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怎麽會自殺的!我媽去哪了!”高棟麵前,坐著一個二十來歲,頭發染成黃色的毛頭小子,此刻,正瞪著高棟,目光咄咄逼人,口中也是一副質問的語氣。

高棟坐在寬大辦公桌後的沙發裏,手指交叉著擺在身前,一臉平靜地看著他:“對不起,這些問題還處於偵查階段,不方便告訴你。”

“我是邵小兵兒子啊!我爸死了,怎麽死你還不方便告訴我,你這算是辦什麽案子!”

高棟瞳孔微微眯了一下,隱然有些怒火,卻沒有發作,隻是鼻子冷哼了一聲:“江偉讓你把你家保險櫃打開看過了吧?裏麵有什麽?”

年輕男子一臉不屑:“我家的東西,不需要你管,我就問你我爸——”

“啪”一聲,還沒等他把話說完,高棟一把拍在桌子上站起來,大步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瞪著他:“我問你話你聽見沒有?”

男子被他氣勢頓時嚇了一跳,但還是強裝嘴硬道:“你……你想幹什麽?你專案組組長了不起嗎?我爸死了啊!你怎麽不去抓凶手,對我凶什麽!”

高棟咬住牙關,走到一旁拿起電話就撥:“江偉,你馬上過來把他帶走!”

沒幾分鍾,江偉帶走了男子,又回到高棟辦公室,問:“老大,怎麽了?”

高棟怒道:“邵小兵教出什麽雜種兒子!在我辦公室裏大呼小叫!”

江偉連忙尷尬地解釋:“他……他可能年紀小,不懂事。”

“不懂事?二十幾歲的人還不懂事?仗著他老子是公安局長,在外橫慣了吧,還有他舅舅,聽說是什麽上市公司董事長?哼,這種貨色自以為了不起,敢在這裏擺譜。你,帶他去審訊室。”

“去審訊室?這……這不太好吧?”

審訊室是審問犯人的地方,像帶受害者家屬做筆錄,都是去專門的辦公室,有煙和茶招待。

高棟道:“對,就是去審訊室,讓張一昂來審,他不開口就揍他!”

江偉臉上一片陰晴不定,他是高棟教出來的,當然知道高棟審人的手段。可高棟自己嘴裏從來不說該如何審人,都是讓手下人去辦,向來隻說句“一定要想辦法把話問清楚”,怎麽問,隨手下想各種辦法,他不管。他更是不可能會親口指示毆打犯人。何況,這次不是犯人,是被害人親屬。

江偉隻能口頭應允,退出去,找張一昂商量,再去給邵小兵兒子做思想工作。

半個小時後,張一昂來辦公室報告:“老大,差不多問好了,邵聰說他家保險箱沒少任何東西。”

“槍在嗎?”

“不在。”

“有問過他爸通常把槍放在家裏哪裏的嗎?”

“他說他爸從來不把槍放家裏,要麽放單位,要麽放公文包帶身旁。”

高棟嘖嘖嘴,歎口氣:“好啊,槍果真丟了啊。”

張一昂沉吟道:“如果真有凶手謀殺,凶手隻拿走了槍,家中其他東西都完好無損,連邵局公文包裏的錢都在,這似乎不合常理。”

高棟歎口氣:“隻拿槍不碰錢,一來更顯得邵小兵是自殺的,二來凶手不要錢,這種人更危險呐。對了,保險箱裏放了什麽?”

“邵聰這小子閉口不談。”

高棟眼珠一轉,道:“估計是他們家見不得光的東西,怕他爸死了,萬一箱子裏東西被人知道,要沒收家產了。咦,你說他家這麽大一個保險箱裏會放什麽東西?邵聰這小子不是在澳洲留學,一年回來一兩次嗎?邵小兵往保險箱裏放什麽東西,總不會詳詳細細跟他兒子說吧,這小子怎麽就那麽肯定保險箱裏一樣都沒少?”

張一昂道:“早知道趁這小子回來前,咱們直接打開保險箱看看了。”

高棟冷笑一聲:“有這麽容易的事嗎?邵小兵雖然死了,邵家的各方麵關係還都在,縣局裏也有幾個邵小兵的心腹,我們這麽做,萬一他們說少了東西,我們就說不清楚了。”

“嗯,那倒也是。對了,老大,王寶國的親戚和一些他們檢察院係統的人來問案子調查進展,特別是想知道人究竟是不是邵小兵殺的,連胡海平的人都懷疑也是邵小兵下的黑手,這些天人一波接一波,我都打發不斷。”

高棟苦笑著搖搖頭,道:“讓你查王寶國被殺那天,邵小兵的不在場證明怎麽樣了?”

“監控顯示邵小兵當天五點多就下班回了小區,但不能排除他此後是否又離開小區了,去找王寶國。因為他們小區內的綠化帶有多個監控的死角,完全可以繞過去。”

高棟倍感無奈,他深信這是一起謀殺案,王寶國不可能是邵小兵殺的,邵小兵也不可能是自殺,所以才讓張一昂去調查邵小兵的不在場證明,來說服所有懷疑邵小兵先殺老婆後自殺的人,但現在這番調查,給不出不在場證明,這豈不是很尷尬?

高棟歎口氣,道:“再有人來打聽案子,你就說案子還處於偵查階段,不要妄加猜測,讓他們等我們調查完了再說。”

“好的。”

張一昂正要走,高棟思索一下,馬上叫住:“你待會兒單獨把邵聰叫出來聊聊,跟他說檢察院和法院都懷疑他爸殺了人,然後又殺了他媽,再自殺。你告訴他,現在我們警方的調查難以還他爸清白,需要他這邊的配合。你私底下問他保險箱裏有什麽東西,憑什麽認為沒少東西的。還有,讓他回家仔細地看看,有什麽地方和以前不一樣。”