽怎麽樣,尤其在我考上一所罕見的大學之後。當然當爹媽的都好這一口,對此我表示很理解。今天他握著鍾原給他的那兩個核桃雄赳赳氣昂昂地去張三爺家了,我真怕他一激動說那是他女婿給他的,這種事情他幹得出來>_<

張三爺走後,隔壁和我同齡但是比我大幾個月的張旭哥哥來找我聊天。我和張旭哥哥其實挺有緣分的,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我們一直都是同班同學,一般情況下他是班長我是學習委員,當然高中的時候我因為學習不夠好沒當上學習委員,他卻一如既往的是班長。

不過後來我和他之間發生了一些比較尷尬的事情,所以倆人之間沒以前那麽親密了。今天他來找我,倆人之間也沒說什麽話,他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張旭哥哥走後,鍾原望著他的背影,意味深長地問我:“青梅竹馬?”

我們的情史 ...

其實我和張旭哥哥的確算是青梅竹馬,好歹從小到大一起上學一起做作業的交情在那擺著,就算沒有什麽深刻的愛情,革命感情也總歸是有的。高中的時候我正趕上青春期,荷爾蒙分泌旺盛,也就看張旭哥哥怎麽看怎麽順眼了。後來想一想,那時候我真正渴望的也許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段感情。

後來事情的發展就比較杯具了。本來嘛,我和張旭哥哥倆人兩小無猜郎情妾意的,不搞在一起確實有點說不過去。可是張旭哥哥此人有一個軟肋,就是他媽媽。他媽媽的話比老師的話管用多了,想當初我們倆在學校裏稍微有一點曖昧的火苗的時候,老師也勸過我們,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道理,他當時完全沒往心裏去。可惜等他回家被他媽媽教訓了一頓之後,這小子算是徹底地縮了。我當時就是情竇將開未開的矜持小姑娘,我還能怎麽樣。

於是忍著吧,忍到高考大家就解脫了……這是張旭哥哥的原話。我聽到他說這些,心裏也就有底了,以為高考後他會跟我來個表白什麽的,要多浪漫有多浪漫。可惜高考完的當天晚上,我等到的是一句話。

“我媽不讓我和你在一起,她說我們倆去的地方不一樣。”

這算是婉拒了吧。過了幾天我爸爸從張三爺八卦團那邊聽到的八卦,隱隱約約的意思好像是說,張旭的媽媽嫌我成績不好,和他兒子不是一個檔次,她希望她的兒媳婦是能和張旭同一個大學的高材生,什麽什麽的。

總結一句話就是說,我被嫌棄了。

我當時火大,找到張旭哥哥當麵質問他是不是這麽回事,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後對我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沒過多久,校長和村長就帶著一幫人吹吹打打地跑到我家給我帶大紅花來了。

如果沒有我,張旭哥哥應該就能穩穩當當地作成我們縣的高考狀元了。他的大學也在B市,隻是沒我們學校牌子大。

後來在B市的時候張旭哥哥也有聯係過我要一起出去玩,隻是我當時一門心思在陸子鍵身上,也沒顧得上這件事。

我把這些事情簡單地和鍾原講完,最後說道:“沒想到你也這麽八卦。”

鍾原卻皺眉說道:“都沒什麽瓜葛了還‘張旭哥哥’前‘張旭哥哥’後的叫個不停,你怎麽不叫我‘鍾原哥哥’呢。”

我訕訕答道:“我這不是叫了十幾年,一時半會兒的沒法改口嗎。”

鍾原:“你最好還是改了吧,我聽著都牙疼。”

我囧了囧,又說道:“鍾原啊,你看,我把我和張旭哥……呃,我和張旭之間的事情都和你說了,你也跟我說說你的情史吧?我知道你的情史一定比較豐富,所以你選重要的你能記住名字的說說就行了。”我認為,鍾原的情史肯定比我的情史值錢,關鍵時刻也許真的可以賣錢也說不定。

鍾原沉思了一會兒,答道:“我以前喜歡過我的一個世姐,他爸爸和我爸爸是好朋友,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吧。”

我點了點頭,“後來呢?”

鍾原長長地歎了口氣,“自從她把我打成骨折,我就對她再也沒什麽想法了。”

我:“……”

我擦了擦汗,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裏卻暗爽得要命,鍾原你也有被人虐的時候?老天爺果然沒瞎眼。

鍾原突然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你其實很高興對不對?”

我慌忙搖手,“怎麽可能,我像那麽不仗義的人嗎?話說這麽不愉快的回憶咱就不提了,說點開心的,比如你的初戀是什麽時候?第二春呢?第三四五六七呢?”

鍾原無奈地笑了笑,“我有那麽花心嗎?”

“當然有……啊不,我的意思是,你……你比較有魅力啊,嗬嗬嗬嗬……”

“是嗎,”鍾原挑眉,笑意更甚,“可是,我好像沒有初戀。”

我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地問道:“沒、沒有?”

鍾原:“是沒有,和你一樣。”

這麽一隻人間禍害竟然沒談過戀愛?這個世界又玄幻了……

……

鍾原在我家住了幾天,也沒見他有什麽觀光的動靜,我覺得奇怪,就問他。結果他回答說:“前幾天休息。正好,明天你陪我去看日出吧。”

我真是閑的沒事找事。

第二天一大早鍾原就咚咚咚地敲我的門,我睜眼看了看表,才四點,於是沒理會他,倒頭繼續睡。

誰知道這小子卻在門口喊道:“你再不起床我就進來了,我幫你起床。”

我抓了抓我那一寸長的頭發,無奈哀號道:“別進來,我沒穿衣服。”

這幾天比較熱,我晚上睡覺的時候幹脆就脫光了,還舒服一些。此時我頂著一顆昏昏沉沉的腦袋,抓起衣服來胡亂穿好,幽怨地去開門。

鍾原站在門口,眼神飄渺,若有所思。

我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鍾原的臉上爬上了些微的淡粉色,他收回眼神打量著我,“沒什麽,隻是……你的衣服好像穿反了。”

我十分淡定地把門關上,換好衣服。話說我在鍾原麵前幹的丟人的事也不是這一件兩件了,像現在這種程度比較低的丟人事件,已經囧不到我了。

洗漱完畢,我跟鍾原抱怨說我還沒吃飯呢,結果這廝剝了一顆碩大的棒棒糖塞進我的嘴裏。我還就奇了怪了,這家夥的行李箱裏怎麽什麽都有啊,比多啦A夢的口袋還科幻。

不過你還別說,這糖的味道還真不錯。

我和鍾原溜溜達達地朝田野中走去。清晨的空氣很清新,各種各樣的鳥兒們也都起了床,嘰嘰喳喳地叫著。植物的葉子上爬滿了晶瑩的露珠,手一碰,就滴溜溜地往下落。路邊的窄窄的草叢中零星點綴著各色的小野花,清雅而野趣橫生。

鍾原深深地呼吸著,滿足地說道:“果然不錯。”

“那當然。”我驕傲地抬起頭,被鍾原誇獎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這時,我們村的村花小曼騎著自行車經過,她一手扶著自行車的扶手,一手扛著鋤頭,顯然是去鋤草。小曼一向是個勤勞的人,我爸都經常誇她,說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子有福氣能娶到她。

我看著小曼的背影,對鍾原說道:“那是我們村的村花,怎麽樣?”

鍾原遠遠地望著她,點頭道:“不錯,比我都英俊。”

我擦擦汗,說道:“你是不了解那種健康的原生態的美好吧?你們這種人都是被那些病態的審美觀荼毒了。”小曼確實長得身材高大珠圓玉潤的,我們村的人就是喜歡那種健康而飽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