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武祁山

在網絡上永遠都會潛伏著一群這樣的水軍,不管是在什麽地方,他們隻需要一句話就能引起一場無休止的罵戰,他們叫做地域黑。

這群網絡噴子,借著隱藏在無法被探知的麵具之下,自以為可以為所欲為,所有言論不用付任何責任,這讓他們無法無天。

河南人又出來偷井蓋了。

隻需要在屏幕前敲上幾個字,他們就可以成功挑起人們的怒火,然後更多的人就會參與進來,一場罵戰在所難免。

雖然不知道這樣會給那些噴子帶來怎樣的愉悅感,或許他們會覺得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能鬧起這麽大的動靜,會讓他們一無所有的生活多一些姿彩,會給他們帶來一些存在感。

在這裏呆了十幾天,憑我的能力早就和這些大叔們混熟了,那天,我就在跟他們提起這件事,也就是瞎聊而已,我的原話是這樣的。

“還是以前的生活好啊,人與人的距離隔得那麽遠,所以一見了外地人都會覺得稀奇,咱們會熱情好客,現在倒好,網絡這麽發達,各地發生了屁大點事都發到網上,正兒八經的新聞看不到,倒是一些花邊新聞滿天飛。”

“而且,現在網上實名注冊還沒有普及,就衍生了一群叫噴子的存在,他們噴天噴地噴自己,誰火噴誰,還有一群叫地域黑的,地域,不是地下的地獄,是咱們國家不同的地方。”

“你們知道嗎,現在隻要在網上發一句‘雲南人都是沿街賣毒粉’,或者‘河南人又出來賣井蓋了’再或者其他的,就會引起一大波人出來回罵,然後越罵越熱鬧,鬧到最後不能收拾,這群東西,真的不是東西。”

之後說的什麽就不重要了,就這兩句話,被一些無知的人聽了去,然後再誇大其詞,加以修飾,就成了我們這一隊的人在罵其他隊的人,罵河南人。關鍵是在這裏的大都是秦山市的人,你們瞎摻和啥。

一個人罵開了,然後一群人都開罵,最後發展成幾個隊之間的罵戰,監獄裏最不少的是那種人?當然是暴脾氣的人啊,一言不合就動手,戰鬥一觸即發。

我們這邊本來相安無事,不知道是哪個家夥說是我們先開罵的,然後就被群起而攻。

一群人放下手裏的活,攥起拳頭就開幹,在這種環境下壓抑了這麽久,那些在心裏積攢的所有不快,全都爆發,紅著眼,誰能拉得住。

就在幾個人衝著我來的時候,我身邊的武祁山撂下手裏的活,慢慢站了起來,轉身一腳就把那一群人給踢開,不止我懵了,周圍的人都愣住了。

誰知道,這個平日裏連話都不說,如此低調的黑小子竟然這麽能打,我發自肺腑地說了一句:“牛*!”

“媽的,給我揍死他。”人群中,不知道誰吼了一句,然後又是一群人湧了上來。

武祁山淡定地說了一句,“你們退開。”說這話時,他的眼睛閃著光。

我們很識相地讓開場地,往後撤去,隻見他很有範地打了一個起手式,放低重心,擺好架勢,七八個人圍攻上來,他就如武學大師一般,風範,氣勢,實力,將那幾個人打得叫苦連天。

而我,就像挖到寶一樣,心中樂開了花,我決定了,我一定要把他拉到我身邊給我當保鏢,有了他,以後還有什麽好害怕的,對了,我還得回健身房一趟,讓那群家夥也吃點苦頭。

一想想我帶著武祁山踢館勝利的那種意氣風發,心裏就激動地不行,抖了一身雞皮疙瘩。

黑小子一人站在前邊,淵渟嶽峙,不動如山,那些人畏畏縮縮不敢再上前一步,麵麵相覷,然後夾著尾巴逃走了。

這時,獄警們收到消息全都趕過來了,很快就製止了這場毫無意義的爭鬥,一群人該關禁閉的關禁閉,該嚴管的嚴管,怒火全都被澆滅,再沒了之前的鬥誌。

我和武祁山自然也被帶走了,被關了禁閉,七天,不算長,也不算短。

那種感覺,該怎麽說呢?像我這樣的人,好動不好靜,被牢牢束縛的就是對我最大的懲罰,狹小的空間,保持著一個姿勢,發呆是唯一能做的事,哪怕如此安靜的環境,你也做不到能專心去想一件事情。

這樣的體驗,真是讓我切實感受到沒有自由的痛苦,黑暗,寂靜,釋放心中的恐懼,那是一種精神上的煎熬。

不過,這種程度的懲罰,對於武祁山來說,應該算是一種獎勵吧,也不知道他有什麽樣的感受。

我這樣猜想,是因為我並不知的在他的身上發生過什麽故事,在另外的小黑屋裏,他在經曆著前所未有的恐懼,這是他的心帶給他的痛苦折磨。

七天的時間一過,再見到祁山時,他就像變了一個人,眼神呆滯,身材消瘦,黑眼圈比他的膚色還要黑很多,不知道他多久沒睡覺,但是他還是睜大著眼睛,像是傻掉了。

他坐到床邊,嘴裏念念有詞,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麽,我拍著他的肩膀,但是卻毫無反應。

“武祁山,武祁山……”我壓低聲音,不停地叫著他,因為是大半夜,所以不敢大聲喧嘩。

“啪,”我甩手給了他一巴掌,讓他暫時清醒了一些。

但是,他卻突然大叫起來,“我不是壞人,你們為什麽都不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壞人,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周圍的人被吵醒,罵了幾聲又接著睡去了,我把他放倒在**,他必須得睡了,再這樣下去,他的精神真的就要崩潰了。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壞人,快點睡吧,閉上眼睛,快點睡吧。”我輕聲說道,用手撫著他的頭發,就像是哄小孩那樣。

他睡著了。

他到底經曆了什麽?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武祁山本性善良,而且很是單純,雖然沒有和他交流過幾句,但是人的眼睛不會說謊,他的眼中,從來沒有憤怒,沒有仇恨,有的隻有深深的悔意,他到底傷害了什麽人?

這個問題,我在這裏找不到答案,隻有出去的時候問問何叔了。

第二天,武祁山沒有起來,他發燒了,全身特別燙,但是他卻在發抖,被凍著的那種感覺。

我們把他送到了醫務室,直到我的一月之期到了,也沒見到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