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調查(一)

他趴在地上跟條狗似的,我一直拽著他的衣服,周圍不少人看著,並沒有人出來阻止,然後把他拖到一個沒人的包間裏。

“昨天晚上,你在哪裏?”我把他扔到一旁,冷聲問道。

“我在酒吧。”這個三十多的男人,側臥著蜷縮在角落,沒有一點骨氣。

“你以前打過她嗎?”我俯視著他,很想再多踹上幾腳。

“沒有。”他擺著雙手,“我沒有打過她。”

我一腳踹過去,並沒有太用力,大聲吼道:“我不想再聽到你說任何一句假話。”

他連忙改口,“打過,我打過她,她在外麵偷男人,我實在氣不過,就動手打了她。”

“偷男人?”

我狠狠踹了他一腳,“你不會覺得我就是她偷的男人吧?”

他慘叫一聲,連忙擺手,“不是,不是……”

“你見她最後一麵是什麽時候?她為什麽會自殺?”

我一說完,他突然坐了起來,靠著牆壁,“她早就想死了,連遺書都寫好了,就在我家裏放著,不信我可以帶你回去看。”

我繼續問道:“還有呢?”

他抬頭看著我,眼神邪魅,嘴角揚起詭異的笑,站了起來,冷笑著說道:“你還真以為我傻啊,小屁孩,想和我玩,你還嫩得很。”

這位中年大叔,滿臉絡腮胡,頭發糟亂不堪,嘴裏吐著酒氣,此刻終於現出原形。

他敢這麽說話,一定是有恃無恐,我心中認定,他一定就是凶手。

這時,外麵變得騷亂起來,應該是有保安過來了。

“那就走著瞧。”我留下一句話,轉身離去,背後響起他一連串的笑聲。

目前來看,杜恒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再加上程一諾留下來的遺書,他幾乎沒有嫌疑。

天色黯淡,我再次來到殯儀館,拉開沉重的鐵皮箱,再次看到程一諾的慘狀,心中悲痛。

我一點一點掀開蓋在她身上的白色被單,發現她的胳膊上有好幾處傷痕,這很明顯就是最近留下來的,為什麽這裏的工作人員什麽都不說。

立即撥通一個電話,“於叔叔,我剛剛發現死者身上有留下傷痕,而且我之前還跟死者的老公交流過,他承認自己有過家暴的行為,這能不能作為立案的依據?”

他思考片刻,“這樣吧,先讓法醫進行鑒定,如果死因確實不正常,那就可以立案。”

“死者的遺體現在存放什麽地方?”

“在殯儀館。”

“那我現在派法醫過去,你在那裏等一會。”

結束通話,我用手指輕輕觸碰她冰冷的半邊臉頰,心中發誓,一定要把那個家夥繩之以法。

晚上九點左右,程一諾的遺體被運送到公安局的法醫鑒定中心。

鑒定結果要明天才能出來,我回到家裏,靳老師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用手掌抹了一把眼淚,聲音略微低沉地說道:“飯在桌上,趕緊吃吧。”

“謝謝靳老師。”

他深吸了一口氣,“就別叫老師了,你要是願意,叫我一聲靳叔就行。”

“靳叔。”

“唉。”他點頭應道,“快去吃飯吧。”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我吃完之後,和他一起聊了很久。

原來,大概是在半個月前,程一諾突然找到靳叔的家裏,她背著一個大背包,身上穿的衣服都有些破舊,身上更是汙垢不堪。

那次,她不止留下錢和鑰匙,還哭了好久,嘴裏說的大部分都是關於她的孩子。

她跟靳叔說,自己要去念大學,要開始新的生活。

靳叔讓我早點去睡,但是這種情況,誰又能睡得著?拿出手機,我查了一下杜恒所寫的那些東西。

他寫的都是一些短篇小說,文筆一般,但是故事的邏輯都很嚴謹,細節鋪墊很不錯,隻不過,並沒有被大型網站收錄,他的文章並不收費。

想到這裏,我突然想到了他的消費水平,華貿區的酒吧,那裏的一杯酒可要比普通酒吧貴上一倍不止,像他這種收入還不能養家的人,怎麽可能有那麽高的消費水平。

越想越不對勁,他確實沒有工作,哪裏來的錢?還有開發區的房子,雖然不是很貴,但加上裝修,最少也得十七八萬左右。

想起杜恒知道靳叔的電話,我立即爬起來,再次敲響靳叔的房門。

他也沒睡,經過我的詢問才知道,原來,開發區的房子是杜恒向靳叔借錢買的。

在去年十月份左右,靳叔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對麵那人自稱是程一諾的老公,也就是杜恒,然後通過一番花言巧語,說他倆想要回秦山定居,隻是沒有錢買房,還特意點明這電話是程一諾讓打來的。

而思女心切的靳叔自然是二話不說,立即把自己這些年攢下來的錢給拿了出來,因為他早就打算在自己離開之後,把遺產都轉到程一諾名下。

而如今女兒能回來,為女兒買套房子根本沒有什麽,隻不過他聽了杜恒的話,說是怕傷了程一諾的麵子,就沒有把買房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杜恒當時開口要價是二十萬,靳叔也一點都沒有懷疑地把錢給打了過去。

就在他以為是上當受騙的時候,杜恒終於打來電話,說他和程一諾已經到了秦山,這下可讓靳叔高興壞了,之前的懷疑自然也就跟著消失。

他也知道我和程一諾的關係,所以在那時候告知我,在開動員會的那天,程一諾也會來。

過往的事情曆曆在目,現在一想,原來我們都被杜恒給耍了,關於靳叔的事情可能是程一諾無意中提起的,杜恒則利用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愧疚,自導自演了一場空手套白狼的好戲。

這種人渣真的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越想越氣,原來,程一諾隻不過是他改善生活的工具,可以想象,他之前混得有多麽不堪,真是不知道,他是用什麽惡心的辦法把程一諾騙的團團轉的。

我沒有把這些想法告訴靳叔,怕他會承受不了,再次勸慰他,讓他不要太過傷心。

出來後走到院子裏,晚風有些冷,已經十一月了,在秦山早就冷得跟冬天一樣了,去年這時候已經下雪了。

“哈~”

仰著頭吐出一口熱氣,冷靜了一會,洗漱之後就鑽到被窩裏睡覺了。

第二天八點左右,法醫給我打來電話,瞬間清醒,聽他說完鑒定結果,我有些不可置信。

他說,“死者上半身粉碎性骨折,顱骨損傷嚴重,導致直接死亡,此外,在死者的身上留有多處明顯傷痕,說明死者在生前曾遭受到暴力侵害,還有,死者可能在三四天內沒有進食過,在胃裏的殘留物中,檢測到一些安眠藥的成分,不過不足以對生命造成什麽損害。”

這些話的意思是,程一諾就是單純的跳樓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