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節日慶典上,帶著英勇的狩獵隊滿載歸來,閃耀登場,虞羨覺得,有這麽個戰績輝煌、威風凜凜的颯颯媽,她可以躺贏了。

戰士們的祝福洗禮告一段落,就輪到五歲崽了。

虞羨被憨憨爸放下地,和一堆同齡的小朋友匯合,排成一條長隊,小手摸著祭祀台,走圈。

祭祀台是八角錐體狀,一層一層的往上堆,足有四五米高。條石壘起的底座大約半米高,用紅黑白三色的顏料畫了許多線條古樸的簡畫。曆經不知歲月的風霜雨雪,顏色依然鮮豔如初。

條石底座畫的是部落史,雲蒸霧繞中渡海而來的先祖,沿河而上的大遷徙,平頂高山上的定居繁衍,以及若幹年後,一群人順流而下,最終在兩河岔口定居,形成新的部落,就是虞部落。

底座上麵,每層盡是奔跑跳躍的野生獸禽,全是用白色小圓珠排列出來的鑲嵌畫,栩栩如生。

參加慶典的小崽一共十二人,用手摸的就是底座上一層的鑲嵌畫,每個人臉上都寫滿興奮。

走在虞羨前麵的羔子,摸著一個長雙角、形似野牛的鑲嵌畫,扭頭對虞羨道:“羨子,這是我祖姥的骨珠,等我成了戰士,她也會保佑我大勝歸來的。”

虞羨正興致勃勃摸索鑲嵌畫的手頓時僵了,再不敢在落在實處。

混在一群同齡崽裏,裝模作樣摸完先人們的骨珠,虞羨和同伴們被趕上祭祀台。

台上的獵物已轉運他處,隻有塗彩的老人和吹牛角的青年還在,不用多說,她們就是羔子和羍子常掛嘴邊的大巫小巫。

三個人都是一臉的肅穆,大巫端著一個盛滿紅色顏料的碗,用手指當畫筆,在小崽的額頭和臉頰畫滿神秘奇特的花紋。

看隔壁羔子和羍子,虞羨覺得畫得挺漂亮的,像極了向天空無限攀爬的花草,充滿一種原始的生機勃勃的美感。

她轉過身,台下的憨憨爸笑出歡快的月牙眼,颯颯媽颯颯地抱著雙臂,盯著自家崽看得眼也不眨。

隨著最後一個小崽子完工,台下等候的阿爸們立刻衝了上來。憨憨爸也在其中,抱起虞羨轉了一圈,轉身就往下奔,一直奔到大釜前停下。

颯颯媽已經等在那裏,端著一個碗,遞給虞羨崽一雙超長的細棍子,或者稱長筷子也可以。

四個煮福蛋的大釜周圍都圍滿了人,但真正夾蛋的隻有十二個參加儀式的崽。

每個大釜分三個,虞羨和她的兩個小夥伴,就占據了一口。大釜下篝火已熄,木頭被撤走,溫度還有些燙手,但也不用怕皮糙肉厚的小崽子被燙壞。真掉下去,也就是撈起來甩甩的事。

虞羨被憨憨爸頂在頭頂,為了配合自家崽夾福蛋,後者一直彎著腰,幾乎把人遞到大釜中心。

雖然虞羨筷子使得挺溜,但用半米長筷子夾蛋蛋,還要夾到颯颯媽端著的碗裏,還是挺考驗技術的。

一開始不大順利,夾到中途總會掉下來,等虞羨飛快掌握用勁技巧,就幾乎百發百中。

話雖如此,等夾完一滿碗,她手指頭都酸了,這還是颯颯媽願意配合她。

羔子就慘了,她阿媽是會故意閃躲的,她新回來的阿爸還抱著她故意抖手。氣得她哇哇大叫,拿著筷子,試圖抽打無良雙親。

羍子阿爸阿媽也剛回來,倒沒給他出啥幺蛾子,但他技術欠佳,幹脆指揮親媽站到自己對麵去,用筷子把蛋挑飛,讓他阿媽自己想辦法接。

虞羨看得目瞪口呆,不禁有些怨念地看向颯颯媽。

後者摸了摸她扭傷過的手腕和骨裂過的手臂,笑了笑,沒說話。

憨憨爸則摸著崽的小腦袋,開心道:“崽真棒!我們是第一。”

虞羨懷疑自己得了個雞娃的虎氣爸,就不知道能當狩獵隊大隊長的媽是什麽品種的媽了。

等每個崽都夾滿一碗福蛋,大釜裏的水也涼了,看熱鬧的人就開始用手撈蛋。

吃福蛋可不是五歲崽們的特權,部落人可不會鼓勵小崽吃獨食,要過節就大人小崽一起過。

流落到大釜中心和藏在草窩裏的蛋不好撈,洗刷幹淨的小崽子們就被扔進大釜裏,這是節日慶典又一流程,算是感恩回饋大家夥素日的辛苦看顧。

虞羨不知其中內涵,很想表示敬謝不敏,但她也是被扔進去的一個。

她打定主意,這撈出來的蛋,小孩子“洗澡水”泡過的蛋,她是絕對不會吃的。

而且,虞羨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要是有小崽子在釜裏尿了,自己不說,別人都不會知道啊。

隻是想想,她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地球上超市的草莓裏還能被熊孩子藏針呢。

看著撈福蛋撈得興高采烈的小夥伴們,深受過往荼毒的虞羨,很是羨慕對方的天真無邪。

福蛋被撈空,慶典結束,廣場上還有大量煮好的去穢水。大巫提供的草藥方子,參加儀式的崽崽親友團共同準備的。部落的人都可以去舀,給自己淋一通,去去穢氣。

多數時候,這個環節會被過成潑水節。大家互相潑水,以示敬意,哦不,是以表同族情深。

眼下狩獵隊歸來,大家都關心獵物分配,一聽說族長召集人手處理獵物,就揣著福蛋,一窩蜂去了野林外的小河邊。

狩獵隊帶回來的獵物,食草的可以養,食肉的必須死。自家都缺肉吃呢,投喂是不可能投喂的。餓瘦了都會覺得虧,自然是立刻殺了吃肉更劃算。

部分活獵物被捆住四肢,扔進陰涼的山洞,用石頭堵住洞口,以後再分。這一批處理的都是死去的獵物,以及食肉獸類。

憨憨爸和颯颯媽也被人群蜂擁著過去了,兩人都是處理獸肉的好手,立刻就被族長分配了任務。

剝皮的剝皮,砍骨頭的砍骨頭,石刀石斧使得溜溜的。用石刀剝皮的是憨憨爸,用石斧大砍特砍的是颯颯媽,就都挺血腥的。

彈幕直播間的鏡頭掃過這裏,就是一片模糊的馬賽克,大量彈幕受驚噴湧而出。

媽媽咪呀:【畫風突變,我對象一下萎了。】

社畜沒有未來:【正在吃盒飯的我,默默放下筷子。】

華點最愛盲生:【我錯過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嚇我?】

靜靜看戲就好:【我就靜靜看.....看不下去啊喂!】

許多觀眾表示畫麵不適,但也有觀眾被挑起了逐漸變態的興奮點:

給個姬會吧:【啊啊啊,揮舞石斧的主播媽我可我可!渾身沾滿鮮血更帶感!】

嘰嘰複嘰嘰:【啊啊啊,主播爸剝皮的手為何這樣性感?我的皮給你剝,好不好啊?】

眼睛太亮:【發現一個變態!為什麽我會和變態一個想法?我手控忍不住啊!】

係統空間內,統子躺著收割能量,哼起歡快的小曲。

虞羨被夾帶到屠宰場,因為血腥味太濃烈,她一退再退,最後退到了低調的族長身邊。

族長是個身材高大的女人,比颯颯媽還高一點,臉上已有皺紋,眼裏閃爍著沉靜又睿智的光芒,赤.裸.著平坦上身,看上去有些幹癟,渾身肌肉卻很精瘦,下身穿了件洗得發白的草裙。

她用長滿厚繭子的手摸了下虞羨的小腦袋,神情舒展溫和,眼角笑紋泛起,“羨子身體好了,以後注意點,不要再受不必要的傷了。”

虞羨睜大眼睛,一臉天(懵)真(逼)的看過去。

族長看懂了小崽的疑惑,又給了她一個憐愛的摸頭殺,“我是你姥,你阿姆是我三女。”

虞羨驚,原來自己還是族長孫女咧,真沒看出來。

她突然想起今早的好人緣,到底是來自她隊長媽,還是她族長姥,還是原主自己呢?

五歲的原始人小崽子是個社牛,似乎不太可能。不然,日常來探望她的,今天來找她的玩的,不應該隻有羔子和羍子兩個。

所以,她的好人緣,還是因為她颯颯的隊長媽和威嚴的族長姥吧。

狩獵隊這次三十多人,收獲了四頭大野牛和九頭野羊。這群獵物被大隊長帶人設計驅趕到跳崖,傷的傷,死的死,全弄回來了。

最大的獵物,是那隻頭長巨角,身壯如山的巨獸,體重接近三噸,由四個戰士一組,輪流抬回來的。

部落眾人聽著戰士們繪聲繪色講述狩獵中的險聞趣事,手下齊心協力,很快就收拾好獵物,族長隨即站出來分鮮肉。

颯颯媽按貢獻分得將三百多斤肉骨,其他人分到兩百多到幾十斤不等的肉,也是按功勞分配。剩下的骨頭和內髒,被分給部落裏的孤老。

廣場上的大釜未撤,正好用來煮肉骨頭湯,濃鬱得令人流口水的葷香,取代草木清香,自廣場上空擴散開來。

這肉骨頭湯,所有人都能喝,隻要自己帶碗過去就行,哪怕吃不到肉,也能啃到骨頭。整個聚居地一片歡騰,屋前屋後不斷有火堆升起。

分到的肉太多,吃不完會放壞,留一部分吃兩天新鮮,其餘的就隻能做成熏肉,儲存起來慢慢吃。

這一天,節日的盛宴持續到了深夜,每個人都吃得肚兒圓,幸福得夢裏都飄著不散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