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全女為主的星際統子, 為原始人神來一筆的異想天開,竟能與高度發達的星際文明接軌,感到驚歎。

不受限製的女性, 其敏銳的觀察力與想象力, 不容小覷。

它不禁想起花名為“神奇化學反應賽高”的神奇大佬,想起對方存在論壇裏的熊貓人計劃資料,如果不是地球核爆,說不定真的能被她釜底抽薪呢。

難怪主人如此對她另眼相看,竟然願意接手對方未竟的事業。

經過這些年,自覺已將背後真相的邏輯關係理清的統子, 看著愚鈍還不知感恩的宿主,嫌棄得不行。

來自全女為主的星際統子, 對原始星球的母係部落有著天然好感偏向, 對性別倒置權力顛倒的藍星自然毫無好感, 並自然而然遷移到被藍星思維浸染的宿主身上。

隻會分析總結數據不會反思的係統, 對自己暗自萌生的好惡,並不自知。

虞羨不知傲慢統子對她的嫌棄,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兩個詞就能解決這事:關她屁事,關它屁事。

這個層林盡染的絢爛秋天, 注定是一個繁忙而充實的秋天。在接受預戰營的狩獵集訓同時, 少年們還必須抓住一切空閑時間,囤積食物, 以備嚴寒的到來。

虞飆是個行事從不拖泥帶水的師長,她第二天就把這群躍躍欲試的小嫩羊趕上了狩獵場。

甭管虞羨的同年們多興奮, 她們被分配的事務, 最多隻能算‘勤工儉學’的高中生崗位。

現階段, 她們也隻配給挖陷阱設機關的學長們打打下手,要不就加入恐嚇啦啦隊,負責為誘捕先鋒們搖旗呐喊,偶爾也能從學長們張開的手指縫裏,撈到落單的未成年獸崽。

虞羨也見識到原始星球可怕的生物多樣性,即便常見獸類如羚、馬、鹿、牛、驢、豬等,其族群種類之豐富,十個指頭數不完。

光羚羊的種類就不下二十種,什麽角羚、劍羚、瞪羚、岩羚,扭角羚,當然,部落戰士更喜歡以味道、戰力和功用劃分,比如好吃又好抓的羊、好吃但難抓的羊、不好吃也不好抓但角很好用的羊。

因為參與狩獵,獨立後的少年們第一次享有分肉的權利,可把大家高興壞了,第一次感受到了成長的喜悅。

虞羨帶領同年們,以小組合作的方式熏製肉幹,私心覺得,部落是有意照顧她們這群新丁,分得的肉省著點,過冬不是問題。

虞羨的同年們高興歸高興,食物儲備有了著落,又開始躁動。

大家對年輕戰士們在沼澤地的英姿,尤其是手撐滑竿玩花滑的英姿,表現出熱烈向往,逮著好說話的學長們就瘋狂請教。

於是,熱情好學的少年們被帶到一處泥塘,不耐煩騷擾折磨的學長們扔下兩雙‘滑板鞋’,請她們自行琢磨。

這門花哨的絕技,也沒別的訣竅,四個字:勤學,苦練。

自此之後,虞羨算是掉進泥人堆裏了。她的同年們還特能發揮主觀能動性,堆了好幾個泥丘出來,專門撒上水,造出滑溜溜的滑道,整得和地球上的花樣滑板場沒什麽兩樣。

因為聲勢過於浩大,學長們也被吸引過來了,在每天的狩獵訓練結束後,這個場子就很有放學後那味兒。

很快,部落的其他戰士也參與進來,滑板場就越整越大,越整越熱鬧。最後,就成了整個部落的遊樂場,大人小崽都玩瘋了。

虞羨就感覺,原始人好無聊啊。嗯,她也是其中一員,也玩得很嗨。畢竟,這花滑場最初,就來自她隨口一提呢。

都是底子極好的運動健將,部落人的學習能力和身體一樣強悍,大家沒多久就掌握了發力和重力平衡技巧,個個花樣玩得飛起,和普通地球滑板少年沒啥兩樣,除了全身上下隻穿了個草裙。

最近,虞羨玩膩了花滑,開始捯飭她的木頭小屋,打算趕在冬天前搬個家。她不是很想和小羊羔同住,怕人畜交叉感染,後者平時都是養在草洞子外的木柴棚裏。

小白白是一隻兩三個月大的跳羚,擅長跳山澗爬絕壁,已經養熟了,不係繩子也不會跑,還會主動跑到虞羨和她的小夥伴跟前求摸摸,在營地的人氣挺高的,一身軟乎乎的卷毛毛,誰見了都愛擼兩把。

爆米花有一次過來探望它‘認養’的兩腳獸,發現對方有了新寵,大受打擊,立刻炸毛,又是咕嚕咕嚕,又是齜牙咧嘴,衝著小白白高聲尖叫,然後氣呼呼的跑掉了。

虞羨一開始一臉懵逼,反應過來笑到肚子疼,有貓科動物那傲嬌味了。

這天放學,哦不,是集訓完畢,虞羨帶著小白白進了叢林,虞羍也跟了過去,默不作聲的給小夥伴幫忙。

接近半人高的小羊羔被放養在周邊吃草,滿是落葉的林子裏,隻有他和虞羨兩個人,吭吭吭砍樹的聲音。

這段時間,兩人都沒什麽交集,虞羨忙著和新隊友整配合,虞羍也在適應新組合,隻是人變得更加沉默了。

虞羨見他目光飄來飄去,不安定之態,跟林中秋風有得一拚,放下石斧,叉腰問他,“我身上長刺了?你眼神一驚一乍的幹什麽?”

虞羍低頭,不敢直視好像氣成氣球魚的少女,卷翹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掩住幽藍的瞳孔,哼哧哼哧,憋出一句蚊子哼,“沒,沒什麽。”

虞羨蹲到他身前,腦袋差不多歪到地上,看到他那雙躲閃的漂亮眼睛,一時忘了想要說話,脫口道:“你的眼睛為什麽會全都變成藍色的?你小時候的眼珠子還是黑色的呢?”

其實她早就想問了,隻是她的生活越來越充實,總有別的事情奪走她的注意力,她尋思著尋思著,就忘了。

虞羍轉過身體,握著手斧繼續用力砍樹根,悶悶道:“是返祖,我家祖上有人是藍眼睛。”

他心裏有些忐忑,他的眼睛從去年起,就一直就這樣,為什麽小夥伴今天才問?不好看嗎?

虞羨若有所思,“那跟你同組的檟也是返祖?他的灰色眼睛挺好看的,好像雙月節的月輝。他阿兄的眼睛,就跟我們虞部人的眼睛一樣黑,感覺都不像親兄弟。”

虞羍本來是偷偷挪著小碎步,企圖離散發著溫熱又好聞氣息的小夥伴遠一點,聞言倏地抬頭,直愣愣看過來,藍星花瞬間起了一層薄霧,“你覺得他的眼睛好看?”

我的眼睛顏色不好看嗎?他阿兄和虞部人一樣,有黑色的眼睛,我沒有了,我不像虞部人了嗎?我和你不是同類了嗎?十五歲鮮嫩少男,揣著敏感的心,覺得好受傷。

虞羨壓根沒GET到小夥伴的傷心點,點頭,“是挺好看的。”她說完,一抬頭,就看到了一雙銀灰色的星眸。

檟小同年摸著咩咩叫的小白白,漂亮的眼睛安靜地看過來,背後議論人的虞羨,想起自己才嘀咕人家親兄弟長得不像,不由嗬嗬傻笑,“啊,你也來砍樹嗎?”

檟小同年瞅了她一眼,從背後摸出一把大石斧,點頭道:“一間草洞子,住兩個人太擠了。”

他也打算搭間小木屋住。他的便宜甥甥虞鴿,在草洞子經曆了三場火災後,幹脆擠進了他的草洞子,趕都趕不走。

虞羍看了比他高、眼睛還比他好看的新隊友一眼,默默埋頭砍樹,手上更加使勁,眼眶卻忍不住紅了,他幹脆轉身,背對虞羨。

虞羨拿手肘頂了一下虞羍的腰,湊過去小聲問他,“你怎麽了?為什麽生氣?”

虞羍瞥了眼不遠處從容砍樹的檟,覺得自己好沒用,這種情況,竟然隻想到哭鼻子,難怪小夥伴越來越不愛搭理自己。

虞羨沒等到回應,又伸指戳了戳對方肌肉緊實、線條漂亮的背脊,“你要不要建小木屋,我們合夥。”

虞羍悶聲回道:“我想把小屋搭在你邊上。”

虞羨驚訝,“我們不同區,沒法搭一塊。”

部落人日常相處,沒什麽男女之別,但在這片少年人聚集的營地內,男女分區,很是嚴格。虞飆一開始就下了嚴令,立了規矩,違令的人,不僅會被逐出營地,嚴重的還會被逐出部落。

檟小同年回頭看了眼喁喁私語的兩人,眉頭不覺微皺。小白白見主人不理會它,噠噠噠跑到同樣被剩下的人跟前,咩咩叫著求撫摸。

砍樹的高大少年伸手摸了把撒嬌的小羊羔,又看了眼越挨越近的少男少女,想起部落定得死死的規約,重新舉起石斧,砰砰砍向樹根。

虞羍攥緊手斧,默默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我是說,等我們從營地搬出去,你建房子,我就在你隔壁建房子。”

虞羨更加驚訝,她不再是當初一無所知的少年了,“那個時候,你不是要離開部落?怎麽在我隔壁建房子?”

虞羍蹲在地上,徒手將比他大腿還粗的樹幹推倒,哼哼道:“誰說我要離開,我不走。”

虞羨這會兒真憂心了,“可是,你要是留下來,就隻有一條路走,還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大巫不是那麽好當的,首要一條,就是不許有子嗣。虞羨深感後悔,當初年少無知,竟然建議天真的小夥伴去做大巫。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