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吹來一陣風，桌上的書本嘩啦翻了兩頁，江行舟沒去管，他盯著桌麵，耳邊是書頁嘩啦翻頁的聲音。
坐在對麵的倪樂媽媽似是心有愧疚，她低頭搓著自己的雙手，想說什麽又不好意思，到底是曾經自己的態度問題，讓江行舟受了不少委屈，不過想到倪樂這幾日的痛苦，她又不得不說。
“以前是我不好，心裏麵接受不了兩個男人在一起，一開始樂樂隻要提起你我就讓他打住別說，”倪樂媽媽訕訕笑著，“後來樂樂也就不說了，這麽多年委屈了你，我跟你道歉，我知道你對樂樂好，樂樂這個脾氣受不了委屈，但凡你對他不好，他早就離開你了也不會跟你相處這麽久，你是個好孩子，是阿姨心裏的偏見……你別怪樂樂，要怪就怪我。”
江行舟輕輕閉了閉眼，說，“我不怪他，也不怪您，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什麽都無所謂了。
“是是是，曾經都過去了，”倪樂媽媽說，“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反對你們，不，不僅不反對，我支持你們，你們大學就在一起到如今十多年的感情也不容易，你真的舍得就放棄了嗎，小江，好孩子，你跟樂樂和好好嗎。”
“都過去了，”江行舟重複道，“就是…什麽都過去了，包括我和他的感情，對不起，時間到了，我要去上課。”
江行舟拿上書，站了起來，對著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倪樂媽媽悻悻地站起身，“你再好好想想，樂樂是真的很舍不得你，工作推了不少，成天在家裏無精打采，飯也不吃下……”
江行舟徑直走到門邊，打開門，“抱歉。”
倪樂媽媽走到門口，看著他，不放棄地勸說著，“要不然你給他打個電話勸勸他，他一定會聽你的。”
江行舟鎖上門，看了眼腕表，還有五分鍾，他低頭走進電梯，倪樂媽媽也跟著進了電梯。
臨近上課，電梯裏還有其他的老師在，倪樂媽媽想說什麽又不好開口，隻剩下幹著急。
電梯到了一樓，江行舟大步跨出去，生怕倪樂媽媽追上他。
他走出辦公樓，迎麵碰上辛木。
“江教授，”辛木衝他揮手，“上課啦？”
“嗯。”江行舟來不及和他多說話，匆匆與他擦肩而過。
“哎……”辛木奇怪地看了一眼。
樓裏接著又出來個挺漂亮的阿姨，她小跑著下台階，“小江…”
江行舟早已經遠去。
“您找江教授啊？”辛木湊上前。
倪樂媽媽轉過頭看了看辛木，點點頭，沒說什麽朝校外走去，辛木盯著她的背影嘖了一聲。
這位阿姨，怎麽看著有些眼熟呢。
辛木往辦公室走，這個阿姨很漂亮，他確實是在哪裏見到過，在哪呢？
是江行舟的媽媽？
好像不對，他壓根就沒見過江行舟的媽媽。
辛木坐到自己辦公桌前，很確定這個阿姨應該是誰的媽媽，他轉著筆，最近他看了誰來著。
他掏出手機，點進倪樂的微博往下翻，翻到五月份母親節那天停住了。
【@倪樂：母親節快樂，媽媽我愛你。|圖片|圖片|】
江行舟到教室時晚了大概兩分鍾的樣子，一進教室，就有學生和他打趣，“江教授，你遲到了哦。”
“抱歉。”江行舟對大家微微鞠了一躬。
為了躲避倪樂媽媽，他有些慌不擇路。
江行舟穩了穩心神，他翻開書本，盡量把個人情緒暫時拋出去，“我們上課。”
江行舟有一個很厲害的本領，一旦進入課程，他就會全神貫注，課堂上有沒有人在聽課，或者開小差、輕聲說話，他都不會去管，隻要不耽誤上課。
坐在教室靠後排的有個男生雙手抱胸，切了一聲，跟身邊的女生說道，“這就是你們女生吵著喊著要見的江教授？”
長發女生看了他一眼，食指放到嘴邊，“你小點兒聲，別打擾江教授上課。”
“你又不是建築係的，”男生很不爽，“來看看人就行了，你還真想正兒八經聽課？聽得懂嗎？”
“聽不懂啊，”女生單手拖著下巴，看著講台上的江行舟嘴角帶笑，“可是江教授帥啊，聲音還好聽，低音炮。”
女生立著書，將手機藏在書後露個攝像頭，偷拍了好幾張江行舟的照片，往自己室友群發了過去。
-本人真的好帥！
-啊啊啊啊，我也想去旁聽，太帥了。
-我也想去，可惜沒位置，每次上課教室裏都是滿員。
-婷婷你多拍幾張！
-錄視頻，我想看會動的江教授。
女生重新將手機放到書後麵，前麵坐著的男生突然直起了腰，將她的鏡頭完全給擋住了。
“同學，”女生輕輕點了點他的肩膀，“能不能坐低一些？”
男同學沒動，甚至挺直了背脊。
女生無奈，向往旁邊移一下，不過這一排都坐滿了，她隻好跟右邊的自己的男同學說，“趙奎義，你幫我錄一段江教授的視頻。”
男生依舊雙手抱胸，眼神惡狠狠地瞪著講台上的江行舟，並不想幫。
“你別這麽小氣，”女生搖了搖他的胳膊，在他耳邊哄著，“江教授是大家的帥哥，都想看，你是我男朋友這事兒又改不了。”
“當我是你男朋友你就別拍。”男生說。
“哎呀，你真是煩死了。”女生嘟著嘴巴，“你幫幫我嘛，好不容易搶到了江教授的旁聽，趙奎義，好不好。”
男生還是不願意，自己女朋友看別的男人，沒有哪個男人能願意，他沒發火已經是給麵子了。
“你們小點聲，”前麵擋住鏡頭的男生回過頭，不耐煩道，“不想聽課就出去，別打擾別人聽課！”
男生語氣聽上去很不爽，也很衝，趙奎義本就不爽的心情一下子就到了頂點，他出其不意地伸手對著對方的鼻子就來了一拳，“去你媽的！”
“啊！”
這一拳直接給周圍引起了轟動，江行舟停下粉筆，轉身看過去，後幾排已經亂成了一團。
在他課堂上發生了鬥毆事件，江行舟就不能不管了，他放下粉筆直接走過去，“在幹什麽？”
聽見他的聲音，旁邊幾位同學自覺地讓了位置，江行舟看見兩個男生扭打在了一起。
他走進去，伸手在離自己近的男生後衣領抓了一下，“住手。”
那男生打的渾身是勁兒，猛地被人抓住他下意識反抗，轉過身對著江行舟就是一拳，“誰碰我！”
江行舟歪了歪頭，對方的拳頭從他左臉頰劃過，手腕上的手表劃過他的臉頰，他感受到了火辣的疼。
男生拳頭打出去後發現是誰已經來不及了，拳頭硬生生打了出去，他瞬間收回手，歇了怒火，“江教授……對不起！”
江行舟摸了摸臉頰，手指上沾染了一點血漬，破皮了，他看著兩人，說，“喊你們輔導員過來。”
他走下台階，前排的女生給他遞了個濕紙巾，“江教授，您擦擦臉。”
“謝謝。”他接了過來，走到講台上，說，“剛剛打架的兩個人，過來。”
兩人走到講台上，江行舟說，“你們現在給你們輔導員打電話，讓輔導員解決，站到外邊去。”
兩個人乖乖地走出門外，江行舟拆下濕紙巾隨意地擦了擦臉頰，有些疼，但應該不嚴重。
“繼續上課。”江行舟說。
然而底下的學生不願意了，有人說，“江教授，您要不要去醫務室看一下，您的臉…”
“是啊江教授，您的臉可不能留疤。”
“不耽誤大家的課，我下了課再去，”江行舟說，“繼續。”
他繼續剛剛的題，隻要沒有學生受傷，這樣的插曲並不能打斷他的課。
大概十幾分鍾的樣子，教室門猛地被人推開，江行舟轉頭看過去，辛木一臉著急地看著他。
“江教授……”他盯著江行舟的臉，臉上有一道細小泛紅的傷口，破了皮，他攥著門邊，忍了忍沒有在眾人麵前上前，他說，“肖龍是我的學生，您沒事吧。”
“沒事，”江行舟放輕語氣安慰他，“你先處理你的事。”
“好。”辛木滿眼心疼，他退出教室關上門。
門口的肖龍撇了撇嘴，另一個男生雙手插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打的江教授？”辛木看著肖龍。
“不是故意的，”肖龍指著男生，“他先動手打得我。”
辛木又看著男生，“你是哪個班的。”
男生看著他身後，抬了抬下巴，“我輔導員來了。”
“趙奎義！”一道男聲從辛木身後響起，辛木回頭，看見一位大概四十多歲的男人朝這邊跑了過來，這架勢看上去非常嚇人。
他上來對著趙奎義的胳膊一頓打，“你跑到建築係聽什麽課！還給我打架！”
原來是別的係的。
辛木已經懶得管太多，他更擔心的是江行舟的臉，他默默聽著男輔導員對他的學生的管教，等對方氣順了，才想起來這還是教室外麵。
“進去給教授道個歉。”男輔導員說。
趙奎義心不甘情不願道了歉，“對不起。”
江行舟衝他點點頭，並不多說，男輔導員半罵半打的帶走了趙奎義。
辛木關上教室門，說，“他不是江教授的學生，道個歉就能完事，你是他的學生，還打了他，要怎麽做知道嗎？”
肖龍搖搖頭，“我道歉還不夠？”
“他的臉…”辛木重重呼出一口氣，不能把自己的情緒帶給學生，他說，“你用什麽打的。”
“手表劃的。”肖龍把自己的手展示給辛木看。
辛木不想看，江行舟的臉不處理他就沒有心情處理任何事，他按了按太陽穴，“等江教授上完課，聽他怎麽說。”
這節課是兩個學時在一起，一共九十分鍾，還有半節課的時間。
辛木來回走動著，時刻忍著自己不要衝進去抓著江行舟去醫務室處理一下自己的臉，萬一留疤怎麽辦。
南風知我意
當然，留疤了在他心裏也是帥的。
“辛哥，”肖龍說，“你今天怎麽這麽不耐煩…”
辛木瞪了他一眼，“你打了教授，讓我怎麽耐煩。”
“我不是故意的…”
“你幸虧不是故意的！”辛木咬牙說著，要是故意的，他怕是忍不住已經動手了。
下課鈴聲響起時，辛木停下了來回踱步，直接蹦到門口，打開門，講台上圍著好幾個學生，似乎都在關心江行舟的臉。
“江教授。”辛木直接走過去，撥開人群。
“你沒走？”江行舟顯然是沒想到他還在。
辛木拉著他的手腕，“去醫務室。”
“好。”江行舟拿上書，乖乖地被他拽著走，留下一群學生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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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見哦，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