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 虞羨又開始逃離,生死逃離。話說回來,誰逃跑, 不是為了求生?隻是這回, 會有人來救她嗎?

不管有沒有人來救她,虞羨隻知道,她當下要做的,就是全力奔跑,全力自救。用她前世斷親絕愛的勇氣,心懷不滅的希望, 追求生的道路。

虞羨不遺餘力的奔跑,並不知道部落地內, 此時也是一片混亂, 試圖偷襲的浪部, 糾集五百多人的隊伍, 來勢洶洶,被早有準備的虞部戰士迎頭痛擊,腦漿子迸了一地, 始終無法突入聚居地。

被人故意引來的猛禽,部落人喚作人麵鷲, 側臉犀利冷酷帥呆, 正臉寬大扁平沙雕,與地球的大角雕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體型要膨脹一倍有餘,在原始星球也是位處猛禽行列, 視力極好, 還很記仇。

被追擊的虞羨壓根不敢回頭看, 右手緊緊纂著雛鳥脖子,將後者掐得隻剩最後一口氣,叫都叫不出聲。反正已是死敵,人麵鷲這類猛禽的幼鳥,但凡沾了人血,就不能活,會成癮。

在她頭頂盤旋的這隻,腿長近一米,站起來比虞岱還高,後者如今一米六八,翅膀又寬又大,翼展超過了五米,鉤狀的黑色鳥嘴淩厲駭人,雛鳥出生沒多久,就能啄食人心髒,成鳥的威力有多可怖,想想都可怕。

但最可怕的,還是它那雙利爪,僅指甲就有十幾公分長,抓力強悍,三百斤重的虒獸都能輕鬆抓起,吃狼、吃鹿、吃狒狒、吃羚羊.....食譜之廣,兩百種獸類裝不下。

虞羨掐死雛鳥,將之扔向空中盤旋的大鳥,瞅準無人區玩命跑,總之,決不能讓它飛進聚居地,那絕對是一爪一個小盆友。

巡防戰士這麽久沒回音,也不知出了什麽意外,這時候可不能再亂。附近位於高坡的空闊林帶也不能進,萬一有同年在那狩獵呢,那裏去了可就是人麵鷲的主場。

在無人區和沼澤地之間,是一大片一望無際的草原,此處是狩獵隊的圍獵場之一,濕軟的沼澤地更是天然陷阱,可惜無法用來對付人麵鷲這種天上飛的猛禽。

當然,她也不是全無優勢,人麵鷲身體笨重,翅膀過大,隻能乘風盤旋,若是落地,再起飛就需要借助高枝或高地助跑。

虞羨逆風而行,平地如飛,賭的就是對方不敢輕易落地,若是落地,她有武力有武器,也不是不能放手一搏。

這時候,十年跑圈的堅持成果就出來了,虞羨不僅跑速快,耐力也極佳,跑多久肌肉都不會覺得累,簡直超人。

憤怒的人麵鷲幾回俯衝過來,想要撩爪子抓人,但也隻是恫嚇,還真不敢落地,虞羨就一邊跑一邊甩飛石,進行幹擾。

如此周旋到日上中天,虞羨感覺自己都跑出幾百裏之外,救援竟然還沒到,她發現自己有點脫水。悲催的是,水袋已被她喝空。

虞羨這才覺得有些失策,人麵鷲還在她頭頂盤旋,不依不饒,果然不是一般的護崽記仇。

她想,或許她應該在一開始,就引誘對方落地肉搏,至少那時她體力充沛,勝算更大。

虞羨把目光瞄向遠處的山林,隻要能衝破對方第一波阻截,衝進去低矮的密林中,她就又能重新贏得一線生機。不然,就這大太陽烤下去,她也要撅。

不知阿姆遇到她這情況,會怎麽做,虞羨想著,一手扣著數枚飛石,一手緊緊反握著魚吻匕首,深吸一口氣,極限衝刺。

半空中,人麵鷲的唳叫忽地急切,掠過獵物的頭頂,衝到林梢之上,一個急轉彎,繞到虞羨身後,一爪子撓過來。

虞羨吃驚不已,沒想到原始星球的猛禽,也能無師自通卷之王道,她隻能就地一個打滾,狼狽避過。可惜運氣不好,被一截斷樁卡到去路。

人麵鷲再度從林梢,打著卷兒俯衝過來,虞羨仰躺在地,用牙齒咬住匕首,在閃著寒光的利爪按抓過來的瞬間,閃電般出手,抱住對方毛茸茸的大大腿。

沒料到該死的兩腳獸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人麵鷲奮力撲著巨大的翅膀,拖著個大秤砣,迎風飛起,歪歪斜斜,踉踉蹌蹌,擦著樹梢頂,飛向自己的深林老巢。

雖然人麵鷲能抓起300斤重的獵物,但不代表它會去抓,因為沒法掛到樹上食用的獵物,都是白忙乎。

人麵鷲一邊要飛高高,一邊要拿爪子去撓癢癢,身體重量嚴重不平衡,飛行維持得很是艱難,快被煩死。它抓的‘兩腳獸’,雖然隻有一百五十斤,但一路帶飛很累鳥的,何況那秤砣子還還很不老實。

虞羨如今正猴著身體,手腳並用,緊緊抱著凶鳥肌肉發達的大腿,兩手輪流,狂撕對方濃密的腿毛,邊用嘴巴咬著匕首,使勁戳戳戳。

犀利大姨給的魚吻匕首夠犀利,很快在鳥腿根上戳出一個血洞來,快被渴死的虞羨,翻手握住匕首,狠狠刺進人麵鷲腹部,湊過去就是一頓痛飲,啊,可算活過來了!

雖然竭力躲避,她還是被人麵鷲尖利的爪子劃傷,身上全是傷口,血淋淋的,腰間更是血肉翻卷,再深點就紮進肚腹,傷情很是驚險。

但現在形勢已經倒轉,不是有殺子之仇的人麵鷲肯不肯放過她,而是一嘴鳥毛、滿口血的她肯不肯放過人麵鷲的問題。

答案當然是不能放,阿姆和大姨都一再強調,狩獵講究的就是趁它病要它命,生死搏殺可沒有點到為止的道義。

人麵鷲被她折騰得頭昏腦漲,腹部遭受重創,翅膀一歪,重重撞向一隻粗壯的樹幹,簡直沒有比這更憋屈的死法。

為了飛得夠快,人麵鷲的骨架細小中空,韌性很好,但也很容易骨折,一旦翅膀骨折,就隻能任人宰割,何況它還直接摔折了脖子。

虞羨坐在摔死的猛禽身上,半天反應不過來,第一個念頭就是,她的考核指標,完成了?超標完成了?

她試圖站起身來,這才發現,腳扭傷了,說實話,她也頭昏腦漲,也不知自己被帶飛了多遠。

眼前古木森森,動輒就是七八十米的高度,都跟吃了膨脹劑似的,也幸虧有足夠樹枝緩衝,加上人麵鷲墊背,不然她也要摔個稀爛。

虞羨懷疑自己的重啟人生開了掛,但想想她一路走來流過的血與汗,又覺得這個掛是她自己給自己開的,她真的好棒棒。

所以,她接下來的課題,是野外求生?外加,找到回家的路?這題她做過,就是三年前那個‘把崽扔進野地,三天三夜後還活著,就算過’的少訓營結業考試。

當年的少訓營結業考試,被狩獵隊失蹤之事耽擱,拖到福蛋節舉行完畢才舉行。

當時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掛在樹枝上,差點以為自己又穿越了,直到抬頭看見眼熟的瓶子草甸子,低頭看見她裝了把小匕首的小背筐。

虞羨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好笑,她阿姆可真是實誠,都快把她扔出部落地。下黑手也賊狠,她後脖子疼了好久。直到考完試,她才知道,那三天三夜,颯颯媽跟了她一路,她竟然不知道。

如今這回,也隻是把野地換成了無人區,區別應該不大吧。沒有颯颯媽保護的虞羨,試圖自我安慰。

也許,阿姆很快就會過來找她,然而她也就想想,颯颯媽已近兩年沒歸家,還是靠自己更靠譜。

大姨說得很對,阿姆會跑,阿爸會跑,自己學到的本事跑不了。

然而,在最後這段失控的空飛旅途中,魚吻匕首掉了。還好,布製腰包裏的救命裝備都還在。

虧得她係得夠緊,虞羨默默感謝貪吃鬼爆米花的提醒,掏出凶獸骨匕,第一時間將人麵鷲割喉。

將備用的獸皮水袋灌滿熱乎乎的生血,她又順手撒了把鹽霜進去,醃製成血凍。不管是優秀大廚,還是優秀戰士,出門帶鹽,那是必須的呀。

處理好救命能量包,虞羨埋頭,咕嘟咕嘟喝了個夠本。在大姨和師長們的無情鞭策下,她如今是個地道的原始人土著,生喝獸血不眨眼。

直到肚子裏再也裝不下存貨,她揮刀割了一大塊胸脯肉,將今日份的晚餐用大葉子包好,這才捂著受傷嚴重的腰子,拖著傷腳迅速離開。

撿食的獸獸很快會尋著血腥味過來,她傷得不輕,可沒力氣幹架,再說也不值得,體重不過百的人麵鷲,是憑借飛行捕獵技術越級的猛禽,血的能量挺充足,肉肉真不怎麽好吃。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