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結束之後W市進入了秋季,W市屬於江南地段,秋高氣爽,大一新生也正式進入了學習階段。

辛木的工作量不大,帶一個班級挺輕鬆的,班裏除了個別調皮的學生外其他的人也都挺好的,不會給他惹是生非。

但是有個人倒是很事兒多,時不時地給辛木不怎麽忙的工作帶來一點忙碌。

“你又想換宿舍?”辛木看著嘴裏叼了根棒棒糖的任予桓,這人身上總有股痞痞的氣質,棒棒糖也能吃出煙的感覺。

“高銘打呼我睡不著,”任予桓靠在走廊上,說,“他那個死胖子…”

“不要對他人人身攻擊。”辛木製止他。

任予桓改口,“他丫的打呼嚕隔壁宿舍、對麵宿舍全都能聽見,吵死了,我好幾個晚上沒睡好,我要換。”

“宿舍不是那麽好換的,沒有空餘的位置,上回給你換我還是勸了很久才讓劉一宇跟你換了,”辛木說,“你要再想換,我隻能給你換到別的係,我還得跟其他輔導員溝通,並且還不能給你確保新宿舍裏其他人會不會不打呼。”

任予桓裹了裹棒棒糖,“那要不你放我出去租房子,我一個人住就不會老煩你,你省心我也省心。”

辛木眯了眯眼,合著這家夥擱這兒等著他,還挺懂得談判。

“大一不行,”辛木說,“除非有你家長的保約書,否則我也沒辦法。”

“我都是個成年人了,要什麽家長的保約,”任予桓拿下棒棒糖,說,“我自己還不能給自己保?”

“學校的規定。”

“什麽破規定,”任予桓翻個白眼,“我要是非要住外麵,學校又能把我怎麽樣。”

辛木看著他,任予桓的個人資料他也看了,家庭成員資料那邊隻有爸爸的信息沒有媽媽的,再加上先前他和秦業的矛盾,他猜測也許任予桓沒有媽媽,現在再看來,他還有可能跟爸爸的關係也不怎麽好。

他也許是心裏有什麽不痛快的。

“走,一起去吃飯。”辛木拍拍他的肩膀。

任予桓奇怪地看著他,對於話題怎麽莫名其妙轉的這麽快有些不適應,他咯吱咯吱咬碎了棒棒糖。

“你等等我,我上樓去喊個人。”辛木轉身上了樓,去江行舟辦公室把人喊了下來。

“這是我學生任予桓,”辛木介紹,“這是江…”

“江教授好。”任予桓主動打了個招呼。

辛木笑笑,對,他忘了江行舟帶了大一生。

“今天我們三一起吃晚飯,”辛木貼到江行舟耳邊,“你能跟他一起吃飯嗎?”

江行舟輕輕點頭,跟誰一起吃飯倒是無所謂,反正有辛木在,也不會尷尬。

辛木領著他們進食堂,任予桓說,“還以為你請我去外邊吃大餐。”

“你要是乖乖的,”辛木拿著餐盤遞給他,“等我發了工資就請你上外邊兒吃去。”

“嗬,就你那點工資還是算了吧。”任予桓拿著托盤排隊去了。

辛木拿著托盤跟江行舟在麵食區排著,他說,“江教授,如果你是輔導員,你怎麽對像任予桓這樣不聽學校規定非要出去租房子的學生?”

江行舟對於他的問題認真思考著,說實話,他換位思考了,如果他是輔導員,他未必能處理好學生的問題。

這是他最不擅長的事兒。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江行舟如實到。

辛木笑笑,他本來不是想讓江行舟幫他,他排在江行舟後麵,伸出頭,小聲說,“別道歉,我就是想跟你分享我身邊的事兒,我的生活、我的工作、我學生發生了什麽,我都想跟你分享,不是真的讓你幫我出主意。”

江行舟頓了頓,排在他前麵的人打完走了,辛木推了推他,蹦了起來,“快快快,阿姨,給我們兩份薺菜餃子!”

“你們倆就吃這麽一點?”任予桓看著他們的餐盤又看看自己堆成小山一樣的飯菜,有些不可思議,“吃得飽嗎。”

“吃得飽,”辛木說,“你年輕,多吃一點沒事。”

“你也就比我大四歲,”任予桓塞一塊紅燒肉,嘟囔著嘴,“江教授胃口也這麽小嗎。”

“嗯。”江行舟一如既往地用單字回複。

其實不是江行舟胃口小,而是江行舟還處在身體恢複期,醫生說一個月內都得吃的清淡。

“你吃你的,管這麽多。”辛木說。

“你管我就不多了?”任予桓不服氣,“我憑什麽不能在外麵租房子。”

“不是不能,是大一不能,除非有家長……”

“保約書唄,”任予桓說,“我就不懂了,有了什麽屁保約書,我要是在外邊兒幹了些什麽這個保約書能約束我嗎,學校這是不敢擔責…”

“任予桓。”辛木放下了筷子,第一次嚴肅地看著他。

任予桓哼一聲,生氣的用筷子戳著飯,“煩死了,操!”

“要吃就好好吃,別糟蹋食物。”辛木伸手打了他手背一下。

“啪”一聲,聽上去力氣不小,江行舟低頭吃飯的姿勢卻愣住了。

-“你別跟我耍花招,你敢糟蹋食物我就餓你兩頓。”

-“吃還是不吃?”

-“吃就給我好好吃,在我這裏挑食沒有用,有什麽吃什麽。”

曾經小姨的那些嚴厲話語在他腦海裏驟然出現,其實兩者沒有直接的聯係,卻還是讓他想到了。

辛木身上偶爾會有一種格外成熟的舉動。

吃完晚飯江行舟回到辦公室備課,桌子上的手機時不時的亮起來,微信消息不停的進來,能這麽給他頻繁發消息的隻有辛木。

他不會馬上去看,他不喜歡忙碌的時候去聊天,辛木一般給他發的內容也都是有的沒的。

等他忙完了再去看。

忙完是九點多,他關掉電腦,拿著手機離開辦公室,邊走變點開了微信,光是辛木的消息就有幾十條。

-任予桓這家夥不住宿舍,非要來我這裏打地鋪。

-給你看看他的鋪位。

-圖片。

-圖片。

-我跟他談心了,這家夥大概是跟家裏人關係不好。

-我給他講了幾個親情小故事,效果好像還可以。

-嘿嘿嘿。

-我怎麽感覺我又當輔導員又當媽呢。

-這心給我操的。

-你還在忙嗎?

-你忙好了回來給我帶一隻冰棍好不,好想吃。

-什麽口味的都可以。

-帶兩隻吧,我總不能當著學生麵吃獨食。

零零碎碎的話,什麽都有,江行舟每一條都看了,手在鍵盤上不知道要打什麽,甚至不知道要回複辛木哪一條消息。

最後隻好給他發了三個字:忙好了。

剛發出去就受到了回複。

-好的好的,等你的冰棍兒~~

江行舟沒有再回了,退出和辛木的聊天記錄,看了看其他的未讀,大多都是工作相關,他也都一一回了。

手指往下滑,頓住了。

有幾條小餘給他發的消息,是兩個多小時前。

-江教授,您能不能給我打個電話。

-樂哥最近心情就跟吃了槍藥似的,再這樣下去,我真的幹不下去了。

-其實樂哥挺想你的,你打個電話過來,拜托拜托了。

江行舟沒有打電話過去,倪樂怎麽樣都跟他沒關係了,隻是……

‘倪樂想他’這句話讓他心亂。

如果在離婚前,聽到這句話他不根本就不會有思考能力,也許會為了這句話大半夜的哪怕第二天要上班,他也會飛過去,飛到倪樂身邊,為他排憂解難。

如今這句話隻能給他帶來一些心亂。

倪樂會真的想他?

真的還是假的又有什麽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他得要成為將來有一天,再聽到關於倪樂一切消息時,內心可以做到波瀾不驚。

江行舟刪除了小餘的微信。

做得好,這是他往前看而又邁出的一步。

江行舟拿著兩根冰棍兒走入通往教師宿舍的小路時,看見了等在路燈下的人。

辛木穿著一件牛仔外套,站在路燈下翹首以盼。

見到他時辛木向他跑了過來,“還以為你在學校裏迷路了…你真的買了冰棍兒?”

辛木接過他手上的冰棍,嘿嘿一樂,“謝謝。”

他撕開冰棍,是巧克力牛奶的,“你怎麽知道這款的好吃。”

江行舟不知道,他隨意拿的,因為這種在冰櫃最上麵。

兩人往回走,辛木說,“你是繞到西邊的小賣鋪去了?”

“嗯。”江行舟隨意應道,他不想過多解釋自己因為緩解心情而多耽誤了。

辛木看了看他,沒多說什麽。

回到宿舍辛木踢了踢趴在地上玩遊戲的任予桓,“給你。”

任予桓抬起眼皮,“放著。”

“不吃我吃。”辛木撕開包裝,自己咬了口。

“我沒說我不吃!”任予桓撐著胳膊看他,“沒看見我玩遊戲嗎,沒空吃。”

“等你玩好,它早化了,”辛木將吃了一口的雪糕遞給他,“還要不?”

任予桓看了看雪糕又看看他,“我真是沒見過你這樣的老師,跟學生搶吃的。”

“嘿嘿,”辛木樂的自己吃,“你玩你的吧。”

他推開陽台門,趴在側麵陽台上看著對麵,辛木能感覺到江行舟的心情不好。

西邊沒有小賣鋪,他這樣的漏洞江行舟卻沒聽出來,明顯是心裏有事。

他慢慢吃完雪糕,摸了摸肚子,一連吃兩根,胃裏冰冰涼。

辛木掏出手機,給江行舟發了條微信。

-國慶節我們出去玩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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