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木車停在學校停車場,伸手準備拿上後排江行舟的藥,副駕駛的江行舟也轉過身去拿。

兩人的手被抓在了一起。

“抱歉。”江行舟很快鬆開手,拿上藥。

辛木愣了一會兒,笑意卻爬上嘴角,打開車門下車。

左手一直偷偷摸著右手,那一秒不到的碰觸,讓他回味悠長。

江行舟個比他高,手自然也比他大,剛剛的碰觸他的手完全被他包在了手心裏。

辛木偷偷看了看江行舟的手,白皙修長,一看就是讀書人的手,也寫得一手漂亮的板書。

好想認真摸一摸。

“有時間的話,”江行舟突然說話,“我請你吃飯。”

“啊?”辛木做賊心虛,沒聽清江行舟說了什麽。

“感謝你幫我。”江行舟說,“上次和這次,請你吃飯。”

“哦,”辛木明白了,請吃飯他很想吃,但是…還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他說,“那…我幫了你兩次,我們算是朋友了嗎?”

朋友可比同事要親近。

“朋友?”江行舟問了一遍。

他對朋友這個詞很陌生,長這麽大,他有同學、同事、學生,但是幾乎沒有朋友。

江行舟不喜歡也不習慣社交,交朋友對於他來說是件很複雜也很搞不懂的事,他習慣了獨來獨往。

“嗯,朋友,”辛木說,“在我心裏,是把你當朋友了,在你心裏呢,我算不算朋友?”

江行舟迎著路燈而走,從來沒有感受過交朋友的感覺,也從來不知道怎麽交朋友,也沒想到會有一天,有個比他小好多歲的男生要和他成朋友。

辛木是個很不錯的人,跟這樣的人交朋友,應該…不難相處吧。

“嗯。”江行舟聽見自己同意了。

“嘿嘿,”辛木樂的蹦了一下,“既然是朋友,就不用總是客氣和我說謝謝,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我要是有什麽要你幫忙的,我也會提,對了,還有你剛剛說的吃飯什麽的…”

他走到江行舟麵前,和他麵對麵往後倒著走,“朋友之間吃飯是常事,可以經常一起吃,不是說有什麽需要感謝才會請一頓,那多見外,想吃飯隨時。”

辛木邊說邊幻想以後能經常和江行舟一起吃飯的場景,高興的笑出了聲。

他掏出手機給江行舟打了電話,江行舟的手機響了起來。

“這是我手機號,”辛木說,“記得存。”

江行舟將他的手機號存起來,“你怎麽有我的號碼。”

辛木停下了腳步,看著他,“江教授,你是不是真不知道你的手機號是公開的?”

辛木站在他麵前,兩顆虎牙給他增添了許多可愛,江行舟點點頭,“嗯。”

“那明天…”辛木想說什麽,手裏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電話,他接了起來,“你好哪位?”

“辛哥,你快來男寢B棟213,打架了!”

這個稱呼的就隻能是他的學生,他馬上掛了電話,說,“我學生打架了,我去看看,江教授你先回去。”

他調頭就跑,跑了兩步發現自己去的方向是教師宿舍,又掉轉了身子。

“需要幫忙嗎?”江行舟在他跑過來時問了一句。

“今天不用!你回去吃了藥早點休息!”辛木邊跑邊喊,速度飛快。

江行舟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愣神很久,交朋友真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他也很少遇到像辛木這樣的人。

他往回走,這場急性胃炎讓他忽然看清了很多事情,沒有什麽事情是過不去的。

生活也會越來越好,這不,他交了個新朋友。

辛木跑到男寢,213宿舍門口聚集著幾個男生,辛木掃了一眼,大多都是他的班級的。

“怎麽回事?”辛木走過去。

“辛哥。”有人喊他,順便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213寢室一看就是經曆了一場打鬥,地上碎了的杯子、翻倒的凳子還有踩的黑腳印。

宿舍四個人,分成了兩撥,兩個站在靠近陽台的窗戶邊,兩個坐在門口。

辛木進了宿舍,反手關上了門,“誰能跟我說說事情的經過?”

“任予桓和秦業。”坐在門口的男生指了指他身邊的人和後麵的人,“他們兩起了衝突。”

辛木看了眼兩人,秦業背對著他而坐,秦業給他的初映象是話少、內斂,任予桓雙手抱胸靠在窗戶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而任予桓則是外向的映象,但不能以這種印象來判斷。

“嗯,為什麽有衝突呢。”辛木問。

“秦業給媽媽開視頻,”男生說,“然後就任予桓就突然打了他,我都沒看清。”

也就是說這人並不能做為故事描述者,辛木看向任予桓,“任予桓,你說說看,”

“他罵我沒媽。”任予桓抬起頭,“我能不打他?”

“秦業你說呢。”

秦業依舊背對他,很小聲反抗,“我說你沒媽你就真的沒媽了?”

“還說是吧?”任予桓瞪著眼,往前走了兩步,看樣子又是要衝過來打人。

辛木擋在秦業麵前,“你兩出來跟我聊。”

任予桓眼神發狠,瞪死了秦業,辛木拍拍他,“出去聊。”

他一手拉著一個,將兩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帶到了宿舍一樓的外麵。

辛木雖然看了每個人的資料,但是他也沒有記憶好到短短幾天記住每個人的家庭情況,不過看任予桓的樣子,能被這句話戳到,想必是有些什麽的。

“秦業,你說一遍事情經過。”辛木說。

秦業抬起頭,微微胖的臉頰左邊明顯是挨了一拳,青了。

“我跟我媽開視頻好好的,他非得插一句說我媽寶,”秦業說,“我氣不過說他是不是沒媽,他就打我。”

辛木大概明白了,他想了想,說,“任予桓你為什麽要說他媽寶。”

“呸,”任予桓轉過臉,“他黏黏糊糊的跟他媽撒嬌,我惡心,都tm大學生了,能不能斷奶?”

“你…”秦業還想說什麽,被辛木阻止了。

“還想吵?還想打?”辛木看著秦業,“你打得過他嗎?有句話叫好漢不吃眼前虧,明顯力量上的懸殊咱們就不要逞口舌之快,你那句話可能是無心的話,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世上真的有人沒有媽媽呢?”

一旁的任予桓微微震驚,他愣愣看著辛木。

辛木轉過頭看著他,說,“你也不對,人家跟媽媽撒嬌關你什麽事兒呢?你要聽不爽就不聽,非得嘴欠兒說一句,他說你也不是故意的,這事兒你兩都有錯,各自讓一步,都道個歉。”

兩人默契的撇開頭,不想道歉。

“新生打架是要記過的,今天看在這事兒你們都不是故意的份上我就不上報,”辛木說,“要是不道歉我明天就跟你們教官通個氣兒,讓你們當著大家的麵兒唱歌表演才藝,不是表演一次就結束,是表演到你兩肯道歉才結束。”

“選吧,”辛木伸手在兩人肩膀上拍了拍,“是現在道歉還是說你兩願意表演完才藝之後再道歉?”

任予桓微微皺眉,極其不情願道,“對不起。”

秦業也含糊不清說了聲對不起。

“行,”辛木也不勉強,“你兩要是再打架,我就加倍處罰你們,別辛辛苦苦考進了大學,還沒開始學習就被開除了吧?好了,都回去吧。”

“謝謝辛哥。”秦業轉身進了宿舍樓。

辛木看著任予桓,“時間不早了,明天不要早起軍訓了?”

任予桓撇撇嘴,“我不想看見他,我要換宿舍。”

“換宿舍也得等我申請,再怎麽樣今晚也換不了,”辛木說,“忍忍吧,好嗎?”

任予桓非常不願意,“我出去住酒店。”

“你…新生沒有獨自離開的先例,”辛木歎氣,新生這麽隨隨便便離開學校是他不能承擔的,他想了想說,“你要是不介意,去我宿舍擠一晚,行不?”

“跟你睡一張床?”

“想什麽呢,抱上你自己的被子,打地鋪!”辛木推了推他,“快去收拾收拾,帶上明天要軍訓的衣服,抱上你的被子,快!”

任予桓也算好說話,隻要別讓他跟秦業待一塊,去辛木宿舍打地鋪也不是不行。

辛木打開宿舍門,說,“櫃子裏有墊子,你自己拿出來墊地上,我去洗澡,熱死了。”

他走到陽台上收衣服,順便往隔壁看了眼,隔壁燈是黑的,江行舟應該已經睡了。

辛木進了宿舍,看見任予桓還抱著被子站著沒動,“發什麽呆。”

“我要睡床。”任予桓說。

“不可能,”辛木從櫃子裏拿出涼席墊子和一床被子放在桌上,“自己鋪。”

“你怎麽這樣,”任予桓嘖一聲,“你不是老師麽。”

辛木笑了,“老師就一定要犧牲自我睡地上?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想睡床就回自己宿舍去,在我這你就得打地鋪,這是今晚對你先挑起這場打鬥的懲罰。”

辛木今天心情好,進浴室洗澡的時候都是哼著歌的。

“我愛洗澡皮膚好好,幺幺幺幺

帶上浴帽唱唱跳跳

幺幺幺幺。”

像是魔音洗腦了一樣,他一直在‘幺幺幺幺’。

江行舟和他成為朋友了,幺幺幺幺!

洗完澡出來任予桓已經乖乖鋪好躺地上了,辛木拿了瓶礦泉水放他臉邊上,“喏。”

任予桓睜開一隻眼,“你真是老師?”

“有什麽問題?”辛木關掉燈躺到**,伸了個懶腰,舒服。

“我五歲洗澡都不會唱這麽幼稚的歌。”任予桓說。

“那你厲害,”辛木說,“我五歲就不會再跟人打架了。”

“切。”任予桓翻了個身,懶得理他。

辛木拿上菠菜放進被窩裏,礙於有其他人在,他悄悄地跟菠菜說了句晚安。

早上六點半把呼呼大睡的任予桓踢醒,“起床,還有十分鍾集合。”

任予桓噌地坐了起來,看了眼手機,“還有半小時!”

他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起來洗漱去吃個早飯,時間剛好,”辛木又踢了踢他的腿,“快點。”

“我不吃早飯。”任予桓把被子蓋住頭。

辛木扯下他的被子,“一上午的軍訓,不吃飯哪裏有力氣,快起。”

任予桓瞪著他,“你怎麽還管我吃不吃早飯!我要睡覺。”

“不要仗著自己年輕就霍霍自己的身體,”辛木將他的衣服扔到他身上,“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就必須看著你去吃飯。”

任予桓一肚子火,穿衣服恨不得把衣服給撕了。

“起床氣還挺大。”辛木笑道。

吃飯的時候任予桓也恨不得一口一個包子,辛木快速吃完,另外買了一份早飯,“你的被子我等會送到你宿舍,我今天幫你申請換宿舍,給我乖乖的別再跟人起衝突。”

任予桓嚼著包子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眼神卻一直看著辛木的背影,忍不住吐槽:“跟個老媽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